天下奇迹
城外战火连天 杆子呼啸抢掠 城内衙署清风徐來 两个高人安坐 纵横谈论 视乎就不是一个世界里
不过 站队事情已经落实 那剩下就应该表现一下才是 这也算是官面前一个投名状
赵梓虽然无奈 但投名状这东西很重要 尤其其间再夹杂上一些私货就重要 于是 这时候 两个世界才再次重合起來
“东主 那您看外面高贼 我们是该怎么办 ”师爷提醒起來正事
关键性问題既然已经解决 那赵梓思路也开了 施施然站起道：“当然是剿灭了 ”他对高迎祥所作所为确憎恨 态度也绝对坚决 “不剿灭他 难道还让这群乱民就这样这大明天下 我们宜川肆意妄为不成 那王法何 天道何 ”说出此话 那真个是铁骨铮铮义正词严
但师爷却只是翘着二郎腿 看着自己东主那振振有词 却不再发声
作为一个好师爷 应该是拿捏恰当 该发声提醒时候提醒 该表现时候表现 但 该闭嘴欣赏东主表演时候 就绝对应当当个好看客 这样才能一个有前途东主面前保证不倒 保证亲信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 看看满衙署人等都被派去督导守城 也就一个师爷自己面前 看着自己 当时有点无趣 于是 再次回到自己座位上 端起茶碗 想润润喉咙 但茶碗早就被自己一口干掉了 看看四周 一个丫鬟仆妇影子都沒有 感情刚刚自己要与这心腹密谈 将她们都打发远远去了
师爷赶紧代替丫鬟将茶碗满上 满上茶水时候 笑着问道：“城外高贼已经啸聚多日 虽然被吕世一败 但现却又裹挟了几万 合着也该有三万人马 东主 咱们可就是这几百军户 三五千签丁 可如何剿灭 ”
对 这是个相当现实事实摆那里 三千对三万 怎么都沒有胜利希望 别说围剿 就是守住这一亩三分地都有可能是种奢望 要不是來高贼 他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才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那些富户士绅也心甘情愿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 说不得 现城就陷了
“这却是先生不懂了 ”浅浅品了口凉茶 赵梓微笑着道
“东主怎么讲 ”师爷退回座位 虚心求教起來
“他高迎祥外面呼啸施虐 但你忘了他身后 还跟着一个闯贼啊 ”
这下该是这师爷糊涂了 这不正是前面驱狼后面猛虎吗 依照战力 那闯贼可比这乌合之众高贼强上百倍啊
但细细一想 突然明白其中关窍了 当时故作不知请教起來
“对 就因为他们身后还有一只虎 你想 狼若想吃一块肉 但虎身后紧紧追随 那狼只能不断奔跑 而根本就不能停下脚步 后是什么 ”
“只能一直跑下去 直到老虎放弃为止 ”
“对 正是这个道理 ”赵梓将手轻轻桌子上一拍 然后掰着手指道：“高迎祥就是狼 闯贼吕世就是虎 而我们呢 就是那块肉 ”这个比喻相当形象了 这正好恰当形容了现三家格局
但看做为肉这位 不但不惊慌失措 反而有点洋洋得意之色 却是奇怪了
“富县高贼和闯贼一场火拼 那高贼大败亏输 只能抱头鼠窜 按照原先闯贼小富即安性子 那是不会追击 但是 这时候却突然改性 带着大军后面死死追赶 但是无论有什么样好机会 竟然就缀二十里远地方不与那高贼再战 这却是为了什么 ”
赵梓故意问了一句 也不等师爷回答 站起來 走到厅堂风口处 迎风而立 将手往四下一扫 坚定道：“那闯贼是为我这宜川之地 ”
师爷这时候将折扇往手上一拍 笑着接口道：“吕世那贼端是个能人 渭南四县实行了前所未有政策 竟然就短短不到一年时候 谁也不都得罪死情况下 竟然就将四县治理繁荣富庶 真是羡煞人也 ”
“是啊 吕世能人也 ”赵梓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自己也是两榜出身 心中也不想碌碌无为 想这世界上做了一番作为 但是 官场风气 世道规则 多年积弊 上下左右将自己团团包围 缠手脚死死 不能有半点动弹 如果不打破这几百年束缚 就算是心中有千般丘壑 万般抱负 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士绅豪强肥死 大明江山就这样江河日下 后轰然倒塌
而吕世之能 就是建立这打破束缚之后 有那经天纬地之才 才有了现这般气象 其实 时不时人后沉思 竟然有种荒谬想法 如果自己将城外交给吕世处理 就向渭南四县那些官吏一样 是不是比现还好一点
当时有这个想法时候 确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屈尊从贼啊 这是对朝廷皇上不忠啊
但每每夜深人静时候 这个想法就越强烈
“大人说是 现看來 那吕世已经安稳了渭南四县 静极思动了 他这是又要扩大占领地区啊 ”师爷心情沉重道
见赵梓点点头 就接着道：“可是 吕世渭南四县做好手笔 对豪强地主 又打又拉 给所有人都留有余地 让那些士绅地主无话可说 对官府给予保存 这样就让各级官吏都有得过且过理由 看看 四县还朝廷手中吗 何况四邻安定 波澜不惊 还为朝廷节省了军费军力 还帮着朝廷吸纳了无数可能成为叛乱流民 看看 各地杆子风起云涌 而渭南四县却是一片太平 怎么不让所有人欢欣鼓舞 有商贸繁华 损失那些赋税 说不得商税上就出來了 几位县尊说不定正那里乐呢 ”说这话时候 师爷口气里也有点酸酸
“商业繁华 这又是吕世那贼子 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手段啊 ”
“东主怎么说 ”
“吕世为让各地官员得过且过 不攻打县城 却为他自己留下对外一个个绝好窗口 他需要都由四县商人 合法全国购买贩运而入 他出产 又都由那四县窗口明目张胆贩运出去 换來大量银钱 如此循环往复滚滚往來 哪里会不商业繁荣 ”
师爷也只能赞佩点头 扇子手上轻轻敲打 苦笑着道：“东主言之有理啊 四县还朝廷手中 大军进剿打不过 四处封锁 封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來越做大啊 ”
“这确是吕世好算计 现他兵强马壮了 就开始打我们宜川主意 但占领宜川施行他那个分田分地政策前提 便是要有闲田 但现天下 有主土地外再难插针 于是就想不得罪人情况下 让这高贼做个恶人 ”
“东主分析透彻 ”
“我猜吕世一旦认为够用了 就会将高迎祥赶走 要不他吕世留着五千强军后干什么 ”
“他愿意走吗 ”师爷疑惑问道
“他能不走吗 ”言罢 两人一起对望 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现 高贼想打我县城主意吕世也不会让他 我们宜川是什么位置 紧靠山西 这 就是吕世这次要一个面对富庶山西一个窗口 哪能让那下手沒有轻重高贼破城 万一我们有个好歹 那他吕世岂不鸡飞蛋打 ”
“这么一來 有吕世外保护 我们倒是安枕无忧啦 ”那师爷将扇子突然打开 满怀舒畅大笑起來 不过有点怪怪 什么时候 一个官府需要反贼保护啦 而且被保护还有点沾沾自喜
“看看时间 高贼也该抢足了 吕世也应该拿到了他足够土地了 那现 也该高迎祥跑路了 ”
“是啊 ”算算正是这个节点 “但这跟我们进剿呈报有什么关系 ”
“有关系 大有关系 ”赵梓一扭身 对着师爷笑道：“高迎祥远遁 那吕世能满世界将这功劳揽身上吗 ”
“他揽这个功劳作甚 难道想同道面前失去道义信义吗 推还來不及呢 ”
“对 所以 这驱逐高贼功劳当然是我们啦 ”师爷张大了嘴 好半天才想起叫好 好 跟一个反贼抢功劳 还抢绝对有把握 这真是天下奇迹了 ”
但转念一想 那吕世不是要了自己宜川吗 但突然想起來 两人对视一眼 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对啊 吕世是占地不下城 也不承认自己占地 只是闷声发大财 哈哈 那治理上头疼事情 就让他吕世去做吧 自己也和四县县尊一样 清闲做自己官吧 说不定 自己这宜川邻着山西 正做了吕世对外商业枢纽 那往來税收还不哗哗流淌來
这样 算计來算计去 还得感激这个高贼 要不闯贼还不來宜川呢 三人斗智 真开心 现 各取所需 也算旗鼓相当 但似乎自己这方还是略胜一筹 自此一战 自己取得了所有东西
“对 剿贼 剿贼 我们大张旗鼓上报巡抚洪大人 要钱 要粮 要物资 我们剿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