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民头脑扫了一遍.自己的亲人一个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李艳的父母情况怎样.自己的父母又怎样.
李艳.你到底怎么了.还有我们的孩子.艳子.你一定要挺住.
杨一民机械地做着安排.学生已沒好多安排了.有些学生家长到了学校看学生.也是泪流满面.杨一民让班主任进行登记.让学生和学生家长同时签字.叮嘱注意安全后让学生回家.
一个多小时后.教育局政工股小张到了学校.手拿着纸笔.跑到杨一民身边.急切地问：“杨校长.你们学校的伤亡情况怎样的.”
杨一民说道：“小张.我们学校沒有伤亡.小张.局里呢.还有.其他学校情况如何.”
小张眼泪一下子流了出來.小声说道：“杨哥.局里楼梯跨了.曾局长和另外三个人掉下去了.人也看不到了.还有五六个受伤.”
“那许局长呢.”
“许局长沒事.她布置局里的人调查情况.她手受了伤.是救黄亮造成的.杨哥.我听说李局也走了.”
“怎么回事.”杨一民心里又是一刺.
“到旅游局开会.跑了的人沒事.他沒跑.结果楼房的楼板掉了下來.被砸着了.但只是听说.还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其他学校呢.”
“你这是第二个学校.城关初中情况严重.六死.二十多人受伤.还有十多个情况不明.”
“其他地方呢.”
“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沒有通信.我一路上都看见到处是血.到处是人在哭.杨哥.我害怕.”
“小张.坚强些.你现在是代表教育局.你回去和局里的领导说.城郊中学沒事.需要我们做的事.直接布置就行了.”
“嗯.杨哥.那我先回去了.许局只安排了我两个学校.”
“好.小张.你回去让许局长组织力量联系其他单位.给学校支援水和食物.”
杨一民坐在学生和老师中间.忍住心中的痛.安慰着老师和学生.但李艳刚才电话的哭声却不断地刺痛着他.
他拿出电话.沒有信号.他看着办公室的楼房.不行.得去试试座机.他快步走向楼房.冯敏跟在后面.大声喊道：“杨校长.到哪里去啊.”
杨一民沒有说话.加快了步伐.眼看就要走进楼的走道了.冯敏一下子拉着他.“杨哥.怎么啦.”
杨一民眼泪已充满了眼眶.他不敢回头.说道：“艳子在公路上.艳子受伤了.我去看能不能用坐机联系.冯敏.你别跟过來.马上回去.”
“杨哥.你别去.艳子会沒事的.艳子对人那样好.会沒事的.你别去.危险.”冯敏的眼泪流了出來.
“冯敏.我试一下.马上出來.”杨一民跑向自己的办公室.
他中午出來的时候沒有关门.办公室已是一片狼藉.书柜已倒在地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电脑显示器也在地上.屏幕已碎了.
杨一民快步走到座机面前.拿起电话听筒.一点电流声也沒有.断了.彻底地断了.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滚了出來.
外面传來冯敏的声音.她在大声喊着杨一民.让他出去.杨一民擦了眼泪.使劲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自己的手包.里面有一家人的照片.有李艳怀着孩子的照片.他要拿出來.
杨一民缓缓走了出去.刚到楼梯边.冯敏和阳灿冲过來.抓起他的手.将他拖了出去.
杨一民看了看两人.说道：“刚才的事不准说出去.你们听到了吗.”
显然冯敏已经给阳灿说了.阳灿边哭边说道.“一民哥.我想帮你.我怎么帮你.你说啊.”
“李艳如果有运气.有福气.就会化险为夷的.”杨一民转过了头.他的眼泪又要流出來了.
两人也别过脸去.擦着泪水.此时吕远跑了过來.“杨校长.有外面的人要进学校來.要不要他们进來.”
“让他们进來吧.把我们的老师和学生集中在一起.给外面的老百姓腾出地方.”
但进來的情况却让人大吃一惊.很多人身上都有血迹.还有受伤的人.杨一民赶紧去问为什么沒送去医院.他们说医院的周围早就到处是伤员.受伤轻的.医生根本不管.忙不过來.
杨一民仿佛沒了眼.沒了耳.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怎样了.外面发生的他只能听其他人说.他知道.自己坚守在学校.将学生.将到学校來的老百姓安置好.就是最应该做的.
而其他一切.就只能等.他想知道自己的妻子的情况.他想知道那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他想知道岳父岳母的情况.他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但不可能.一切仿佛就这样停止了.让他生痛.就像刀在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心.
余震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学校四周时不时能听到建筑物断裂倒塌的声音.每一声.每一次抖动都那样揪心.而陆续传來的学校老师家里的消息更令人痛心.
五六个老师通过人带信來家里人出了事.不能按时赶回学校.而坚守在操场的老师.也有几个被人带信让回去.家里人出事了.
所谓出事了.一般來说肯定是重伤或者是死亡.
杨一民安排行政顶替.让这些老师回去.他不知道这种噩耗还有多少.而最终会不会自己也听到这样的消息.
李小萍、向红梅、何明、很多老师回去后.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到了学校.杨一民看到李小萍和孩子回來了.心里也为她高兴.
李小萍的孩子在林娟的幼儿园.杨一民问：“林园长她们那边如何.”
“沒有死亡.伤了十多个.是幼儿园里最好的了.有个生活老师重伤.”
刚问完.冯碧华抱着孩子跑了过來.见着杨一民.急着说道：“一民.我要去执行任务.帮我把照顾女儿.”
冯碧华放下女儿.边哭边让女儿听杨一民的话.杨一民点头.将冯碧华拉到一边.“怎么啦.”
“我公公婆婆在家里.沒跑出來.肯定沒啦.一民.我得去执行任务.只能找你了.”
杨一民点了点头.冯碧华问：“李艳呢.她怎么沒在.”
杨一民马上就想哭.他忍住说道：“沒事.她到阳明去了.可能那边好些.”
“一民.据说阳明沒有多大影响.你就放心吧.”冯碧华边说.边快步向校门口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