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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悲情“元宵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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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薛夕坤斜躺在长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大清早,解正来到他家,说受叶雨菡之托把她妈妈叶如云的日记交给他,这意味着叶雨菡春节期间虽没有当面向他这个亲生父亲拜年,但已主动与他沟通,正在敞开她的内心世界。中午是薛韵与张小虎的婚礼仪式,虽然办得简单朴实,却充满了爱意亲情,唯一遗憾的是本应作为主角的妻子杜莲英不能到场,只是得到特许给女儿女婿用电话表示了一下祝贺。晚上他本准备把叶如云的日记看完,没想到又出了郭素贞自尽事件。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叶如云的死,虽然在形式上和情节上与郭素贞不同,但在精神层面却有着某种相通之处。

    他打开叶如云的第一日记,无意中发现有一页上面留着几点血斑,那是她被流氓强奸后主动向薛夕坤提出分手那天的日记:

    我虽然深深地爱着他,但老天不让我们有这个缘份。我被人奸污过的身子已经肮脏不堪,不知要被世人嘲笑、鄙视到何年何月!而他却是个视清白为生命的人,我若再厚颜无耻地粘着他,就会毁了他的名誉,毁了他的自尊,毁了他的前程,毁了他一身的幸福。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我要让他在心中埋葬我,我要让他无牵无挂、无愧无悔地追求他应该得到的幸福。

    又一处血斑,那是她被强暴半个月后从医院检查身体回来后写的日记:

    在被这些禽兽强暴前,医生说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知道这是与他偷吃禁果的孽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就遇上了这场灾难。今天我本想去医院人工流产,可医生说这要单位证明,还要有男方的签字。我已丢掉了工作,还到哪里去弄单位证明?即使有单位肯帮我,我又怎能说得清谁是孩子的父亲?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忘着茫茫河水,真想一跳了之。但是,想到要葬送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想到要葬送他在我生命中的延续,我终于收住了脚步。我已下了决心,即使前面有万人唾骂,千个陷阱,我都要把孩子生下来。老天爷,让我一个人来承担炼狱之苦吧!

    第二本日记本,又有一处血斑,那是叶如云阳的最后一则日记:

    雨菡已经上初中了。她忍受不了别人说她是强奸犯的女儿,非要追问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我只能告诉她,你的亲生父亲决不是强奸犯,而是个有情有义、有教养、有出息的男子汉,但我不能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份和名字,我怕她一时冲动惹出麻烦,毁了他美好的一切。她居然偷看了我的信件和日记,被我好好地教训了一顿。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女儿还没有回来。可怜的孩子,你在哪里?妈妈不是对你狠心,而是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候。我要去找孩子。

    在第二本日记的尾页和封底间,夹着叶雨菡以自己的身世为题材创作并发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孤魂》,其中最后一段这样写道:

    我妈妈死了,她是带着羞辱死的,她是带着寂寞死的,她是带着遗憾死的,她死得好惨好惨。我不承认是我害死了她。我也不认为她是被火车压死的。我感到,是一股巨大无比的黑暗势力吞噬了她。我要冲破黑暗!我要向黑暗势力复仇!

    薛夕坤合上日记本,揉了揉被泪水迷糊的双眼,内心在深深地反思着:叶如云到底是被谁死的?除了那些流氓,还包括我吗?包括杜莲英和她的父亲吗?包括那些鄙视她、唾弃她的人吗?如果包括,她的死与郭素贞难道没有相通之处吗……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拉着警笛朝他家急驶而来,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个不停,他敏感地抓起手机,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薛书记,张小虎出事了,我们的警车已到您家门口。”

    薛夕坤大惊失色,风衣都没有来得及披就冲出门外,上车后问开车的刑警:“到底出了什么事?”

    刑警姓秦,是张小虎专案组的得力助手,他带着哭腔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十点半左右可能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要去一下办公室,一到办公室就遭到歹徒的枪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原来,张小虎受龚春阳之命把霍严旺那本笔记本放在他的保险柜中保管,他二十四小时都派人看护,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他经不住战友们的起哄,晚上宴请了专案组的人,没想到有两个战友喝多了。他回到新房才猛然想起,喝多了的其中一人正是今晚轮到他看护保险柜的。他实在放心不下,准备回办公室看个究竟后另作安排。但在他跨进办公室的一刹那,他见到一个蒙面人正在开他的保险柜,他大喝一声“不准动!”还未来和及拔枪,已被蒙面人一枪击倒,他在半昏迷状态中开了两枪紧急报警……

    到了医院,专案组除值班的人之外都齐聚在那里,公安局的万副局长、邓副局长也已到场。薛韵披头散发、心痛欲裂,泣不成声,闻讯赶来的解正和叶雨菡一人一边扶着她,在作着安慰。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郑院长从急救室出来,脸色严峻地对薛夕坤说:“薛书记,张小虎这颗子弹是从小腹射进、尾骨出来,子弹很快就会取出,生命没有危险,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心情沉重地说,“很可能造成下身瘫痪,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降低后遗症。”

    薛夕坤眼睛血红,强忍住泪水:“郑院长,我就全权拜托你了。”

    郑院长说:“薛书记,请你放心,我今晚通宵在张小虎床前值班,确保万无一失。您和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薛韵哭叫着嚷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要守在他的床边,直到他开口与我说话。”

    郑院长为难地说:“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急救后要放在重症室严密监护,任何人不得进去,因为万一有人带进病菌,将会造成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们只能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实在对不起了。”

    薛夕坤也来劝慰女儿听郑院长的话,回家休息明天再来看望。

    薛韵倔强地对父亲说:“不!就是坐在走廊上,我也要等到天明,爸,不管他半身瘫痪也好,终身不起也好,我都心甘情愿服侍他一辈子!”

    叶雨菡噙着泪水对薛夕坤说:“我和解正今晚会一直陪着薛韵,今后也一定会帮薛韵照顾张小虎,他是我的妹夫,更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薛夕坤百感交集,再次用目光征询着郑院长的意见。

    郑院长实在于心不忍,但又必须坚守职业操手,稍作了妥协:“他们三人我就安排在旁边的主任室,里面有床可睡,其他人立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