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佳佳颓然坐在凳子上,王局、秦雨雯和杜听在分析案情,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中文网首发.)
艾沫声死了,视频分析站花了几个小时筛选出了视频,然后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回放,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果一切都是冲杜听来的,对方隐藏这么深,却如此高调的挑衅,究竟有什么目的?
凶手覆盖了原视频,矛头直指杜听。破案的难度这么大,龙佳佳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多想像秦雨雯一样心思缜密,多想像杜听一样处变不惊,多想像王局那样手握虎符、运筹帷幄!
可她才19岁,在遇到杜听之前,也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应届毕业生、职场小白领。
她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够快,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杜听看到龙佳佳沮丧的样子,刮了一下她冰凉的鼻尖:“在想什么?”
龙佳佳抬头看着他:“我感觉凶手好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听和王局对视一笑。
秦雨雯蹲在龙佳佳面前,拉住她的手,说道:“佳佳,破案哪儿有那么容易的?赵大头手上几年没破的案子也不少,他不也没怄死么。”
王局说道:“傻徒孙!艾沫声是你同学,你难过,我们都了解,不过一定得对特研组有信心、对我有信心,对杜听有信心。凶手既然下了战书,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他个片甲不留!”
龙佳佳见大家都这么关心她,就算思绪再乱,也必须振作起来的。她微微笑了笑:“大叔,你是在演戏啊!”
王局肃容道:“你还真别说,想当年我做卧底的时候,那演技,拿下奥斯卡小金人儿都不在话下!华仔、伟哥算什么,也就配给我当当替身的。”
杜听干咳两声,道:“那个……去船厂干了几天小工,抓了几个卖古董的,咱就别拿无间道说事儿了吧,局长大人。”
王局没想到自己的职位高到这份儿上了,还会被属下揶揄得想往地下钻,脸一黑:“杜听,你还记不记得,为师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就你这样儿,怪不得徒孙儿这么忤逆师祖。”
话没说完,秦雨雯就笑了:“谁叫你老让杜听去你宿舍蹭网、打游戏,他蹬鼻子上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习惯了,局长大人就别矫情了。”
遇到这么大的难题,大家本来都是愁容满面,但却可以互相安慰,互相调侃,龙佳佳顿时被这种积极乐观的气氛感染了。她本也是积极执着的人,绝不会轻易认输。
她默默地道:沫声,一路走好,凶手我们一定能抓到……
走出了放映仓,走廊外侧的玻璃窗外,一弯下弦月,竟然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了头,天色忽然变得明亮了。
那柔美的月光,像是姑娘善解人意的巧手,抚慰着忧愁的人。
龙佳佳心情好了一些,远远望去,却见前方有一片残破的建筑,似乎是经历了火灾的肆虐,只剩下乌黑的梁柱、断壁残垣。
“咦,那边怎么会有一片被烧毁的房子?”她指着那里,问道。
王局的神色有些黯然:“那是颜氏一族的祖屋。”
龙佳佳道:“颜氏一族?”
王局点点头:“两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灾,只留下了小素一个人。”
原来,这个小岛因为太过于偏远,也不算大,又没有什么资源和开发价值,所以一直都没有正式划分到凤城市的行政区域。
这里还保留着比较封闭的自然村落形态。颜氏是岛上的大户,岛上的事务,都是颜家的族长在管理。
正因为这里足够封闭,才够秘密。所以特研组选择基地的时候,才看中了位于凤城市东面海域上的这个小岛。
两年前,王局来这里做动员,希望岛民可以迁居到凤城市郊,开出的条件非常的优厚,岛民们都很动心,但颜氏的族长却不同意。
原来,颜氏一族是风水师世家,光是族谱就堆了整整一间屋,这个岛,自古以来就是颜家的避世之所。
颜氏的族长只对王局说了一句话:“你要这个岛,先烧了这一屋子的族谱!”
王局无奈,只好离开了。他回去后,重新研究了迁居方案,准备再次登岛争取。
谁知道,还没等他们再次登岛,颜家的人就按他先前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这个颜家人,就是颜小素。那时候她才十岁。
她为了庆祝颜家五奶奶的寿辰,潜水去挖珊瑚,等她捧着一株美丽的珊瑚树上岸的时候,被漫天的火光,吓得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王局带着救护人员登上了小岛,才发现火灾中无一人生还。
颜小素一路上却出奇的冷静,她说:“这个岛自古以来就是颜氏的,岛民虽然都不在了,还有我。”
她代表颜氏,将这个岛借给国家用,并向王局提出了一个唯一的要求,那就是报仇。
“报仇?”龙佳佳愣了一下:“难道这火灾是人为的?”王局点点头。
杜听看了一眼那些残破建筑的地基,说道:“岛上的房子虽然是相邻而建,但如果是意外的火灾,怎么可能无人生还?总有人逃出来,总能救出几个。”
那一场瞬间毁灭了整条村落的火灾,也夺走了颜小素的家人。
龙佳佳心里一疼:“怪不得她一身素服,笑也不笑……”本以为颜小素就是那样的怪脾气,想不到竟是这种情况。
秦雨雯也是叹息:“那现在小素在哪儿生活?”
王局叹了口气:“我帮她申请了特研组的编制,这样也能有一份工资保障生活。现在,她一个人在单身公寓住着。我想让她去凤城市上学,但是那丫头不肯去。”
杜听道:“等她渡过这段悲伤时期,再和她谈上学的事儿吧。不读书,再厉害的风水师也跟不上时代。”
王局认同地道:“好吧,那孩子挺难沟通的,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这样,佳佳,你跟她年纪差不太大,又是优等生,要不你去开导开导她。”
龙佳佳笑了:“大叔,我不是忤逆师祖的坏孩子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优等生?你就不能诚实一点?我是孤儿,有共同之处,她容易接受我的意见,对不对啊?”
王局哈哈一笑:“要不这样,你呢,帮我劝她回市区上学,我把你加进特研组的编制里来,你一般开评标,一边收妖,两份高工资,简直是小富婆啊!”
龙佳佳摸了摸下巴:“这样啊,让我先考虑考虑吧。”
杜听满头黑线:“你摸什么下巴,你有胡子吗?”还没说完,一记热乎乎、新出炉的“糖炒栗子”就在杜听的脑袋上炸开了花。
“龙佳佳!你这个忤逆师尊的暴力女!”杜听举着拳头追着龙佳佳。与其说是去追,不如说是逃。
这在王局面前、在秦雨雯面前,丢人丢大了啊!他屈辱地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太坏了,这丫头真是被师父惯得太坏了!
王局和秦雨雯倒不以为意,快步赶上杜听和龙佳佳。黑夜的岑寂,被这一阵欢笑声打破。
害死艾沫声的凶手,才刚刚发出了挑战的信息,有关颜氏灭门惨案背后的秘密,又已露出了冰山一角。
龙佳佳的笑容里,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要像从前那么简单快乐,还有可能吗?
好在有杜听。她回头看着被她气得跳脚的杜听,忽然站住了。
杜听追到龙佳佳面前,才看到她痴痴地眼神,似乎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他的笑意慢慢隐去,轻轻拉住她的手:“今天这么累,明天的课,就请假吧,上午好好睡个懒觉,把体力补回来。”
龙佳佳点点头:“你也是。”
王局暂时将龙佳佳安排在小素住的房间。那是个三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小素只住了一间。
秦雨雯来特研组之后,已经分配了跟其他的同事一起住。杜听则被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宿舍。
王局说:“这个房间,以后就你一个人住了。看缺少什么,写个清单。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布置好一点,会看起来像个家。以后,特研组就是你的家。”
杜听对自己的家庭,一直讳莫如深,就连对王局也没有提起过。王局一直以为,他没有家人。
杜听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能在床上吃泡面、打游戏,上厕所可以忘记冲水,还可以把臭袜子满地丢?”
王局脸一黑:“如果你的房间里找出一只小强,我会让你的饭里有十只。”
……
夜空中,月亮不寂寞,寥寥几颗星星也不寂寞。
因为总有些不能成眠的人,会躺在床头数星星、问月亮。
可惜星星不会说话,月亮也不会。问来问去,还是在问自己。
小素早已经睡了。龙佳佳就住在她隔壁的房间。
宿舍并没有用到那么多的高科技,但一切设施都很人性化,很舒服。
躺在床上,平展的床垫就贴合着龙佳佳的身体微微下陷,床垫有记忆功能,软硬适中。
龙佳佳本以为,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肯定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可是五分钟以后,她还是醒着。于是只好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四只羊,五只羊,六只羊……”另一个房间里,杜听也在数着羊,但他数的羊,都长着一个龙佳佳的脑袋。
开心的,痛哭的,脆弱的,坚强的,倔强的,使坏的,娇媚的,痴呆的,越想越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