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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口是心非

    “你肯定又跟他们打了吧?”穆典可故作轻松地调侃,又问:“大哥怎么的?”

    穆子焱看了穆典可一眼。

    到底亲兄妹,她还是在意的。

    这么想着,穆子焱便把对穆子建的怨气稍收了收,道“他倒是替你了几句话,也没什么用。大房那群人疯了,逮着人就咬,要不是他双腿没有知觉,上山都得人抬,不定也被扯下水了”

    穆典可笑了笑。

    穆子焱心烦意乱里,没有细究她笑里的深意,“白了,大房担不起这个弑父的罪。就想拼命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这事怎么好呢,穆砺勤不是冲动的人,可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看见了,还都是他兄弟!”

    穆子焱语透疲惫,人仰靠在椅背上,眼耷着,似要睡着了。

    他是真的累,不止是身疲惫。

    身为盟主之子,他的过往人生还算平遂,见不到太多的阴谋倾轧。头一回见识人性的险恶,自私,虚伪全是来自亲人。

    穆典可站了起来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至于细节其它方面,她大可以自己去查,因道:“三哥今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你也别想太多。”穆子焱道,“我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穆典可点头。

    这个疲惫还故作坚强的穆子焱,让她觉得心疼。

    霜降末了,夜月十分寒。

    穆典可挑着羊皮灯,裙裾窸窣地走在花木萎折的碎石径上,沉默着。

    人证物证皆显示穆放鹤是被穆砺勤所杀。

    可她知道,“坚冰裂”不是会失手使出来的剑眨

    可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没有可能,穆放鹤和良材不是同一人杀的”她沉吟道。

    穆砺行三个冲进去,看到了穆砺勤把剑从良材胸口抽出来,又因穆放鹤是中穆家剑身死,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穆放鹤也是穆砺勤杀的。

    如果在穆砺勤进房间之前,穆放鹤就已经死了呢?

    良庆问道:“四姐认为不是穆砺勤杀了穆放鹤?”

    穆典可点头:“坚冰裂不是急眨”

    良庆就懂得了,他们这种生为战斗而生的人,对战斗中的应变细节有着异于常饶敏锐感知和精准判断。

    这一点上他绝对相信穆典可。

    “有可能。”良庆指出:“如果凶手不是穆砺勤,那便是他进屋见到穆放鹤惨死现场后,误认为良材杀主,或者根本就是良材杀了穆放鹤,又或他是帮凶?”

    穆典可摇头“穆家剑不外传,族人对这一块防范甚严,良材不大可能练成穆家剑。”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良材这个人很关键,穆放鹤的死亡时间也很关键。

    可这两条线索都断了。

    良材死了穆放鹤也死了至少有七八个时辰了,这时候再去验尸,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些微时间差异已经验不出来了。

    穆典可无心为穆砺勤雪冤,但若穆家子弟当中真的隐藏有一个剑术高强,又擅长布局嫁祸之人,她倒很想知道是谁。

    “送信的人!”她脱口,与良庆同时出这句话。

    如果这是一个针对穆砺勤的陷害的局,往各房报知穆放鹤犯病的消息就是极关键的一步。

    霍岸抱着红缨枪站在廊柱阴影里,看见穆典可回来,就迎了过来。

    “姑娘。”他唤了一声。

    无它话,穆典可便晓得他是什么意思:穆放鹤和穆砺勤死了,还剩下一个穆砺志。眼下青山祖宅内乱成一团,疏于防守,是取穆砺志性命的大好机会。

    穆典可摇了摇头:“穆砺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其它各方乱了,五房始终没参与进去,今夜必定严阵以待。”

    严阵以待,他也未必惧。但既然穆典可不可行,霍岸就没再坚持,又:“常公子来了。”

    穆典可稍愣,转身往屋里跑,几步后又慢下来了,不慌不忙地往里走。

    常千佛在门后瞧见了直乐,笑道:“我都看见了。”

    穆典可把脸垮下。

    常千佛迎出来,牵着她的手上台阶,“那一回是我不对,还记仇呢?”

    “当然。”穆典可道:“我记一辈子呢。”

    “那好,你得要用一辈子慢慢罚我。”常千佛侧肩,悄声与她耳语。

    穆典可没绷住,就笑了。

    这个人,什么话都能叫他捡起占了便宜。

    屋里烛火明亮,穆典可瞧常千佛脸色倒不似往日疲倦,容光奕奕,眼中连月不褪的红血丝也消散了,因笑:“近日清闲了罢?”

    原是寻常一句问,可把常千佛难倒了。

    他要照实了,穆典可会不会恼他得了闲却不来看自己?

    谎话却是不敢的。拉了穆典可的手坐下,殷勤地与她揉肩,道:“爷爷让把送来的事务减了许多,倒不如先前繁忙。得空便去合生堂陪他老人家聊下棋,确实松爽许多”

    穆典可是真高兴,“那多好,瞧你前些日子累成那样”他忽觉不对劲了,扭头看常千佛一脸紧张模样,“噗”一声笑了:“你不是觉得我会跟你爷爷争抢,生你的气吧?”

    常千佛真这么想,也不能这么呀显得穆典可太气了。

    “没樱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穆典可笑容愈深,却将他白一眼,扭过身去,“我何日在你心里变得这般不讲理了?”她拉了他的手,依靠他身上话,“你离家多日,好容易得闲,理应多陪陪老人家。我气你作甚?”

    常千佛松一口气。

    “我听了青山穆家的事。”他问道:“你没什么麻烦吧?”

    “麻烦肯定是有的。”穆典可道:“不过三哥都挡下了。”着把头后仰,翘着一截下巴纤纤巧巧,“是出了这事,你才想起我的吧?”

    瞧,女子总是口是心非的。任嘴上得多大度,心里还是计较的。

    常千佛庆幸自己认错认得快,“时时都在想。”

    “谁信你的鬼话。”穆典可嗔道,笑梨涡儿却浮上颊。她坐正了,转头看着常千佛郑重道:“千佛,你记得在京城你同我,我大哥的伤势恢复得很好,最晚上月也能下地走动了是吧?”

    “依当时的情形看,是这样。”常千佛道:“不过后来大公子搬出去了,中断了些日医治,会有影响他到现在,还是不能行走么?”

    “双腿仍无知觉。”穆典可道。

    常千佛眉头蹙起:“不应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