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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出幺蛾子

    穆典可觑眼看那男子。只见此人二十三四岁模样,体态修长,相貌只是普通,然而气质儒雅,颇是不俗。

    走过后问水火焱道:“水掌事,刚才那两人是谁?”

    穆典可待人淡淡,此番主动打听,让火火炎很是意外,说道:“左边那个,是东熟药所的副所小杜,杜思勉,右边是杂务处的小肖,肖金磊。”

    瞥着她耳廓发红,悟了:“你看上小杜还是小肖了?”

    穆典可噎住,老人家说话也太不讲究了吧?

    弗论她根本没这心思。就算有,这话也太直白了吧?

    水火焱却不这么想,说道:“女大思嫁,有什么可害羞的?只不过小肖今年三月刚娶亲,你是惦记不上了。小杜倒是不过,人才好,又能干,重要的是还没议亲,我看行。”

    行什么行啊?

    穆典可想起那日水榭里的情形,心中一阵膈应,暗自呸了好几声。

    却见水火焱皱起眉头,将自个儿通身打量一遍,又摇摇头:“不不不,不妥,你这身条样貌,配上这身本事,起码得嫁个小傅那样的才不吃亏……你要嫌小傅太斯文,小李哲也不错,这小子眼光胆气都不错,就是有点混……”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恼火的事,作色啐道:“这帮猴崽子,都让那常小子给带坏了。”

    穆典可抱着账本,呆脸听着,心里却在想:杜思勉与吴绿枝之事,徐攸南应当是知晓的吧?他把云央送去吴母身边,究竟有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的心思?

    等回去得好好盘问他一番。怀仁堂为赈灾平瘟忙乱成这样,他若存了什么不义心思,想把怀仁堂拉进去为己所用,自己是绝不允准的。

    正想着,听水火焱说到“常小子”,心中蓦然一动,像被人拿羽毛尖轻刮了一下,痒痒的按捺不住,也不管他前面说的那些话是否着调,问道:“常小子是谁?”

    水火焱犹自忿忿呢,忽然态度来了个大转变,把脸一板,道:“什么小子小子的,常小子是你能叫的吗,那是公子爷。”

    穆典可呆了一下,应道“噢”。

    水火焱背着手往前走,语气里说不出的骄傲:“咱们公子爷,那可是不世出的天才。以前名气大得不得了的,叫什么穆四的,号称‘洛阳第一号神童’,哼,那跟咱们公子爷都没得比我告诉你……咳咳,当然人已仙逝,这么说人家也不好……”

    穆典可讶然,转念想水火焱醉心账务,不关心江湖事,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属正常。

    还是不要吓他老人家了。

    水火焱继续说道:“咱们公子爷六岁就能下药堂问诊开方,十一岁就能操刀破腹取恶卵,少年就有‘医仙’之名。”

    “公子爷不仅医术高明,习武作文样样都拿手,说是通才也不为过。更难得的是他不骄不躁,待下宽和,温良谦恭。虽说年纪轻,可这上上下下的人就没人不服他的。”

    穆典可还是头一回从别人嘴里听到常千佛的事情,面泛着柔光,嘴角噙笑认真听着。

    哪想到水火焱半天不听她出声,突然止步回过头来,正好将她满脸异色尽收眼底。

    当下神色就有些古怪:

    “我可告诉你啊,你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咱们公子爷那是什么人,是能随便肖想的吗?你别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就想些乌七八糟的,勾引色诱什么的。”

    穆典可“啊?”了一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勾引还色诱?

    是谁想法乌七八糟!

    穆典可无语:水火焱看着古板正经的一个老人家,想法还丰富多彩的。跟徐攸南简直有得一拼。

    水火焱道:“我可不是吓唬你。早几年公子爷下各地药堂巡视,总有那不懂事的小姑娘脱光了衣服,偷摸着往被子里钻,要不是公子爷仁厚,扔出来时还记得裹床被子,啧,哪还有脸见人哪……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哦。”

    穆典可瞠口结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你们这些小姑娘”!

    登时脸涨得通红,怒道:“你不要乱捎带我,我又没做过这种事!”

    水火焱一脸窥得天机的自信了然模样:“瞧瞧,还恼羞成怒了,是谁一听到公子爷,两眼都直了的。”

    穆典可不吭声了。

    水火焱道:“我是看你是棵好苗子,怕你走歪,才好心提醒你一句。别人我还懒得说她呢。”

    穆典可百口莫辩,蔫蔫道:“多谢水掌事提醒。”

    水火焱见她这幅模样,当她知难迷途返还了,欣慰道:“诶,这就对了。好好干活才是正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哪有那么多飞上枝头的好事。靠祖宗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穆典可实在接不上这话,见水火焱盯着自己看,只好又说道:“噢”。

    一老一少各怀心思地回了聚沙堂,意外发现傅修也在。

    自从上次穆典可与水火焱冲突,误伤了傅修以后,傅修已经好几天不露面了。今次见他,依旧笑意可亲的样子,倒不像存了隔阂。

    穆典可有些尴尬,上前歉然道:“上次……真的很对不起,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傅修笑道:“无妨,当时人多情况又乱,你也吓坏了,又不是故意的。”

    刻意抹去了她患有恶阳症的事实。当着一众账房的面,摇了摇自己的胳膊又伸伸腿,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在荣骨厅做事,要是连自己的筋骨伤都治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你瞧,这都好利索了。”

    笑得清风明月地坦然。

    穆典可便也笑了,梨涡漾开,如细柳划过水面起的涟漪,清浅动人。

    “噢,对了。”傅修面微红,低头作掩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说道:

    “这是你叔叔给你留的信。他下午收了急件,说是有要紧事,要急着南下,又找不着你人,所以找好留了封信让我转交你。”

    穆典可微愣了一下,徐攸南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从傅修手中接过信拆开来看。

    不得不说,徐攸南一手字写得是真漂亮,轻灵飘逸,叫人赏心悦目。可那信的内容就很嫌人了。

    絮絮叨叨三大页纸,扯谎连篇,全是废话。

    说什么扬州的生意出了状况,急着赶去调解,让穆典可安心在怀仁堂呆着,千万不要出去乱跑,不要让谭朗给逮到。

    最后还抒情了一大通,说侄女从小没离过叔叔,此去甚为不舍。小佛千万照顾好自己,衣裳勤添减,努力加餐饭,不要挂念叔叔……入戏颇深。

    傅修道:“你叔叔说他忙完生意上的事,就会立刻来滁州看你。她留了昭辉在怀仁堂照顾你的起居,还托我和杨业好好照应你。

    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