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心,或许是郭照自己身有不甘,也或许是轲比能这话当真激起了郭照心里不能碰触地方，这句咬牙切齿话落后,原本是虚弱无比郭照却一下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身边轲比能。[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txtshji]
轲比能也瞪着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旁边一圈嬷嬷侍女们,急得脑门冒汗：熬药熬药,止血止血，下针下针。
可是当事俩人就跟看不到他们忙活一样,继续互瞪。商蓉他们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用眼神交流什么,但是却明显察觉出：轲比能进来吼了那么一句后，他们夫人明显比之前气息强硬生动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郭照眼睛闪烁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飘渺复杂。她望着轲比能，缓缓地抬起手。一把揪住了轲比能脖领子。
郭照力道并不太大，但不知为什么轲比能却似被人勒住一般，轻轻地弯了身子。
“记住你今天话，轲比能，你可别后悔！”
“我等着你事后报复。”轲比能回望了郭照一眼，站起身，淡淡地拨开她攥着他衣领手。然后，他众人诧异地目光中抬脚跨出了门外。
商蓉几个直接呆掉了：这……大人他这是干吗？冒着大不韪闯了血房却丢下一句莫名其妙话后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他到底搞什么？他和夫人之间到底打什么哑谜？
商蓉揣摩来揣摩去揣摩不出轲比能心思，只好又趴到郭照榻边，拿出帕子给一头冷汗郭照细细擦拭。
郭照没再说话，也没再激动地让商蓉出去。只是合上眼睛，任由身边人下针，灌药。
商蓉见此心里微微舒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平缓：她不求别，只求郭照这次能平安地活下来。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只要郭照好好，孩子什么，只要有缘法总会来。她还就不信了，有许艾和那么多巫医，老天爷当真会如此绝情地对待他们夫人？这事过去以后她就去给许艾交代，一个法子不行，就用另一个法子，实不好，那他们就从中原请名医！大不了是让蔡夫人知道此事，以蔡夫人性格，她如论如何也不会放任这事不理！
商蓉如是想着，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到郭照这次危险脱离以后，商蓉当真苏菁她们几个侍女掩护下，悄悄地写了一封信前往邺城，送去了蔡妩手中：那会儿她们想法很直接，担忧地也很传统：她们看来轲比能是个正常鲜卑男人，男人吗，尤其是有权势男人，总是喜欢有漂亮女人来装点他后院来先是他地位和不凡。这一点，不管是鲜卑人还是汉人，鲜少有例外。轲比能自然也属于其中之一，尤其这人还不是和他们一族，这人还是有过娶小姨娘前科人。这样人，夫人会不会相信她们不知道，但是她们肯定是心里有提防。孩子！一个属于夫人自己孩子，才是夫人能鲜卑站稳脚跟保证。反正大汉跟轲比能又默契：只要不出意外，郭照孩子就是轲比能之后继位者。她们完全不必担心，孩子将来前途问题。
而另一方面，商蓉则想着怎么能那么多接生嬷嬷清楚郭照当时情况后对轲比能隐瞒郭照现身体状况：她怕轲比能知道郭照以后难孕，会毫不犹豫转头宠幸别女人。那样他们夫人之前所做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付之东流了。
护主女人狠起来有时候是非常不可理喻，商蓉自己就琢磨是不是趁着现下轲比能还察觉到真是情形时候让卓蓓把那些接生嬷嬷们灭口去。她要防止万一发生！可是商蓉绞脑汁，千算万算没算出来郭照出了小月，轲比能被一堆说着顾忌之语老女人们允许回房歇息头一晚上，守夜苏菁她们就听到了轲比能跟郭照之间那差点儿吓得她们魂飞魄散对话——因为他们想一切办法要隐瞒事实就轲比能踏入自己卧房一瞬间被另一个当事人一种毫无征兆地情况下，以不辨喜怒语气平铺直叙了出来。
而外间听到这话苏菁几个几乎都僵直了身子，连大气都不管喘。卓蓓是暗暗眯起了眼睛，做好了坏打算：她们都等轲比能反应。如果……如果……卓蓓觉得自己不介意演一场刺杀戏码主角。
可是郭照话音落地良久，轲比能声音却始终不见想起。正当商蓉她们心生焦躁，额上冒汗时，轲比能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这反应太出乎商蓉她们意料，让商蓉觉得她们就算跟着这两口子侍候了几年，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跟上过这夫妻俩思路。
因为她们听到轲比能声音很轻，语调很平缓地说了句：
“何须做试探？郭照，你明知道我答案。”
“即使郭照恶疾，嫉妒，无子？”郭照谈不上动容，只是平平静静地反问了一句。
“即使郭照恶疾，嫉妒，无子！”轲比能答很干脆，“汉人七出，还管不到我鲜卑人地盘。郭照，你是我轲比能女人。轲比能女人也用不着用那些酸儒划出来东西规束！”
里头郭照继续紧盯着轲比能：“你若骗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哈，若轲比能注定会被挫骨扬灰，我到希望动手人是你郭照。”
“真是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东西。”郭照似乎是冷笑，“轲比能，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简直就像头野狼？”
轲比能垂了眸，低头思索片刻，并不见怒气。抬头时，人已经挨坐到郭照身边，伸臂揽过郭照，声音低沉地说道：“女王，你好像……对狼有不少误会。我觉得……有必要好好教教你……草原上狼是如何行事。”
外间商蓉她们听来听去没听出轲比能他们枪来刀往，暗藏机锋地打了什么哑谜，但是这句话却让几个忠心侍女心里一下拉起了警铃：他想干嘛？夫人才出小月，虽然可以有房事，但嬷嬷们也交代好先养一段时间！
几个姑娘意识到什么以后互相看了一眼，后决定由看起来无害地许艾端着药碗往里间敲门去。
结果敲门声刚一起，里头就传来轲比能失笑声音：“你倒是有一群护主丫头。不过，也好有她们，今后我倒是能放心不少。”说完轲比能就扬声对外头几个略有尴尬地姑娘说道，“今天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话落，轲比能像是看到她们迟疑一样，末了轻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对你们夫人做什么。”
商蓉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不得不无奈地咬牙照办：轲比能虽然算姑爷，但也是主子。既然他已经开了尊口，解释到这个份上，她们就是不乐意也得照办了。
不过没多久，商蓉她们就打消了担忧，因为那天晚上轲比能压根儿没有郭照房内留宿，而是揽着郭照说了一通夹杂着闲聊与正事话后，起身去了书房。而之后几天，轲比能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忙活不见踪影了。特殊情形下，商蓉她们总会把轲比能往坏了想：他一不见人去忙活了，商蓉她们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嫌弃了夫人，外头养起了外室？
商蓉几个一阵紧张兮兮，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郭照。可没等她们纠结几天，一直不见人影轲比能忽然一天清早，披着一身薄露，手里捧着个灰不溜丢小东西从外头回来了。
那会儿郭照刚刚睡醒，正躺榻上迷糊着眼睛，准备起床。就见自己内室一下打开，紧接着自己胸脯上就落了一个沉甸甸东西。郭照一下被砸醒了，待看清自己身上东西以后，不由蹙起了眉头。伸出两指，捏起被褥上被丢过来软趴趴动物放到眼前，疑惑地看了一会儿后，扭头看向丢东西那个：“这是什么？狗？”
轲比能难得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扭过头不去看郭照眼睛：“咳……是狼。”
“小狼崽子？”
“咳……没孩子也没什么，你……要是觉得心里空慌，就先拿这个养着玩吧。”说完也不待郭照反应，直接推了房门，抬脚就出了屋子，步履匆匆模样，好像真要赶着什么急事一样。
郭照有些愣怔地看了眼轲比能背影，然后又望着自己手里也就刚出生没几天还没睁眼小狼崽，心里莫名就柔软了一下。她眼盯着哼哼唧唧试图从她手里逃脱小东西，不知道脑海中行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飘忽。紧接着郭照做了个让商蓉她们惊诧不已决定：她要养着它。她倒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如被轲比能说那般，是天下钟情聪明懂得团结动物，还是如她们汉人所言那般是狼心狗肺，狼子野心，喂不熟白眼狼？——
正当郭照被轲比能这不知道如何形容礼物搞有些纠结恍惚时候，邺城蔡妩却接到了商蓉她们秘密送出书信。
收到书信时，蔡妩正跟张春华郭府院子里聊天。两个孕妇凑一处，除了聊育儿经外大部分话题都跟孩子分不开。聊着聊着，蔡妩也不知道哪根筋忽然抽住，扭头对身后杜若说：“杜若，你去把前一阵子你张罗那些名单拿来。”
杜若一愣，正搞不清什么状况地，就见蔡妩已经把头转过去对着旁边张春华说：“正好春华这儿。你帮我把把关，看看哪家姑娘和奕儿配？”
张春华一愣，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蔡妩：这个选儿媳真也能是旁人给把关吗？
蔡妩倒是没管那么多，看到杜若一脸苦哈哈地抱来一摞竹简以后，蔡妩直接从中抽住第一卷给她：“你看这些哪个好？”嗯，她倒是信得过她眼光。就是不知道这俩人审美会不会一样了。
蔡妩眯眼看着拿过竹简，认真扫视上头内容张春华，满意地翘了翘嘴角。其实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和张春华熟悉起来。好像就是听杜若念叨多了，她就开始跟她慢慢地说上话了。从一开始见面时只礼貌问候，到后来互相闲聊几句，再到现能坐一起晒太阳说闲话，倒确实有些出乎她意料。
对张春华这人，蔡妩开始时并不是太熟悉。毕竟她家和司马家没什么过甚交情，司马懿和郭嘉曹操帐下也是差着一辈资历，两个人基本不属于一个系统，很难说会有他们家和荀彧家那样交情匪浅状况出现。
张春华给她第一印象是她跟人闲聊时中听到一个传言里来。说好像就是张春华这女人不得了，治理后院手段了得。别看她年纪不大，可司马懿家里那群姬妾被她震一愣一愣，轻易不敢跳起来蹦跶挑事。
蔡妩开始是不信，你想啊，司马懿比张春华年长十几岁，张春华嫁过来时候，司马懿妾侍和通房和宠姬加起来都有一把手指头多了。那之前把持后院女人看到张春华嫁来，难道真能老实巴交放权让位？别人信不信蔡妩不知道，反正蔡妩自己是不太相信：权力这东西，如鸦片。没沾染时候还好说，沾染了想戒掉就难了。治家权，它再小也是权，后院女人，放手了这个哪有几个能不可惜？张春华一个来小嫁娘，她真能掌控住一群后院斗成精女人？
可后来传出一件事让蔡妩改了想法，同时也对张春华这人生了佩服和畏惧。好像是征讨袁谭时候一件事。司马懿府上没了一个丫头。一个丫头嘛，照理没了就没了，实不值得大惊小怪。可这谈资点就出这位丫环身上：她不是病死，不是投井啊悬梁啊，想不开自，而是被司马家张夫人一剑割开喉咙杀死。
世家夫人动手杀人这事可是稀罕少见很。打这事一出，邺城八卦劝就好像是嗅到什么特别味道一样，神经兮兮地往外打探：哎呀？为什么呀？怎么就把人给杀了呢？是不是那丫头不安分？不安分找个由头发卖出去就好呀，何必亲自动手呢？要不，就是那丫头心大了？动了啥不该有心思了？这确实挺可恶，可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别是仲达先生……呃……跟这丫环那啥了惹怒张夫人了吧？
反正闲极无聊妇人们说啥都有，八卦揣度传到后来当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连司马懿是不是娶张春华之前有了庶长子这种都有人猜。蔡妩那会儿倒是没跟着瞎掺和，她原本就不是个好事人，加上跟司马家也不熟，何必跟着裹乱呢？
可是后来从司马府上传出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相揭秘：据说是这丫头误闯书房，看了什么不该看东西，所以才被张夫人给灭口了。
当然这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相蔡妩不好说，但蔡妩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宁可相信这是真：蔡妩看来，张春华这姑娘很凛利一个人儿。为一个不起眼丫头自降身价，心生嫉妒，确实不像她办事。
后来两个人熟悉以后，蔡妩有一回还曾好奇地问过张春华：“你当年那事……倒是是为了什么？”
张春华彼时眨了眨眼睛，面色不变很平静地回答：“是他晒书时被那丫头看到罢了。”
“嗯？仲达先生……难道还看不得？”
“他倒是能看。可他晒书里保不齐就有近阅览一些兵法韬略。你也知道那会儿曹公要对袁谭用兵。军机之事岂能儿戏。若非怕她透过这些裁度一二，传了出去，泄露军情，我何必来担这个坏名声？”
蔡妩那会挑着眉，满脸不以为然。她不太死心地问张春华：“就这些？就为了这个？”
张春华闻言腼腆地笑了笑，面上是带着小媳妇应有羞涩，可是话却说得干脆利落，不见丝毫怯懦：“当然还有敲山震虎。”
“是一鸣惊人吧？”蔡妩微微打了个抖，看着张春华为司马懿后院女性们小小默哀了下：可怜那些如夫人们，摊上这么个主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手执利剑，见血封喉。这作风，也忒那啥了点，容易把人吓傻！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后院里，司马懿不时候，敢张春华眼皮底下蹦跶人肯定少了：摊上敢杀人主母太恐怖，恐怕没几个女人嫌命长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往张春华刀口上撞！
回忆一圈以后，蔡妩又回过神，看着拿这名单认真思索地张春华，忽然生起一种恍惚感：真像。这姑娘和她家照儿真像！也不知道她家照儿鲜卑过怎么样了？轲比能对她好不好？那臭丫头，每次来信只知道报喜不知道报忧！害她连担心操心都不知道往哪里操。
“都是一等一姑娘。若是想选来做媳妇话，这些都是不错人。”张春华浏览完名单回头看着走神蔡妩答道。
蔡妩眨着眼睛回神，揉揉有些发疼地额角问张春华：“我知道这些孩子都不错。可是我们家奕儿那人你也该知道……他有些……呃……不太着调。行事作风又太跳脱。我跟你说，这孩子跟他爹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前一刻你还拉着他跟他一处好好说话呢，后一刻就不知道他恍惚走神到哪里去了。他那脑袋瓜子……回路就跟别人不一样。要是找个性情温和软糯媳妇儿，我以后肯定得天天操心他会不会欺负人家。还有啊，他这几年年纪是长大了，我看他心性是一点也没见长。那油腔滑调，吊儿郎当样子，越来越像他爹，这还没成家呢，我就得担心他将来会不会成了花花公子，满大街调戏祸害小姑娘小媳妇了。”
张春听完前半截眉角一抽，心道：您真有自知之明啊！可惜，满邺城人都觉得不着调不止你们家老大！而是你们家男人能着调就压根儿没有！哦，说不定这胎怀可能是个男孩，这老三也许能着调些。
听完后半截，她倒是微微敛了眉，偏头问蔡妩：“听意思，你好像没有给他纳妾打算？”
蔡妩抬了抬眼睛，很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觉得你喜欢仲达先生左拥右抱？”
张春华一噎。
“这不就得了。既然咱们自己都不喜欢，为什么非得给儿媳找不自？再说孩子大了，有他自己想法。他跟媳妇儿过好不好全他们自己。我一个当长辈何必再插一杠子？”
张春华扬扬手里名单，淡笑道：“那这是什么？”
蔡妩狡黠地眨眨眼睛，探过头做贼一样跟张春华神秘兮兮地说：“跟你说可不许告诉别人。我这是想着先划几个人，试探试探奕儿心思。若他没有成家想法，那他就暂时先这么着，若他有这想法……哼哼，看上人家哪家姑娘自己靠本事追求去，追求不到，也只能是自家本事不到家。愿赌服输。反正他不要指望我给他出面拉郎配去。”
张春华闻言“扑哧”一声轻笑出来，然后指指名单上‘辛敏’说道：“我看佐治先生家姑娘不错，性情好，样貌好，主要不软乎，又识大体。今年正好及笄。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蔡妩眼睛一亮，狠狠点头后，颇有得见知己说：“我也觉得这个姑娘好啊！还有夏侯家、羊家几个姑娘都不错。哎，就是不知道奕儿那臭小子会不会看对眼了。算了，不管他了，什么事等他来了再说吧。”
张春华淡笑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接着两个人又聊了会天，各自泛了乏后，张春华就起身跟蔡妩告辞出门准备回府。
她前脚刚走，蔡妩刚目送着人到了大门口，柏舟那里就把鲜卑地信件给送来了。蔡妩兴匆匆拆了信，看过内容，却如挨了当头一棒，眼前猛一黑，脑袋也“嗡”一声。
杜若赶紧眼疾手扶住打了个踉跄蔡妩，满眼担忧关切：姑娘身体……近似乎越来越容易困乏，也越来越烦容易犯眩晕。而且吃东西也不多，有时候还会如害喜一般犯恶心。开始她是没怎么意，只当这是怀孕正常现象，但是现看她家姑娘这表现……杜若心里忽然生出不妙恐惧感。她想起董信曾经转述给她华佗先生话了：这别是生了生了什么顽疾吧？
正当杜若七上八下心里胡思乱想时候，稳过神来蔡妩终于捏着信件声音苦涩难辨地说了句：“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杜若不知道鲜卑信里到底讲了什么，只是看着蔡妩脸色就下意识就觉得里头肯定不是她家大姑娘自己写，因为她从来只会说好事，只会让蔡妩看信后发笑。
杜若摇了摇蔡妩有些发僵地胳膊，咬着唇试探地开口：“姑娘……怎么了？可是照儿那里出事了？”
蔡妩手撑着后腰合上眼睛，把书信递给杜若：“你自己看吧。”说完，就转过身，一副不欲开口，独自神伤样子。只是蔡妩脑子里却飞速底下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她读过医书里倒是有针对这些方子，但是照儿人不她跟前，她不知道怎么样病情，也不知道有何具体病症。她认识懂医人，又医术精湛人，华佗、董信前线，倒是离鲜卑之地挺近，可现是战时，她怎么可能写信求他们帮助，让人家丢了前线大军跑去为她女儿看诊？左慈倒是也懂医术，但是这老头儿之行为作风实非俗人所能揣摩。他做事全凭喜好，一般不怎么看人。就像对郭嘉，他现看他还不顺眼。对董信，他一直当人家死板无趣，愣是不承认他徒孙地位。甚至对蔡威，当年让他帮忙去给蔡威送封信蔡妩都恨不得磨破嘴皮子。现让他去跑到鲜卑给人瞧病，呵呵……蔡妩真心觉得希望不太大。
蔡妩这里兀自苦恼时候，另一边厢杜若已经看完了书信，正满脸哀愁之色地看着蔡妩。等蔡妩回身，恰好对上杜若视线。杜若抿了抿嘴，到底还是靠着自己对董信他们这种医者熟悉开口建议：“姑娘，要不让阿信回师时候顺便去一趟鲜卑那里吧。反正……他离那里也不远。若是照儿这身体当真调养不好，那她鲜卑处……可就……”
杜若话没有说话，蔡妩却已经知道她未话意：是，若无子嗣，不光照儿自己处境艰难，连郭嘉当初为照儿争取那些东西都将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瑕疵变得无足轻重。重要一点是……照儿无子，大汉对鲜卑联姻重要政治目就达不到了。以现局势看，蔡妩很难预料，将来许都会不会为了稳定北方，以期全力对付南边江东、荆、益之地而找出第二个联姻女子嫁往鲜卑。不一定是嫁给轲比能，也可能嫁往拓跋部，可能嫁到步度根部。可不管嫁到哪一部，她家照儿那唯一和亲女子身份都会被动摇，地位都会被降低。
蔡妩想了想，管觉得让董信宛城军医任务以后再往鲜卑之地跑一趟挺不人道，可是为了自家从小养大姑娘，她也不得不这么狠心干了。
她有些歉疚地看了眼杜若：“这样话，阿信恐怕……得推迟归期了。”
杜若笑着摇摇头，安抚蔡妩：“不过是推迟归期而已。姑娘忘了，阿信可是你徒弟，照儿怎么也得算是他师妹吧。师父有命，师妹有难？他要袖手旁观吗？”
蔡妩闻言抓了杜若手，握手里感激地拍了拍，好一会儿才声音略颤地说道：“杜若……谢谢^……”
杜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故作恼怒地对蔡妩道：“姑娘说什么呢？您这么讲不是把杜若当做外人了？”
“啊？我……”蔡妩怔了一下，正要争辩呢，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刚刚替她出门送张春华杜蘅面色难看，步履匆忙地往这里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杜蘅？”蔡妩暂时放下杜若事，蹙眉看着鲜少慌张杜蘅。
杜蘅抬了抬头，语调急促：“夫人，张夫人家座驾马匹出胡同口时候被突然疾驰而过军马扰到，受了惊。”
“什么？马惊了？那人呢？人怎么样？”蔡妩眼睛豁然睁大，焦急问道。
杜蘅眉头紧皱，看了眼蔡妩后，咬牙说道：“怕是动了胎气。张夫人家随行嬷嬷和几个丫头侍女正跟着急往回赶。听情形，好像……不太好。说不定会早产。”
“胡扯早产！”蔡妩有些发急地驳斥道，然后心里迅速地扣算张春华现身孕正好是出了八个月已到，九个月不满时候。不会出现啥七活八不活狗血事。若论日子，离正式生产也虽然差些，但不会差太多。只是这事毕竟出她家附近，张春华人又是从她家出来才有这么一遭，她总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着。不行，她得去司马家看看。
蔡妩说着就扭头对杜蘅吩咐：“去让柏舟准备车马，我们去司马府上看看。”
那会儿蔡妩还不知道因为她这一个决定，让头次生产心里没底张春华骤然感到一股温暖。也是这个决定，解决了司马府上因主母提前生产而乱糟糟失去主心骨不知所措下人丫头。当然，这个决定大影响就是，它导致了之后几年里被张春华灌输了“蔡夫人是我们母子俩救命恩人思想”小司马师经常被郭旸欺负压迫而不得还手结局。以至于习惯成自然，几十年后史官为那位文韬武略，一朝栋梁司马子元大人做传时，他几乎堪称完美为人处世和为官之道记载上，贴了一抹颇为暧昧香艳、让人哭笑不得一句“宠妻如惧内”评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啊，不出意外，郭家小包子应该也露脸了，然后该是献帝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