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山顶尤甚。无风,有雪。
度昭崩开身上利刃,血注蹿射。冷不过心寒,疼不过心伤。
唐四吼道:“有酒!”
好汉挂大刀,英雄配烈酒。
唐四储戒里的酒坛串列而出。
两万天晴海武修运功入音,吼声震耳:“有酒!”
两万酒坛飞向山顶,两万酒坛捧在手中。
大多数游侠,钦佩敬重度昭所为,被天晴海武修感染,齐声吼道:“有酒!”山林震摇,落雪横飞。
他们说度昭是丧家之犬,落水之狗。
山脚下不计其数的百姓仰首大吼:“有酒!”大地轰鸣,雪花上扬。
花凉族重新接纳了花冠宇,宠溺花千雪,还收了岩峰为仙徒,逼度昭永弃荼蘼盛宴。
度昭拍开酒封,环视四周,豪迈刚烈,“谢诸位赠酒,谢百姓安慰。干!”
“干!”
酒坛酒碗,底不朝天不放手。
度昭连干十八坛烈酒,豪情万丈,“来,战个痛快!”
没了荼蘼盛宴,还有燧人刀法,论品级威力,燧人刀法不虚任何武功秘术。
十二月十五日,度昭与漂流族恩断义绝的消息传遍瀚虚洲。
没有赶来观战的游侠百姓,听闻此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吼:“有酒!”
十二月十六日,祈愿山附近听到了那道汇聚无数百姓心愿的怒吼,声音震得瀚虚洲当日无地下雨落雪。百万里天空,晴蓝梦幻。
圣手峰,黄沙行省,大比已经出线的红铃铛,默默地说了句:“有酒。”然后握着长剑,挂着铃铛,走向祈愿山,“如此人物,别人不配杀!”
薇瑜宗,观潮城,陈蕊轻轻地说了句,“有酒。”
丽丽赶忙取了一瓶红葡萄酒,“蕊主子,够吗?”
“要烈酒,要一屋子烈酒!”
“您喝得了吗?”
“先醉了再说。”
云叶宗,青阳城。尚未搬进掌门峰的叶家人还住在叶府。
叶轻语的闺蜜黄静运了整整一车的烈酒,走进将军园。
“你来做什么?”被软禁在将军园里的叶轻语等人还不知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黄静将所闻告之。
将军院里,酒气弥漫,叶夫人罕见地没有去管教“野丫头”。
郝菲菲不再发呆,笑得憨傻,不停地对叶轻语和黄静炫耀道:“我男人!怎么样?羡慕吧?”
郝菲菲仰着脖子,大口狂灌,酒水泪水打湿了脸庞衣裳。
“我黄静服你。”黄静不再装扮淑女闺秀,仰头闷酒。
叶轻语沉默不语,一碗碗地喝,一口就是一碗,不一会儿就干了三大坛,速度依旧不减。
黄静喝着喝着,扑通就栽到地上,醉晕过去。
郝菲菲干完一坛酒,对郝菲菲说道:“我想去找他。哪怕远远地看着就行。”
叶轻语起身,晃荡着身形,抓了好几次,才揪住郝菲菲的衣领,眼睛通红,大着舌头委屈道:“菲,菲菲,明,明明是我先认识度昭的。”
叶轻语也醉了过去,不知那句话算不算说完了。
郝菲菲抱着叶轻语,痛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是在向郝菲菲还是在向谁道歉。
叶府门外,彩将在江湖酒楼打工所赚的薪资交给门卫,转身离开,一字未说。
尚妙躲在旁边,无可奈何道:“送她去祈愿山。”
两名手下应声而去。
祈愿山很远,祈愿山不高,尤其是现在,祈愿山降低了一半。大战激烈,山石化粉。
只要被度昭近了身,五刀之内解决战斗,无一例外。黯灭刀也不怕境界兵器,硬抗无损。
度昭的无敌雄姿,折服了一些人,也让一些人嫉妒怨恨。
第一个下黑手的是甘纪辰,他趁着度昭灭敌回身之际,偷偷掷出三镖,镖上有毒。出人意料的时机把握,如果不是度昭有魔影瞬移躲开,必死无疑。
魏冉骂道:“甘纪辰,你好卑鄙无耻!”
度昭没想到游侠中有人竟会下如此黑手,怒不可遏,将甘纪辰刮成白骨后,又踩成齑粉。
“度昭,你怎能滥杀无辜?”怂恿甘纪辰的冯志良出口脏人。
度昭一步近身,抬刀就剁。
当初在雅鲁森林,冯志良阴杀谭清贵就让度昭对此人十分不齿。后来又诬蔑度昭杀友,祈愿山上三番四次的奚落,早就让度昭起了杀心。
甘纪辰是谁的人,众所周知。
度昭可不相信这次偷袭与冯志良没有关系。
三刀过后,所谓的游侠盟主被度昭割掉了脑袋,一脚踹向紫薇阁门徒。
谭浩然一脚踢飞冯志良的脑袋,“雅鲁森林千余游侠战死,是冯志良的阴谋。”
原来如此,冯志良带人狂卷紫薇阁三十余城池,看似战果辉煌,实际上,紫薇阁的战损不足百人,还都是些虾兵蟹将。
假装被围,派人引魏夏等反对者出兵相救,然后灭杀。
真相揭露,游侠们群情激奋,将冯志良的亲信乱刀砍死。
冯志良的脑袋被踢到了夏邕的脚下,这位刚风光没几日的盟主死后,脑袋就这样被踢来踢去。
冯志良与紫薇阁合谋坑杀了千余名游侠,死不足惜。
刘振峰终于现身,不是他坐不住了,而是门徒系逼他出来的。
“死了多少人了?”刘振峰问。
谭浩然回道:“我们不敢统计。”
“不敢统计?”
场面沉寂,无人回答。
刘建英伏在刘振峰耳边悄悄道:“超过六百之数了。”
“什么?”刘振峰吓得打了个冷颤,面色刷地变成惨白色。
即便这六百多人有炮灰充数,可论持久力,度昭绝对是凡修第一人。
谭浩然道:“我们谭家同意在绿荣行省彻底取消血役。”
“我公孙家也同意彻底取消辖地血役。”
“要打你们打吧,我慕容家不去送死。掌门子孙多,可以随便死。”这话是实实在在的怨愤之言。
“真要反?”刘建英急怒交加。
谭浩然道:“反?反了谁?”
刘建英指着谭浩然的鼻子,质问道:“现在还装什么?有意义吗?”
“那你刘家怎么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死过?”谭浩然讽道。
“既然说开了,那咱谁他妈的也别装。你刘振峰无论生死,这掌门必须换人,不能再姓刘。”
度昭这场约战,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战,如果刘振峰死皮赖脸地不肯答应。以度昭的手段,真不知道他杀不了谁。
刘振峰必须来打这场战斗,否则的话他的子孙可就不是死在度昭刀下,而是谭浩然等人的手里了。
刘振峰无奈,飞身上空,他不得不找仙族借力了。
折穹族表示既然承诺了不插手,那就一定不会插手,至于紫薇阁内部矛盾,不管!反正无论是谁当上了掌门,对仙族都没有任何影响。
况且,你刘振峰连自己的门徒都镇不住,这掌门当得也太失败了。
花凉族压根就不让刘振峰进殿。
“无论度昭是生是死,刘氏必须断子绝孙。”花千雪道。
花凉族既然重新接纳了花冠宇,灭绝刘振峰家族的计划就在同时确定了下来。这次收徒,刘振峰家族的二十几个子孙全被花凉族收了,为得就是杀的时候方便些。
花凉族宠着花千雪,本来想等她抽出时间了,亲自杀光刘氏子弟为花冠宇报仇雪恨,没想到花千雪竟然为了凡间俗事耽搁了许久。
花西元去找花千雪的时候,花千雪正在极夜地,度昭和郝菲菲建造的地下小屋中发呆。所以刘氏家族才存活到现在。
芝兰族当初差遣紫薇阁杀围杀漂流族,主要目的是杀度昭。如今仙族不得插手,可度昭修炼魔攻,必死无疑了。
念在刘振峰一直听话,楚承泽便答应会在合适的时候出一次手,也答应帮刘振峰摆平内部矛盾。只要刘振峰能把握住机会,杀掉度昭。
“我来晚了吗?”醉客越过人群,挤到前方,战斗已停,残尸血迹难辨难数。
度昭循声望去,开心不已,“没有,恰到好处。”
“破月门醉客,为度昭赠酒千坛。”醉客喊道。
“应约来观礼,总算赶得及。”醉客擦了擦满头的汗,多年醉酒,武力全散,体力也跟不上了。
高川格笑着解释道:“前辈说不准将酒坛放到储戒里,马车拉着,平路沉酒韵,坑路搅酒味。到这儿的时候,恰好可以开封喝了。”
“酒呢?”
“弟兄们,上酒!”高川格冲着山脚大喊道。
千坛酒腾空而起,度昭隔空开封,大嘴一张,酒水奔流出坛,冲进喉咙。
一坛酒干,似乎没什么味。
隔空又开十坛,干了。腹部起火,烧向四肢,胸腔热辣凛冽,有肃杀意。
“好酒!”度昭大赞一声,将剩余酒封全部打开,“诸位,烈酒豪饮是痛快;快刀割头是痛快;广交朋友是痛快。干!”
酒水如大河,滔滔下坠。游侠们喝多喝少,各凭本领。
“呀,好烈的酒!”一个女修吐着舌头,感觉肚子里有团火在烧,她张开嘴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火舌冒出来。
周围一名年轻游侠笑道:“度昭的酒你也敢喝,就不怕醉到不省人事,被人偷偷抬了去做媳妇?”
那女修毫不做作,“如果是度昭要抬我,我现在就晕。如果是你抬我,我还能千坛不醉。”
“为啥?”
“傻小子,人家的意思是喜欢度昭不喜欢你。”
年轻游侠叹道:“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度昭。”
众人哄笑,度昭摇头,仙族要雍容,寡头爱奢靡,游侠多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