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焦急地眯上眼睛,伸手胡乱擦掉了脸上少许的水痕。她冷着脸转过身来,骄傲地昂起下巴嘲笑道:“安大少倒是说说你爱我什么?爱我婚外生子,还是爱我与你妹妹有过同坐牢狱的革命感情?那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安慕良没有被她刺耳的嘲弄激怒,他神情平静地问道:“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元宝就是故意要让他生气的,谁料明明出身高门大户的他竟然脾气这么好,这要是沈舒还不早摔东西骂人了啊!元宝有些不好意思了,尖酸与刻薄不自觉地就收了回去,她低头淡淡道:“不就是那天,在咖啡馆里!”
“不是!”安慕良缓缓道,“忘了你在少管所里第一次将可儿打伤后,她哥去找过你吗?”
“你……”元宝讶异地抬起头来,虽然时隔八年,但她记得的确是有那回事的。那时候她因为心情不好始终不肯与任何人来往说话,还记得安家的人第一次去找她谈话时,她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而对方似乎也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他问了她几句话,她一句也没应,后来那人就不作声了。可是他也没有让她回去,两个人在那边的小屋里,安静地对坐了几乎一整天。
只是因为她不肯抬头理人,所以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他吗?
“是我!”安慕良抬手轻抚她脸上的轮廓,“你坐在那里,整整十个小时一动没动。眉骨倔强,睫毛密长,眼中是佯装的冷漠,侧脸线条优美如诗。还有这里,三道血痕不肯上药,好在没有留下疤痕。”
这么多年了,他连她脸上曾受过什么样的伤都记得。元宝低头想要躲过他指间的触碰,心里如一团乱麻,他在告诉她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而且还暗恋她八年了,是这样吗?
“她们说你任性霸道,可是,我只看到了寂寞与绝望!很疼……”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五彩斑爛的灯光衬趁下,他眼中的心疼那么深,那么沉!
元宝暗中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敢让自己沉迷其中。她努力冷淡无谓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想象永远比现实美。你之所以忘不掉,也许只是因为不曾得到。
生活不是一场唯美的幻想,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柯元宝人懒嘴毒,蛮横刁钻,任性刻薄……”
他伸手抵在她唇边,止住她批判自己的话:“未来就算我愿意承诺,你也不会相信。然而我想爱你,至少从遇见你开始到如今一直都想!宝,来给我做安太太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和吉吉。”
他微微低头,声音催眠一般温柔。而元宝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催眠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差点儿就脱口应了一个‘好’字。
但是才张嘴立刻反射性地回咬舌头,让痛将自己惊醒。她抚开他在自己脸上的手,转身冷漠道:“我才不信你,从遇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逼我。哪里像追求?分明是强盗。”
安慕良无声一笑,上前一步不顾她抗拒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那你自己说,以你的乌龟性格,我若不逼得紧一点儿,你会理我吗?”
他用可儿的名义约她都需要八次才约到人,且还是他用网络IP定位找到她家附近,她才肯出来的。要换成他自己,估计都直接拉黑处理了。
元宝被反问得哑口无言,这的确像她的性格,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了解她?
虽然按他所说,他暗恋了她八年,可是他们并没有机会相处啊!而且,从她离开京城后,他们应该有多年没见了。除了记得他的名字,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二人接下来不再说话,他们像所有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延着八一湖安静地散步。元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有心思去看脚下的路了,只能在安慕良的带领下茫然地往前走着。
波光潋滟的湖面倒映出一对又一对漫步走过的,或青春恋人或中年夫妻或是老年伴侣。他低头看着被他扣在掌心里不再挣扎的白嫩小手,空茫了多年的心,忽然就有了着落。
其实,从第一次见过之后,他就经常去看她。只是因为她始终自我封锁,不愿与外界交流,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
遇见她以前,他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遇见她以后,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佳人误终生。
“怎么样?两个半小时了,考虑好了吗?”车子停在余合羽租住的楼房下面,安慕良问低头解安全带的元宝。
元宝手中动作微微停了下,然后又若无若事地继续。她头也没抬地说:“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