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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王者之怒
“不服？”墨修尧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以为意看着白清宁美丽容颜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扭曲，“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说不服？害阿璃受伤，你们…通通都该死！”这后一句话他声音极低，不远处贵妇们根本没有听到。但是落入白清宁耳中却仿佛擂鼓，震耳欲聋。
那一霎那，白清宁甚至觉得她看到墨修尧眼睛里闪动着猩红色光芒，仿佛世人恶鬼。不由得放声尖叫起来。不远处白夫人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那么美好，连忙跌跌撞撞冲了过来，“王爷…小女……”
见墨修尧无意开口，凤之遥淡淡开口解释道：“白小姐害王妃受惊昏迷，四公子重伤……。”这样说，也不算冤枉白清宁。如果不是她碍事侍卫早就将徐清柏送出去了，也不至于顾此失彼结果险些两个都受伤。
“什…什么？”白夫人震惊，颤声道。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乖巧聪慧女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闯出了这样几乎灭族祸事。白清宁也明白此时是攸关自己性命存亡了，连忙抓住白夫人叫道：“娘，女儿冤枉。女儿没有害定王府和徐四公子！女儿是冤枉……”
“王爷……”白夫人有些艰难吞了口口水，颤声道：“王爷，这…这只怕是个误会。小女，小女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请王爷看白家忠心耿耿份上明察秋毫。”闭目养神墨修尧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刀锋一般从白夫人身上掠过，问道：“白夫人…是威胁本王？”
“妾身不敢，王爷明鉴！”白夫人吓得身子一软，跌坐地上不敢再说话。墨修尧冷漠看了一眼白清宁，道：“拉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了。”
凤之遥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白清宁罪不至死，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挥挥手，让人将她拉下去。白清宁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又怎么及得上两个大男人力气，毫不犹豫被人拖了出去，远远地只传来白清宁凄厉叫声，“不！我不想死！娘…救我，我不想死……”
随风传来凄厉尖叫声渐渐停止，花苑里贵妇闺阁千金们确实一个个脸无人色，寒风中簌簌发抖。
白夫人怔怔望着女儿身影消失方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对她寄予厚望。白清宁也确实没有辜负她期望，但是现却被定王说杀就杀了。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两个侍卫过来，一左一右架起白夫人便往外走去。王爷心情不好，让她这里哭号下去很可能让王爷心情加不好，到时候遭殃就不只是这些人了。
“王爷。”孙夫人捧着一本册子匆匆而来，看到地上躺着几句尸体也只是脸上变了变颜色。便目不转瞬朝着墨修尧跟前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要东西此。”凤之遥不由得赞赏看了一眼眼前女人。作为一个闺中女子毕竟不如定王妃入得朝堂上战场，但是能有这样胆量和定力却已经是不凡了。
墨修尧接过册子翻看起来，脸上神色也见阴郁。好一会儿，才啪一声合上了册子随手扔进身后林寒怀里，道：“照着册子上记录，全部给本王带过来。”林寒接住册子，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塞进怀里，朗声道：“属下遵命。”转过身如风一般消失花苑里。
这一日，西陵皇城里上演了西陵近五六十年来血腥一幕，就连当年镇南王夺权打压朝中大臣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惨烈情形。就孙家花苑大门外，皇城里几乎所有皇亲贵族权贵高官满门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拉到了花苑外面。整个交叉路口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而其中整个皇城有三分之一家族被满门抄斩，行刑地方也就花苑外街道上。如此重要事情，自然连西陵皇也被惊动了匆匆从宫中赶了出来，可惜即使是西陵皇御驾亲临也没能救得了这些人命。孙家花苑外街道上血流成河，整个街道几乎被暗红血迹染遍了。这一天，西陵城里先后被杀有一位郡王，一位公主，两位侯爵，三品以上大臣四名，五品以上大臣十二名，五品以下难以计数。而这一切，却仅仅只是因为定王妃被刺。一时之间天下悚然。
后世《西陵实录。末帝年鉴》记：九月，定王妃遇刺于皇都，王怒。血洗皇城。是称“孙氏花苑血劫”。
《楚国志。定王录。定寰王篇》记：九月中，王妃与西陵皇城遇刺。王怒，斩杀与南王有关人等过百。皇城权贵一时十去其三，天下震惊。
又有如野史《定寰王妃传》等评论：定王为定王妃斩杀西陵贵族过半，西陵皇城血流成河，冤魂哀鸣。定王与定王妃之情诚然可感动天，然其铁血手腕，杀孽无数皆因妃而起。叶氏实可称红颜祸水之流。
且不管这一场血雨腥风给定王名声上抹上了一层怎么样血腥之色，就说那些被迫场观刑权贵们吓破了胆子就不知凡几。甚至还有听说一些胆子小被吓得狠了，回去便病了一场，有几个甚至没过几天就去了。
然而，这些却都没有影响到墨修尧半分。自从叶璃昏迷之后，定王脸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称得上是温和表情，就连笑起来也让人不禁不寒而栗。即使叶璃有孕消息也没能让墨修尧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每每不经意看到墨修尧眼神阴郁盯着王妃依然平坦腹部时，凤之遥都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只是转念一想，王爷当年看小世子也不甚顺眼，小世子不也蹦蹦哒哒长到了那么大现还能跟王爷做对了么？
“王爷。”
布置清幽静雅房间里，叶璃安静躺床上沉睡者。墨修尧坐床边，半边身子歪倒床上静静看着叶璃沉静睡颜，眼神温柔缱绻。听到凤之遥声音才坐起身来，沉声道：“进来吧。”
凤之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沉睡女子和依然坐床边白发男子，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沉声禀道：“王爷，所有与刺客有关之人还有孙夫人所查出人都已经全部收监。真要……”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权贵们并不知道，今天他们看到血腥才不过是这场风波中冰山一角罢了。多人，却还等待着墨修尧决断。
王者一怒，血流漂杵。凤之遥不由得想起了少年时先生教导和感叹。却不知道那些暗中筹划今日之事人是否会后悔。
“一个不留。”墨修尧声音柔软，修长手指轻柔拂过叶璃清丽容颜。而话里意思却带着铺天盖地血腥和杀气。
对此，凤之遥并不惊讶。想了想问道：“王爷…你当真觉得此事是镇南王所为？”这一次，可以说是将镇南王府还皇城人脉暗桩全数连根拔除了。其中还包括镇南王府满门。虽然镇南王子嗣不丰，但是雷腾风却又好几个子女。早墨家军进城之前雷腾风一对嫡子就已经被人带出了皇城，但是城中王府里却还有几个庶子庶女。要说镇南王所为，并不是说不通。而是如果真是镇南王话，来势绝对比这一次加凶险。事实上这一次，若不是定王妃身体特殊，这些刺客根本就碰不到王妃半根毫毛。而且，雷振霆不可能不明白，若是叶璃真遇刺身亡，只怕就不是杀几个人就能了结了。只怕整个西陵皇城鸡犬不留也并非是虚言。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管教无方！”墨修尧冷声道。
凤之遥没有心情同情被迁怒了雷振霆，换了个话题问道：“白家那个白清宁，王爷就这么杀了，真好么？”墨修尧冷眼瞥了他一眼，“杀都杀了，说这个有用？”凤之遥无奈叹气道：“我意思是，白家王爷有什么打算？只怕经过此事白家要有心结了。王爷对他们不可不防…”不管怎么说白家也还是西陵数得上世家。墨修尧冷哼一声道：“后妃之族，白家能有半个拿得出手人才么？本王不需要废物。”
“属下明白了。”凤之遥点头道。
“徐清柏如何了？”墨修尧皱眉问道，若是徐清柏出了什么事，以阿璃心性定然会愧疚终生。这可不是墨修尧乐意见到，何况无论如何都是徐清柏为阿璃挡了那一剑，若是那一剑刺到了阿璃身上……想到这种可能，墨修尧身上煞气便不要钱往外放。
凤之遥挑眉，有些不明白王爷关心一下徐四公子伤怎么也能放杀气，“大夫还有宫里御医和咱们自己军医都已经替四公子看过了。没有伤到要害，就是流了不少血现也还昏睡着只怕要修养不少日子。”说是昏睡其实是大夫给开了不少安眠止痛药物。一把剑从背后刺了个对穿，别说是徐清柏这样文弱书生，就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也要吃不少苦头。所以还是睡着好一些，少受些苦。
墨修尧点头，“吩咐下去，好好照料。徐四公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凤之遥默然，经过今天谁还敢对定王话阳奉阴违，不要命了么？
“王爷，卓靖求见。”门外传来卓靖声音。墨修尧对凤之遥道：“你先去吧，卓靖进来。”
卓靖走进来与凤之遥擦肩而过，“王爷，王妃……”
“无事。”墨修尧淡淡道：“让你查事情？”卓靖恭敬地道：“孙慧娘所提供名单基本属实，暗中挑动这些人人已经潜出城去了，属下命人暗中跟着。对方似乎是大楚人，不过，定王府情报中并没有查到此人身份。如今那人北上应该是往楚京方向去。”
墨修尧垂眸，沉吟了片刻道：“大楚…墨景黎已经南下了他去楚京干什么？不对…还有一个人手下也有不少大楚人。任琦宁…林愿…”卓靖心念一转，“王爷怀疑是北境所为？”墨修尧笑而不答，淡淡吩咐道：“派人跟着他，如果他真是任琦宁人……”
卓靖沉默等着墨修尧命令。良久却听见墨修尧低沉一笑，“本王记得任琦宁是有个北境部落公主爱妻和几个子女吧？”
“正是。”任琦宁当初以一个异族身份能够成为统一北境王者，正是因为他娶了当时北境强大部落族长唯一女儿。
“全都杀了吧。”墨修尧淡淡道。
“属下遵命。”
挥退了卓靖，房间里重宁静起来。墨修尧怔怔望着叶璃沉睡娇颜，低头她唇边落下了一个轻柔吻，“阿璃，醒来好么。你不知道…看到你这样躺这里，我有多害怕……”你再不醒来，我怕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真将整个西陵化作炼狱。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所以，点醒来吧。
西陵皇宫里，西陵皇脸色惨白瘫坐龙椅上，浑身上下仿佛使不出一丝力气。今天花苑外那一幕不仅仅让所有西陵权贵震撼畏惧，即使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也同样惊吓不轻。看着那个白衣白发男人坐门口神色当然看着跟前人，仿佛无喜无怒。但是那淡若飞烟话语每一句落下却都是一片血光。那样仿佛高高上仿佛可以任意决定世人生死神祗，曾经是西陵皇向往一种境界，身为帝王杀伐决断任意死生。但是现他却开始怀疑自己当真能够做到么？他能够像墨修尧那样面不改色就杀掉将近半数权贵么？
西陵皇无力摇了摇头，他不能。不仅是他不能，就是雷振霆也不能。就算再权势滔天，他们也做不到墨修尧那样决断那样…冷酷…
“陛下……”跟前内侍有些担心看着西陵皇，从宫外回来之后陛下就一直失魂落魄模样，却又不肯宣太医。实不能不让他们这些跟前时候人担忧。但是想到上午看到情景，他又觉得陛下此时表现是正常。就连他们这样见多了阴暗血腥人此时也还双腿发抖呢。
“凌云公主怎么样了？”好半晌，西陵皇才低声问道。虽然这个女儿与自己素来不亲厚，但是西陵皇膝下子嗣单薄，凌云公主算是比较出众一个了。如今就这么死了，说没有一点难过也是不可能。但是即使再难过，他这个作为皇帝父亲却也没有那个能力和勇气去为女儿讨回公道。
内侍小心道：“公主玉体已经送回公主府去了，礼部择了吉日便送公主入土为安，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西陵皇无奈一笑，道：“也罢了，比起那些人…她总算是没吃什么苦就去了。吩咐下去，着礼部办妥公主葬礼，咱们提前前往安城吧。”无论是觉得是自己失败无法面对也好，或者是对于墨家军和定王畏惧也好，西陵皇对于这种皇城现是再也没有了丝毫六年。
“老奴遵旨。陛下，刚刚宫外传来消息，镇南王府里睿郡王几个庶子也都死了。”想了想，内侍觉得还是应该跟陛下说一些好消息。西陵皇睁开眼睛，“哦？当真？”
“千真万确，这次事情只怕和镇南王脱不了关系。定王一怒之下抄了镇南王和睿郡王府。满门上下…一个不留…”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年纪了内侍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西陵皇愣了半晌，方才嘿嘿笑了两声道：“雷振霆…他一丝聪明可能想到今天？罢了，至少…雷振霆都势力都被墨修尧灭所剩无几了。咱们离开皇城前往安城吧。吩咐下去，莫要招惹这个煞星了。”
“老奴遵旨。”
叶璃醒来时候果然已经是三天后了，虽然三天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定王府办事效率一向都不低，所以这三天里皇城内外各路残余势力已经被秦风凤之遥等人扫落干干净净。至于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家业散又有多少人人头落地，却不是一般寻常百姓能够知道。但是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察觉到许多皇城中原本熟悉面孔都一夜之间消失干干净净。适逢乱世，能够安稳活着已经殊为不易，便是有什么疑惑也都悄悄压入了心底。
“四哥…四哥？！”沉睡中叶璃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跟前人手腕。待看清楚了坐床边人时却是微微一怔，“大舅母……”
坐床边正是徐家大夫人，手中还拿着一方温热帕子想要为她擦汗，却不想被叶璃猛地抓住也是吓了一跳，“璃儿，你终于醒了？”看到她醒来，徐大夫人也是一喜，慈爱温雅脸上绽出放心笑容。
想她为了儿子千里迢迢赶到西陵，除了当初从云州到璃城，这还是徐大夫人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却没想到到了璃城，儿子和外甥女双双昏迷床。若不是去迎接凤之遥事先解释清楚再三保重，徐大夫人只怕就要吓得晕倒过去了。
“大舅母……”刚刚醒来，叶璃脑子有片刻混乱。猛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情景，不由坐起身来，“大舅母，四哥……”徐大夫人连忙按住她道：“没事了，你四哥没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对不起…大舅母，四哥都是为了我才……”想起四哥扑到自己跟前，那当胸而过长剑叶璃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四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受了这样伤，叶璃简直不敢想象情况到底有多遭。
想起还躺床上动弹不得儿子，徐大夫人也不由眼眶一红。看到儿子身上裹得厚厚白纱，还有那毫无血色脸，徐夫人身为母亲哪里有不心痛。但是这样事情又怎么能怪得了叶璃？自己儿子秉性做娘又怎么会不了解。就算不是为了叶璃，他们兄弟中哪一个寻到这样事情徐清柏也还是会扑上去，若是儿子不去挡那一剑那才是怪了。抬手拍了拍叶璃手背，徐夫人温和道：“傻孩子，你四哥没事了，哭什么？大舅母是说你啊，你这孩子不是跟林大夫学过一些医术么？怎么连自己身子不适都不知道？”
叶璃一愣，徐大夫人含笑摇摇头道：“傻孩子，你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还是生过一个孩子呢，怎么一点儿也不注意呢？”
这一回，叶璃彻底怔住了。就连徐夫人抬手替她擦眼泪都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伸手覆上自己平坦腹部。然后将左手搭上右手脉搏，有些惊惶道：“我…我把不出来，孩子…孩子怎么了？”叶璃虽然跟林大夫学过一些医术，但是大多数都是药理和毒物之类。而医术明显并不是一个可以触类旁通学科。要让一个学医不足半年人能够清楚分辨出什么是滑脉有孕却是有些困难，何况叶璃此时心中有些慌乱。如墨修尧那样人慌乱中都能连脉搏都感觉不出来，何况要诊断脉象。
徐大夫人含笑安慰道：“没事，孩子好好呢。只是你也太不经心了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事儿了。”
叶璃怔怔低头望着自己腹部，这一次确实是她疏忽了。虽然曾经有过一次经验，但是这一次除了心情起伏不定以外，孩子一直都很乖巧，基本上没有让她有任何生理上不适。而每月该有那么两天信期，因为当初生墨小宝损耗颇大，虽然小心调理着但是总还是有好些时候不准。所以她也只当来到西陵因水土关系而暂时絮乱了。还有就是，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叶璃几乎惯性不会往那上面想了。
“不管怎么说，醒了就好。我还没让人去通知定王呢。”徐大夫人笑道。
“阿璃！”话音未落，墨修尧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只见墨修尧入一道白影掠入房中着实将徐大夫人吓了一跳，显然是不知道谁禀告了他直接施展轻功就跑过来了。
“修尧……”叶璃抬眼看着眼前白发男子，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好地方，但是叶璃就是能感觉到他紧绷和疲惫。白影一闪，叶璃被揽入了一个微凉怀抱，墨修尧埋首她肩膀上，深深地吸允着熟悉馨香，声音低哑，“阿璃…你终于醒了……”
叶璃心中莫名一酸，抬手环住他有些消瘦腰，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远处，徐大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夫妻，欣慰一笑悄然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有话要说小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