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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年觉得自己是得意忘形了，竟然口无遮拦地说出要宋祁去做和宋璟宋瑜所做意义一样、他所认为会破坏他们叔侄情份事。
抿了抿嘴角，她垂下眼帘，偏过头淡淡道：“抱歉，是我失言了。你可以觉得我用心险恶，是我不该拾掇你对付你亲侄子。”
宋祁没有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一群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顾安年握了握手指，眼中闪过慌乱，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应，她有些局促地起身，道：“天晚了，我回去了。”
刚迈出一步，宋祁却突然开了口，轻唤道：“小七。”
顾安年停下脚步，沉默地回头看他，宋祁呼出一口气，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毫无逻辑地道：“我只是……只是有些后悔，那一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若是我……”若是我将你带走，是不是你就不会像现这样封锁自己心？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用这里或许不合适，但是宋祁却找不到好词汇来形容此刻心中体会。
宋璟不止一次他面前指责过小七狠辣歹毒，他虽知晓事实真相，知晓小七所做一切不过是演戏，然而今日之前，管他喜欢这样小七，也不觉得小七狠毒，却同样觉得小七诡计多端，心肠冷硬，且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他无比鲜明地体会到了小七无情与冷漠，那一瞬间，心中升腾起并非愤怒和寒意，而是心疼与怜惜。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管是宋璟那些人，还是他，他们都从未想过小七为何会如此。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这样，只是环境让他们不得不伪装起来。
所以现小七有多令人可恨，他就有多心疼，有多后悔，他后悔五年前那个乞巧节，小七说没有许愿时候，他明明看出了她过得不好。却什么都没有做……
顾安年自然不知晓宋祁心中想法，从那句语意不明话里，她没有听出任何意义，她疑惑地皱起眉，问垂着头兀自懊恼人：“你说什么？”
宋祁抬头望着她。扯出一抹苦涩笑，目光无比柔和。用无比温柔声音道：“我说以后要对你很好。”往事已矣。幸好他还有以后。
顾安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反感她心机深沉就好。顿了顿，她认真回道：“我以后会很好。”
待日后远离了前世一切，她相信她会很好。
宋祁只是含笑点头，没有再开口。
顾安年站了会。见他脸色已恢复如常，踌躇了会，道：“那我回去了。”
宋祁看着她那别扭样子，哈哈一笑。撑着下巴调侃道：“我看你以后搬过来算了，省得每日跑来跑去。”
顾安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何必如此麻烦，日后我不过来，不就不必每日奔波了？”说罢不给宋祁反驳机会，招呼了青莲，勾着嘴角仰首跨出了房门。
“那我只好帮虹鸠苑改名儿了！”宋祁对着她背影大喊了一句。
“请便！”顾安年回答是嘹亮两个字，宋祁顿时乐了。
后日便就是八月初三，出发去打猎前，顾安年与宋祁又去了一趟茗叶轩，当然，是用沈七身份。
今日来，顾安年是想听听宁秋霜那边动静，然而再敲定当日详细计划。
茗叶轩二楼位置靠里隐蔽雅间里，顾安年专注听着十二汇报，宋祁一旁无聊得把碟子里点心堆叠成了一摞。
“据婷儿所言，宁秋霜近日与顾安华发生了一点争执，起因是顾安华提议由五皇子作为顾安锦‘奸夫’，宁秋霜起初不同意，两人目前正僵持不下。”十二一边垂首汇报，一边拿眼角瞄已经被逸亲王堆地有一尺高绿豆糕，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
顾安年鄙视地扫了眼玩得正高兴某人一眼，低低沉吟起来。
顾安华与宋瑜无牵无挂，她会提议宋瑜，极有可能是受了项氏教唆。只是她何时与项氏站到同一战线去了？离开永济侯府将近三个月，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探探亲了。
这边正想着，那边宋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继续玩儿叠罗汉，漫不经心道：“所谓‘奸夫’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是谁都无所谓。只是听了方才一番话，若是我没有猜错，怕是这出‘捉奸’不会只有我们掺和。”
心念一转，顾安年淡淡道：“你说是三皇子？”
宋祁微微颔首，“想来老三应该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所谓‘捉奸’计划，上赶着凑热闹了。”
顾安年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是她没有记错，前世宋璟确实宋瑜身边安插了一个隐蔽地极好眼线。不出意外话，那个人应该今生也存。
这一世，她重生，宋祁夺嫡之争中与前世完全不同表现，这两点虽让命运轨迹脱离了前世轨道，但她相信冥冥之中，还是有很多事是没有被改变。毕竟有一些事，即便她前世就知晓，却无力去改变，何况前世她也并非知晓所有一切。而宋璟那个眼线，就是她知晓却无能为力其中之一。
“如此看来，到时即便我们不出手，宁秋霜计划也不会顺利。”拍了拍手中糕点屑，宋祁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佳作，赞赏地轻啜了口茶。
顾安年无力翻个白眼，淡淡道：“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准备一下。”她敲了敲桌子，严肃道：“如若三皇子知晓这个计划前提下，还替五皇子求情，并恳请你邀五皇子一同去打猎，我想他极有可能是想借此染黑五皇子。”
“老五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防备，他们两兄弟事就让他们自己去闹吧，我们玩我们就是。”宋祁耸肩一笑，现他对那几个侄子完全是无所谓心态。
顾安年瞥了他一眼，心想我不想让宋瑜得偿所愿，同样也不会让宋璟心想事成，不管是哪个目，她都要破坏。
眼珠滴溜溜一转，顾安年扬起抹笑，对着宋祁甜甜笑道：“王爷，上次进宫之时，皇后娘娘不是向您打听适合吉贺公主人选么，我记得当时您说宁国公府嫡子宁瑾丞不错，不知后来皇后娘娘可有留心？”
这一声声“您”，顿时让宋祁充满了危机感，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戒备地望向顾安年，试探问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顾安年咧嘴一笑，笑得特单纯特无辜特天真无邪，她好奇道：“我只是很好奇三皇子殿下知道宁瑾丞有机会尚公主，且是当今皇后所出公主后，会不会对宁瑾丞妹妹，宁国公府嫡小姐宁秋霜做点什么。”
果真是不好预感……
宋祁抽了抽嘴角，无奈道：“你以为皇兄是傻子么？若是宁瑾丞迎娶了吉贺，皇兄会同意老三娶宁秋霜？这不是明摆着心有不诡么！”
“如若是三皇子先娶了宁秋霜，而皇后娘娘与吉贺公主又中意宁瑾丞呢？”顾安年反问。
“这……”宋祁微皱起眉头，“若是吉贺与宁瑾丞当真有缘，那边只能可惜了他二人姻缘了，皇兄是不会让单独一个皇子坐大。”
“这倒未必。我以为有三种结果。”顾安年抿唇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傲然笑道：“第一，三皇子知晓宁瑾丞能尚公主前提下，又猜想到了皇上不会允许他迎娶宁秋霜，两相权衡下，他选择不触怒龙颜，不去招惹宁秋霜。这样吉贺公主与宁瑾丞便能佳偶天成。”
“第二，同样前提下，宋璟装作毫不知情，吉贺公主与宁瑾丞事定下来前，就先迎娶了宁秋霜。这样一来，皇上就会反对吉贺公主与宁瑾丞亲事，导致两人错失姻缘。”顾安年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三嘛，就是宁瑾丞尚公主，三皇子迎娶宁秋霜两不误，这个结果可能性表面看上去很小，实际上很容易达成，只要皇上见过宁瑾丞，对其有所了解。”顾安年自信地竖起第三根手指。
宋祁怀疑地挑眉，状似不经意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很不喜欢老三。”言下之意，为何你还要宁瑾丞可能尚公主情况下，让宋璟娶宁秋霜，这不是摆明要让宋璟壮大势力吗？
顾安年学他样子耸肩，笑得神秘莫测，道：“我可没说宋璟娶了宁秋霜有好处。”
这会，宋祁怀疑变成好奇了，他往前半趴桌子上，满眼宠溺笑意，对对面顾安年笑道：“莫非你是认为宁瑾丞不会因为宋璟是他妹夫，就替他办事，宋璟娶了宁秋霜也不代表拉拢了宁瑾丞？”
顾安年给了他一眼赞赏眼神，点头道：“可以这样认为。”
宋祁蓦地就不爽了，瘪了瘪嘴道：“你倒是对宁瑾丞很了解嘛。”
顾安年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从堆得高高绿豆糕上面取了一块，不紧不慢送进嘴里，道：“基本上我认识人我都可以说了解。”
宋祁泄了气，好吧，这样话要吃醋就太累了，他果断放弃。
白驹过隙，两日晃眼便过，众人期盼中，射猎这一日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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