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经受了多少折磨，原本英伟脸庞上布满了伤痕，颧骨因过于削瘦缘故格外突出，一双凹陷双目也没了半分生机可言，萎靡不振身躯被几条粗重铁链固定住。
攸允走到他面前，咧开了一口森森白牙，挥起了带着铁刺鞭子抽打苏天漠身上。
响亮鞭声回响四周。
鞭子上每一根利刺落身上都能撕拽下一块皮肉来。
被打人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从那皱着眉头和冷汗淋漓脸上可以得知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疼痛。
攸允脸上神情随着鞭子挥动越发狰狞。
想起苏烨带人斩杀了他数万军士情形，他手下力气也愈大。
似乎只有借此来消恨。
直到眼见着苏天漠没了任何意识，紧闭着双目，他这才撂下了手中鞭子。
“生不如死对吗？”攸允眼中噙着近乎变态笑意，“可本王现还不能让你死！本王给过苏烨机会救你，是他自己不要！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死苏烨面前，让他知道是他自己害死了你！”
成功苏天漠脸上找出了一丝波动，攸允仰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阴鸷笑声让人闻之心中发寒。
苏葵一个噩梦中醒来。
梦中是苏天漠饱受折磨脸庞。
心中痛意不停侵蚀着她四肢百骸。
她睁着双眼望着床顶，强忍着泪意，双手紧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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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帐外有人指明要求见将军，却不肯报上姓名！”
一名守卫挑帐而入，弓膝朝着座上苏烨禀道。
苏烨嘴角微扬，还未见着来人是哪位。似心中已有了定论。
“将人请进来吧。”
守卫略有犹豫，却还是听命地行了出去。
来人被请了进来，是一身黑色深衣高壮男子，头上带着帷帽，帽檐压极低，又有黑纱相隔。故看不清面容来。
守卫也由此认定他身份不明，不敢让他贸然接近苏烨，故随他一同进来还有十来个神色戒备士兵。
一个个目光紧紧盯着那戴着帷帽男子，好似只要他一有什么可疑动作，十几个人便会立即扑上去将人一举拿下。
“这些时日没见，苏将军胆魄倒是见减啊。”男子略讽地说了一句，听这深沉中带着沙哑声音应是四十岁上下年纪。
旁边守卫闻言脸色都有些怒气。
他们是苏烨衷心下属，自然是听不得旁人对苏烨有半分不敬。
可苏烨却是没什么反应，挥手道：“你们去帐外守着。”
守卫们闻言一时没有动作。
片刻之后，像是领头一位对着苏烨一行礼。“属下遵命。”
一行人这才随他行了出去，只想着若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即冲进来便是。
“看来岳将军是想通了。”苏烨看向不用人请便自行找了椅子坐下男子，眼里带笑说道。
男人闻言默然无语，像是终究过不去心里一道坎，纱幕掩盖下脸色有些尴尬和举棋不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英雄不问当年。”苏烨料准了他心里想法。是知晓像岳玢这种视名节为生命，有着强大自尊心人乎是什么。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断定，岳玢今日既然下了决心来此，定是心中有了决定。
“算是我岳玢瞎了狗眼才跟了这么一个残暴不仁主子！”岳玢咬了咬牙，眼前闪过被送进王府为妾而惨遭横死女儿，心中便是一阵恨意。
他岳玢一介匹夫，本来死也便死了，纵然是注定战败但也可做殊死一战，可心都已经寒了。还怎可为其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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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慕冬来了听音楼。
苏葵且惊且喜。
算算下来已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了，二人虽同一座行宫里但他如此繁忙情势下，要见面也实属不易。
二人一同用了午膳。
饭后喝茶间隙，慕冬忽然对她说道：“你准备准备。待会儿出宫走走。”
“出宫？”苏葵眼中一亮，忙地问道：“去哪儿？”
这些时日她谨记着慕冬话，不敢贸然出宫走动。
她帮不了他什么忙，多也就是出几个小计策罢了，余下能做便是让他可能安心，不这个重要时刻，她身上分心。
但一日一日坐吃等饿，除了练字便是弹琴，说不闷那是假。
“带你去个地方。”慕冬颇有几分神秘兮兮模样。
苏葵知他这般，纵然她再问也不会说什么，就抿嘴一笑下去准备了。
慕冬吃了半盏茶功夫也就，苏葵便回来了。
“好了！”
见她方才那笑眯眯模样，他本是以为她少说要打扮半个时辰，却不料这么。
慕冬搁下盏子回头一瞧，却是怔住。
只见她一身剪裁得体青衫，一头乌黑青丝用一根白玉钗笄固定头顶，手中还握了把折扇，俨然一个翩翩少年公子模样。
见慕冬表情，苏葵嘿嘿地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衬得整个面容都生动了起来，“为了方便行事！陛下，咱们走吧？”
慕冬微微点了头，便起了身来。
她女装毕竟惹目，如此打扮倒也好。
二人骑马出了汴州城。
略显灰黄天空似同远处荒漠融为了一体，没有青山相依，无绿水绕城。有只是一望无际苍黄平沙之地，偶有几棵不惧旱冷杉树树干都格外笔直，似有种难言毅力。
苏葵举目望着广阔无垠城外风光，只觉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陛下。我们去那儿吧！”
苏葵眼里含着笑伸手指向西方，那里，一轮红日正徐徐地沉落。
说罢，她便挥鞭策马，所经之处扬起大片烟沙。
望着她愉悦背影，慕冬嘴角微弯。黑瞳中萦转着淡淡光芒，凝视了片刻之后，方策马跟了上去。
飒风相伴之下，二人二骑朝着那轮红日追逐而去。
大约是有两柱香时间，苏葵方是觉得有些累了，才缓缓地放慢了马。
前方是一望无际平坦。
苏葵将马勒住，回头看向慕冬，突然问道：“宫中繁贵无双，和眼前这落落天涯，陛下喜欢哪一个？”
许久未有见她眉眼舒展如此真实。慕冬并未急着回答，翻身跃下了马来，面朝着已近没落红日，微微虚眯起了眼睛。
苏葵有样学样，也下了马来行至他身旁站定了脚步。
这时，方听慕冬说道：“皆谈不上喜欢与否。”
半天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苏葵难免觉得有些不满意，于是又问道：“那如果让陛下择其一，那陛下会选择哪一种生活？”
慕冬默然了半刻，终究是答道：“选适合我那一种。”
“那陛下觉得哪一种适合——”
苏葵显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天既安排我生帝王家，那便是适宜。”
苏葵闻言不由转头看向慕冬，见他面容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起伏。
她心底略略有些说不上失望——
想想也是，纵然她向往生活是此般，却没有理由去强迫他跟自己一样，而且。他这样身份，又哪里有什么选择可言？
是她不该有此一问。
“你呢？”
半晌不见她做声，慕冬开口反问道。
苏葵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有些迟疑。
她不愿他面前说违心话。
她将头歪向慕冬，搁了他宽阔肩膀上。徐徐地道：“我喜欢天大地大生活。”
慕冬眼神略有些闪烁。
这儿答案他本就是料到，她如此排斥入宫，便是因为那不是她所喜生活。
可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她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心中终究是没能免去一场翻涌。
“可前提是，有陛下。”
“若没有陛下，我一人独居天涯，又有何意义。”
苏葵是也不知什么时候竟产生了这个想法，但话说出来之后，她能肯定是绝对是发自肺腑。
或许有时候，不觉中已经放下了许多。
曾经她跟宿根一起时候，太过固执，认定事情便不可改，而今现才恍然明白，两个人一起多是互相包容。
爱情不止是一味跟对方索取。
宿根教会了她如何被爱，而她慕冬身上则是学会了如何去爱。
慕冬伸手揽住她单薄肩，道：“你想要，我会大努力去给。”
换作其它人，他或许可以肯定说你要一切我都能给，但他知道苏葵要不一样，甚至刚好便是他难办到。
“恩。”苏葵嘴角含笑着点头。
有他这句话，便足够了。
她相信他。
以往种种她都看眼里，刻心中，他用一次次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是完全值得她去信任和付出人。
仅余半轮红日将天边染通红，像是上好红绸铺就，为这昏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眼颜色。
艳丽而炽热。
渐渐地，二人背影皆被红通通日光染上了色彩，远远一看恰似是被定格了这幅无双画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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