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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漠颔首应下，遂道：“臣谨遵皇上吩咐，若无其它事情需要交待，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
得了允，苏天漠适才起身，行礼完罢便作势要退出殿外。
那群男子心中各自思衬着，神色开始显露了戒备。
可刚转身之际，却听得背后有人言道：“慢着——”
一行人脚步一滞。
“来既来了，听却也听了，走，就不必走了。”
为首男子神色一凛，果然，这些高手不是为苏天漠准备
皇帝早就认准了他们身份！
慕冬轻一挥手，便见从内殿之后闪现而出几十道人影来。
皆是身着冰甲御林军——
日头渐渐没入西山，天色眼见便要陷入暮色之中。
王城四遭，寂静格外诡异。
飞鸟走禽也难见踪影。
柳门候也一改平日醉态，端立于城楼之上，俯目远视， 城门四周多了许许多多陌生士兵面孔。
“关城门。”
太阳后一缕光芒也消失地平线，柳门侯便扬臂吩咐了下去。
两扇厚重牢固城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而浑厚声响。
约莫只是一盏茶功夫，忽听有隐隐马蹄声响起。
柳岚瞳孔一缩，却听那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这，不可能啊——”
他怔怔地自语道。
宫中事先是有交待，要他们先行此把守，待到亥时便会增派重兵前来严守，预计攸允攻城时间应是子时左右。
可现分明才刚到戌时！
声势之大，乍然一听竟让人无法分辨是马蹄之音还是闷雷声响！
渐渐逼近声音敲击每个人心口之上。
戌时三刻。
有急报传入宫中。
小太监吓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殿内，惊慌失措地禀告道：“陛下。不好了！允亲王带兵攻至城下，眼见城门便要不保了！”
城中此刻也是乱作了一团，大多百姓这些年来都是过惯了太平舒坦日子。眼下得知大兵压城，一时间人人自危。
甚至已有人暗下组织。说要组团去宫中进言，而这进言大概意思则是可以简短总结为六个字：别打了，投降吧。
近年来，诸国对卫国或明显或隐晦敌意，卫国渐渐陷入劣势——百姓们不是瞎子。
纵然这些事情不足以让他们认定宫中势力衰弱，那么真正导致他们认定了宫里没有胜算导火索，舍了明尧之大概就没有别人了。
大部分百姓现下都是这样认为：就连心腹大臣都不信宫里能赢了。试问他们还要怎么相信；就连兵部都倒戈了，试问这仗还有什么可打！
总之，确定了这仗是赢不了了，然而确定之后。城中形势开始趋向于三级分化。
第一级，则也是人数多一级，他们所持乃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态度——认为这仗虽然没什么可能赢，但总不能真就不战而降，一来。这攸允毕竟是谋逆反贼，二来，一个国君该有一个国君尊严，不管结果如何，做做样子打上一仗还是非常有必要。大不了他们避一避，待兵破城之际不做反抗便是，这天下是谁，其实有时候，真跟他们没太大关联。
第二级，则是那群打算进宫面圣，企图劝降人们，他们所持就是要避免没必要损失这一节省资源态度——认为这仗死输没赢，完全没必要再以卵击石，去做无谓挣扎，倒不如认个输来痛，当然，他们乎是万一波及到了他们，那可就万万不好了。
而这第三级呢，所占人数比例甚低，一千个人中差不多能找出来一个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他们持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出世态度——其中就以潘瘸子这样作为代表性人物，今早喝了一坛子酒，现还家里睡天昏地暗，估计还不知道已经开仗了，甭说大兵压城，就算是现攸允人已经破了城，一刀将他穿死了过去，估计他也毫无知觉。
然而由于第二级人数远远比不过第一级，故进宫面圣这事儿便就歇了。
其实攸允之所以比预计中要来早了几个时辰，也不等苏天漠发出讯号，不光是因为他信不过苏天漠，想打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这个人办事向来不讲什么信用，但这回若不是有人给行了方便，他也不至于提前就抵了京。
王城至凉州，大多是荒山野寨，但也夹着一座极小城池——圃陵。
城中大约只有两千不到百姓，且这些百姓大多数都不是身家清白之人，大多数是做腻了山贼土匪便下了山来，几十年下来便形成了这么一座城池，还自选了一位城主，取了名为圃陵。
由于他们“从良”之后，还算安分，也不再**鸣狗盗之事，故而朝廷也就默认了。
半月前，朝中派遣了一千精兵埋伏进城，一来是打探消息，二来便是伏击了。
圃陵百姓们很配合，很热情，好吃好喝招待着这些士兵们。
可就昨晚，这些士兵们皆无故中毒，睡了一觉就再没醒来过，与世长辞了。
圃陵城主亲自开了城门，迎接“造访”允亲王。
允亲王很满意，觉得此人前途无量，眼光放很长远，金口一开，承诺了这圃陵城主开国功臣地位。
故，为何攸允兵临王城之前没有探子来报，原因便是出这看似没什么威胁力圃陵城上头了。
此际暮色四合，正城门前大兵压境，只能通过火把延伸范围来判断，直是入了齐纳山还且不止，远远看去，长长地一道火舌，无法详细估计究竟是有多少兵力。
众人只知这些年来攸允暗下招兵买马乃是事实，却是不知势力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攸允坐于健硕高马之上，身披软鳞铠甲，银盔火光照耀下闪现着点点冷芒，脸色说不出冷然，再也毫无平素半分温润之感。
左右皆有精兵持矛举盾林立而护。
“若是你们肯降，本王大可饶你们一死。”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周遭寂静至极，无人敢开口窃言，端只有他一个人声音漾这夜色之中。
城楼之上，柳岚凌然一笑，后背却已被冷汗所浸湿。
他朝着攸允一抱拳，道：“柳某一介小小门侯，本没什么资格站这里同王爷说话——可事到如今，有些话柳某不得不说！”
他徒然提高了声音，细心人已注意到他虽是还称攸允为王爷，但却不是自称卑职而是下，其中隐意不言而喻。
“柳门侯但说无妨。”攸允无谓地一笑，眼神却阴鸷无比，身上散发着气息，似同一只等待着猎物自己投降猎豹。
柳岚神色略带愤慨，“王爷同是皇室中人，现下我大卫江山岌岌可危，外敌如狼似虎，此等关头，王爷不协助皇上清理外患也便罢了，却带重兵攻城，自相残杀！试问，王爷坐拥此等兵力，不但不为国分忧且还挑起内战，比于护国功臣王爷竟宁可去做一个谋逆叛乱乱臣贼子！岂不令天下人耻笑！实是悲乎，哀哉！”
说到后，他已是激动地红了脸去，声音也是愈加高涨，寂静四周中格外醒耳，让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他本就是熟读四书五经，礼义廉耻大染缸中熏染了大半辈子读书人，有此一言倒也合情理，可错就错，他挑错了时机，选错了对象。
“咻！”
有羽箭破空之音顿起。
“哈哈哈”攸允仰天笑了几声，声音响如洪钟，他望向还立城楼之上柳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自相残杀？这一点做好还要当数先皇！他对天下人谎称本王父亲死于征战之中，实则却是遭了他毒手！不同是，他找了一个理所当然借口来哄骗世人，而本王不屑于去找这个借口罢了！这皇位本就该是我，本王现要拿回来，如何算上是谋反，又有何不妥？”
“你，你纵百般强辩，也难，难堵悠悠众口”柳岚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话，便自口中涌出了大口鲜血，滴落了前襟。
又是几道长箭猝不及防地朝着他飞射而来。
柳岚身形一晃，笔直地往后仰躺而下。
“柳门侯！”
“柳大哥！”
这时众人才方如梦醒。
有平素跟柳岚走近，颇受他照顾，此际见状已是愤红了眼睛——“我跟你们拼了！”
“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也休怪本王手下无情了！”攸允嘴角含着冷笑，挥起了右臂扬声而道：“今日破城即——杀越多功劳越大，战后论功行赏，封官进爵！”
众人闻言，如同打满了鸡血一般。
攸允挥手而落，立即轰声如雷，涌向城楼，犹如大江之中汹涌波涛一般，势不可挡。
“！放箭！”城楼之上有人慌张地喝使着。
城楼之上身居高处，用箭本该是占了优势，可奈何敌不寡众，并无甚大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