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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决意回归

    闻言,落尘怔了怔,顿时明白杨莲亭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暗叹一声,心道:“忘记了也好,很多人想忘也忘不了。”

    见落尘默然未答,杨莲亭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自己假死之前事情。

    这时,陆青青道:“姐夫,我是青青,你忘了么?姐姐她已经…”

    杨莲亭一怔,看着陆青青与其姐姐十分神似脸庞,喃喃道:“青青?也对,都过去六年多了,你也长大了。你姐姐她…她…”忽然,杨莲亭话音一顿,一行泪水率先从右眼处夺眶而出。

    “子衿真好喜欢表哥,我真好想…嫁给表哥,当你…你妻…妻…”

    “别了,我妻子!”

    关于陆子衿一些零碎记忆即时涌现杨莲亭脑海之中,顿时神情呆滞道:“子衿已经死了…”

    闻言,落尘顿时叹了一口气。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口。六年多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有些人早已从当年打击走出,开始了自己生活,也有些人耿耿于怀,一直无法释怀。然而,无论是属于哪一种,六年多时间多多少少减少了各人疼痛。

    但杨莲亭不同,他意识一直停留当年,如果数忘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偏偏他却再次想起,也将再次经历一次痛苦。

    陆青青唤道:“姐夫…”

    杨莲亭一摆手,摇了摇头,道:“你们先出去,把衣裳和食物放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青青正yù再开口。落尘却是拉了拉她,对她摇了摇头。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地下室,而杨莲亭却宛若泥像一般呆呆坐原地。一直到陆青青依依不舍看了他后一眼,关上铁门离开后,杨莲亭至始至终都没抬起头。

    支离破碎却又异常清晰记忆组成一个又一个画面冲击着杨莲亭识海,令他从中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这就样,杨莲亭呆坐了三个时辰,方才端起放身旁食物送去口中。

    杨莲亭将米粥送至嘴边,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随即又神情萧索,苦笑一声,喃喃道:“人之初,xìng善…”

    无论经过多少年,忘记多少事。杨莲亭都一直记得,他还没上学,还没学会拼音字母之前,他父亲就已经先教他背了三字经。

    唐诗宋词或许他会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这六个字深深铭刻他脑海。

    父母希望他做一个彬彬有礼、待人友善谦谦君子,杨莲亭自认xìng格略显叛逆自己根算不得是个君子,但从他有记忆起。他家人就一直为他灌输‘与人为善,绝不作恶’思想。

    这些话影响了他一生,他为人处事也一直秉持着这一点。

    出于对父亲无条件信任,杨莲亭一直深信‘人xìng善’这一点。哪怕书之时学到了荀子‘xìng恶论’,他也没对此产生动摇。一直到他走出象牙塔,接触了这世界真实而黑暗一面之后,回过头来再次翻阅‘xìng恶论’才别有一番领悟。

    人xìng。没有他想象那么善良,世界。也没有他认为那般美好。

    现实磨灭了他菱角,但却依然没有击垮他信念。

    杨莲亭自知他无法成为一个改变人xìng,改变整个世界英雄伟人,但他依然选择做一个真真切切、实实,不忠于世俗,却无负自己良心人。

    他不屑与那些追逐名利而不择手段人同流合污,不奉行无jiān不商、唯利是图理念,而是以属于自己方式去打拼自己事业,全心全意做一个‘儒商’。

    穿越之后,他也曾反思过,迷茫过,挣扎过。

    终,他心xìng虽有所变化,但他所坚持‘道’却一直没有抛弃,‘与人为善,绝不作恶’代表不但是他做人原则,是寄托着他对父母家人思念。背弃了这个原则,他便不再是他。

    然而,也因为他坚持,他偏执,一次又一次犯下了那些该可以避免,且无法弥补过错。

    杨莲亭自语道:“如果一个人为了利益去做一件事,这个人当然是自私,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些而做,那同样也是自私。”

    人生有好恶,自私是人,甚至是一切生物天xìng。

    他也是人,他所做一切事情事实上也都是带有目xìng而去做,有些事看起来很无私,但依旧夹杂着他自私内。外人或许看不透,但他自己却骗不了自己。

    除非什么事情都不做,一旦做了,无论善恶好坏,无论利人利己,只要抱着某个目,某个追求,那便是自私。

    杨莲亭端起碗,看了看,喃喃道:“吃饭也是一件自私事,因为饿了就要吃饭,不吃就要饿死。如果没有其他东西可吃,就只能吞噬同类,这是生物天xìng能。”

    杨莲亭仰头一饮,将碗中米粥数倒进腹中,随后盘腿而坐,摒弃杂念,后他将前世父母、老师、朋友…今世一切一切对他有影响人或事,都甩出了脑海。

    这一刻,他脑海一片澄明,随着内功运作,遁入了空灵之境,忘却了一切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杨莲亭方从入定中醒来。

    “善也罢,恶也罢,生死存亡面前,一切一切都需让道。”

    杨莲亭终于敞开心扉去真真正正融入了这个既不公平,又不完美世界。正因为不公平、不完美,所以他才有事做。

    但他却明悟了,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明。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卑微弱小生命体。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自然法则。

    他可以凭着自己喜恶随心去做一些世人眼里无私事,但生死存亡面前,他必须优先考虑自己及自己同伴利益,而没有必要去考虑对错。因为这世界就没有对错。是非对错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加上一副道德枷锁。

    但生死存亡面前,一切道德准则都是废话!

    人类祖先正是遵循了这一点,才从众多生灵之中脱颖而出,而不似某些猿猴灭绝历史之中。

    其实,六年多前。杨莲亭便早已意识到自己错误,否则他也不会后来留下种种后手,留下指引,让陆青青天竺立国。建立秦国,除了是他想建立一个公平国度遗愿之外,主要还是他想留给同伴一份自保力量,一份能决定自己生死存亡力量。

    杨莲亭穿上衣裳。走出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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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璞递过三炷香与杨莲亭,道:“亭儿,给。”

    杨莲亭接过香,上前对着他祖父杨志坚灵位鞠了鞠躬。

    时光无情。六年多时间里,有人老死,也有生命诞生,而杨志坚年事已高。杨莲亭苏醒过来三个月前便已病故。但杨志坚没有抱憾而去,孙子海外立国。自己过了几年太上皇生活,有着这样一个江山,他子孙后代将从此受益,家族兴盛,他还有什么所求。

    将香插上香炉,杨莲亭便转过身,看了看身边众人。

    这里站着他父母,他叔伯兄弟,还有他一群堂侄儿。这些都是他今世亲人。

    忽然,杨莲亭皱了皱眉,因为他发觉少了一人,便向杨璞问道:“继祖呢?”

    杨璞与王氏怔了怔,随机王氏又眼眶一红。

    杨璞叹道:“继祖他七年前就失踪了。”

    稍后,杨莲亭方才得知,七年前,他派顾长风去接走杨家老小之时,也同时有派人去青城派接杨继祖到琼州与他们会合,但杨继祖却拒绝了,他不想再过逃亡生活,认为自己已经与杨莲亭断绝了兄弟关系便会安然无事。但他却没预料到,张皇后对杨莲亭恨之入骨,杨莲亭废了他两个弟弟,差点让张家绝后,无论杨莲亭与杨继祖关系如何不睦,他们两个是亲生兄弟始终是一件不变事实,所以张皇后自然也不会放过杨继祖。

    张皇后派人锦衣卫去了青城派擒拿杨继祖,而余沧海不但没有庇护他,反而是直接亲自出手废了杨继祖武功,将他交给了锦衣卫。

    押解上京途中,潜伏中原西岳商会中人出动了人手去劫囚。后西岳商会众人全军覆没,但杨继祖却双方打斗之时逃脱了,事后不知所踪。

    杨莲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言道:“过些时rì,我便会回中原,只要他尚,我会找回他。”

    陆青青擅自发动了长达半年对外战争,征服土地和人口过多,隐患也极多,给秦国带来极大负担。

    对于一个只有六岁国家而言,发展巩固才是首要目标,过度征伐只会适得其反。但不打也打了,终不能像个强盗一样,杀完人,抢了财物,就拍拍屁股走人。这样做法,跟为了一己之私而驱使盗匪洗劫村庄朱宸濠又有什么不同?而且这也不符合秦国利益。

    如今,杨莲亭暂时无法大举兴兵东征明朝。因为要打明朝易,征服明朝却难度不小。大举兴兵,只会压垮生秦国,风险太大。现他,考虑事情都优先考虑己方利益,目前为止,他还找不到理由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事。

    “皇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回去?为什么还要再等下去么?”

    现,众人都达成了共识,改变了对杨莲亭称呼,因为他是秦国国王。

    立国之时虽然杨莲亭早已沉睡,但秦国一切都是陆青青等人尊从他意愿所建立。

    这个政体一切法度都是杨莲亭所决定。

    他并非单一儒生,相反。他对现今儒家有着诸多不满。

    他骨子里是向往墨家‘兼爱’‘非攻’。

    但事实他是一个杂家,融合了古今中外各家学派思想。

    不但让陆青青等人创立了秦国,还创立宗教——天地教,也曾天帝教、上帝教。

    基督教传入华夏以前,上帝这个名词早几千年就出现了,指是帝俊。

    天地教可说是国教一体,因为称为‘天条’十大教规,其实也便是与秦国国法相辅相成。

    杨莲亭之所以让陆青青等人天竺立国,是因为他知道。天竺很好打。

    若感觉命运多桀,便看一看历史。

    历史上,华夏明屡遭异族侵略破坏,一次又一次跪下。但古印度明其实惨,跪得彻底。

    雅利安人。波斯人,希腊人,阿拉伯人,突厥人,蒙古人都征服过这片土地。而这片土地初主人,则是成了底层、低贱奴隶。

    如果没有秦国出现此,被乌兹别克人所灭帖木儿帝国残兵败将会南下征服这片土地。建立一个王朝。

    但天竺也难以真正被秦国永久征服,其中宗教干系甚大。

    想消灭一个宗教,直接粗暴办法便是从jīng神及上毁灭掉所有信徒,抹去它存过一切痕迹。但杨莲亭却是选择建立一个宗教去吞噬掉原有宗教。

    他所建立宗教。亦是融合了古今中外一切宗教优点,是将宇宙起源,生物进化,古今未来给纳入了他创造圣经之中。要知道他是穿越者,名副其实先知。再过五百年来研究他所创造圣经都会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想要一个虔诚信徒改变自己信仰不是一件容易事,但若改变信仰能给自己带来实质利益,大部分人都会趋之若鹜。

    秦国,若不信天地教,而信它教,就连税都要比别人多交许多。而天地教教义并不比其他教派差,甚至可以说是好得太多。因为国教一体,即便不信教,也得遵循国法,而国法与教规大多是相近,可以说遵循国法同时,也是遵循教规。

    是以秦国,聪明人都选择了信仰天地教,而天地教教主便是秦国国王杨莲亭,也是唯一教主。而这却是陆青青等人擅作主张,将杨莲亭宣传为天帝化身。

    事到如今,杨莲亭也没有去责怪陆青青这几年胡作非为,甚至,他都舍不得责骂她一句半句。

    看着自己以前护卫,如今手握大权秦国将军,杨莲亭一摆手,道:“现贸然东征并不明智,秦国目前重要是休养生息,巩固实力。”说完又看了陆青青一眼,若不是她贸然发动战争,一直打到了奥斯曼,现他们也不必畏首畏尾。

    陆青青顿时缩了缩脖子,一吐舌头。

    “不错,现我们确不能贸然大举远征,否则一旦战局胶着,大秦必乱。”

    一些大臣附和道。

    但亦是有一部分人不甘心,而这些则是杨莲亭收养代州孤儿。他们做梦都想杀回中原,亲手杀死朱宸濠这个当年杀害自己亲友仇人。

    杨莲亭看了看众人,道:“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但七年都等了,难道你们等不及这一时么?别忘了,当年我就是太过激进,锋芒毕露,才以至于远走海外。同样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闻言,众人当即一怔。

    杨莲亭又道:“不过,现不能大举远征,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回去报仇。”

    “皇上意思是?”

    众人又是一愣,齐齐看向杨莲亭。

    杨莲亭脸sè一肃,道:“我将亲率一万神枪队及十万大军由海路出发,攻下琼州及台州,再向明朝沿海城市进攻,裂变明朝疆土。”

    “裂变?”

    闻言,当即有一部分人抢先请求一同回去。

    若只是想报仇,杨莲亭大可带着十一万人由海路出发。登陆后不顾一切直接杀向京城或南昌。但这样一来将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局面,毕竟现今火枪,不代表就真无敌,灭国之战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尤其是华夏这样一片土地。

    杨莲亭不愿冒任何风险,他只需稳打稳扎,不出数年,便可轻易一举灭了明朝,一报血海深仇。同样也不用让双方都出现大量伤亡,其中包括那些无辜百姓。

    如今,他只需分裂明朝部分疆土,纳入秦国版图,变换秦国国法。慢慢侵蚀明朝,便可将明朝一点点拖垮。等过得两三年,秦国稳定,便可大举出兵。

    杨莲亭并不想为了报仇就带着一群异族组成军队去屠杀汉人,他接受不了,他亲人、下属恐怕也接受不了,因为他们都是汉人。是同一族群。如今他们处境,还不至于做出这样违心事情来。

    秦国战争不是为战而战,而是为了止战而战,为了不让后世子孙再生活战争之中而战。

    这是他们宣言!是杨莲亭追求‘兼爱’‘非攻’世界而发出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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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代州。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两旁商贩吆喝声此消彼长,却是热闹非常。

    三男一女走街道之上。其中那妙龄女子容貌俏丽,秀丽瓜子脸蛋。黑白分明眼睛,再加一身绿sè衣裙衬托出了奥妙身姿,令过往路人频频侧目回头相望。

    少女挂着欣喜微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与身边三位男子欢喜雀跃攀谈着。

    少女指着猴子,笑问道:“陆猴儿,这猴子你哪牵来,难不成是你失散兄弟?”

    牵着猴子男子回道:“是大师哥跟一个叫花子借来。”又看向身旁那剑眉醒目男子,道:“大师哥,你也不嫌脏,就向那叫化子讨酒喝,那叫化子身上污垢足足有三寸厚,烂衫上白虱钻进钻出,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多半葫芦中也有不少浓痰鼻涕…”

    那少女顿时掩口皱眉,道:“陆猴儿,别说啦,恶心死了。”

    陆猴儿嘿嘿一笑,道:“你恶心,大师哥才不恶心呢,大师哥说一两银子喝一口,哪知他这一口好长,使出师父所授气功来,竟不换气,犹似乌龙取水,把那叫花子大半葫芦酒喝得滴酒不剩。他哭都找不到地哭去。”

    男子敲了陆猴儿脑袋一下,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气大师哥我没给你留一口么。”

    陆猴儿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大师哥你‘神凝丹田,息游紫府,身若凌虚而超华岳,气如冲霄而撼北辰’,这门气功当真使得出神入化,奥妙无穷。师弟我真是佩服。”

    男子嘴角一勾,道:“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师哥,华山派大弟子,这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说着又瞪了陆猴儿一眼,道:“这事可不能师傅面前提起,要不,他老人家又得罚我了。”

    少女不满冷哼一声,道:“我不就走开一会儿,逛了逛成衣店,你们两个竟然去骗一个叫花子酒喝,真是馋鬼。”

    陆猴儿笑道:“小师妹,你不知道。大师哥喝得葫芦底朝天,那化子自然不依,拉住他衣衫直嚷,说道明明只许喝一口,怎地将大半葫芦酒都喝干了。大师哥笑道:‘我确实只喝一口,你瞧我透过气没有?不换气,就是一口。咱们又没说是一大口,一小口。其实我还只喝了半口,一口也没喝足。一口一两银子,半口只值五钱。还我五钱银子来。’”

    少女顿时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喝了人家酒,还赖人家钱?要是让爹知道,准打你一顿板子。”

    男子道:“大师哥是跟他开玩笑,我后也请了他到酒楼喝了一顿。这不,我身上银子都花光了。”

    少女道:“谁让你馋嘴,这一次爹是让我们陪着杞子师哥来代州拜祭他大哥,不是让你们来玩。”说完看向另一名一路上有些沉默寡言,相貌略显憨厚男子。

    闻言,那男子微微笑了笑,道:“没事,大师哥开心就好。”

    这四人却是华山派令狐冲、岳灵珊、陆大有以及杨杞子。

    令狐冲笑道:“小师妹,你看,师弟他都不介意啦!我们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用再听那夫子整天那‘呼之者也’…”

    岳灵珊一翻白眼,道:“是‘之乎者也’,不是‘呼之者也’。”

    令狐冲道:“管他之乎还是呼之,反正不用听他罗里吧嗦就行了,小师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哥我一翻书就想睡觉,书这种事交给小穆顺这样小孩子这行了,他现都能作诗了:‘上课睡觉觉,下课蹦跳跳,考试死翘翘。’,反正啊!再逼我书,我就真要死翘翘了。”

    岳灵珊道:“好啦好啦,我们早点走吧,好早点祭拜完杞子师哥哥哥。”说着一顿,笑嘻嘻道:“然后再好好玩一玩,哈哈…”说完,便一蹦一跳率先跑了开来,随即施展轻功加了教程。

    令狐冲喊道:“小师妹,等等我。”喊话同时却也是脚步一溜,追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