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贪
“罢手？！哼哼，你昏头了吧？！”
男子冷笑连连，强忍着没一巴掌抽到孙灵脸上，他思及目前情形，极力压住心底怒火，冷声驳斥道：“她猜到又如何？没有证据，咱们一口咬定了，她也不能怎样。”
崔家生活了几个月，孙灵也养出了几分胆气，争辩道：“阿耿，你不知道，郡主娘子看着和善，下手可狠了。
‘马球闲人’陈八娘，你应当也听说过吧，平日里多蛮横跋扈一个人呀，折她手里人少说也有七八个，其中还有不少是官家千金呢。可现呢，得罪了郡主娘子，被人从马上抽下来，生生摔断了两条腿，如今陈家人是连影儿都没有，全都无声无息消失了。”
男子久市井混迹，当然听说过陈家名头，也亲眼见过陈八娘彪悍，听了孙灵话，不禁沉默下来。
孙灵见状，心里暗喜，再接再厉道：“还有，那位贵人，也被郡主娘子弄得破了相，如今连门都不敢出。郡主娘子做了这么多，宫里不但不斥责，还赏了她许多好东西。那些东西我也瞧见了，都是极好，足见宫里对她宠信。”
男子闷头坐庭院中石凳上，消瘦脸上满是阴郁，显然他也犹豫。
孙灵继续道：“除了这些外人，郡主娘子连自己亲婆母也敢忤逆，命人杖责了大夫人亲信，我听说，挨打那些人里有几个至今还下不了床呢。阿耿，郡主娘子真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咱们、咱们现收手，或许还能带着钱财顺利离京呢。如果晚了，恐怕就要跟陈八娘一家那般，被悄无声息‘灭口’呢。”
良久，男子抬起头。双目赤红，嘶哑着声音道：“现收手你甘心吗？”
孙灵一愣，忍不住想起崔家种种安逸富贵生活，她吞了吞口水，喃喃道：“我、我当然也不甘心——”
崔家生活多美好呀，呼奴唤婢，吃穿用度全都是极品，每日里她睁开眼后。连手指都不必动，什么事都有人办得妥妥，她只需要情享受即可。
这样生活，过去她做梦都不敢想呀。
但……想到陈八娘下场以及萧南暗示。孙灵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但不甘心又如何？再多钱，咱们也要有命去花呀。郡主娘子身边高手如云，别说那些持剑甲卫了，就是她身边红花红蕉等丫鬟，随便哪个都能要了咱们命！”
男子咬着牙，恨声道：“她凭什么要我命？我、我可是老夫人嫡亲后人，荣寿堂一切原该全都属于我。当年没有我曾外祖父，老夫人早就被乱兵掠了去。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别说那些财产了。”
男子越说越气愤，他猛地站起来，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后停孙灵面前，一字一顿说道：“荣寿堂一切，都是我。我绝不会放弃！”
那可不是百贯千贯小钱，而是足以让他挥霍几辈子金山银山呀。
即使拿不到全部财产，只三分之一，就能让他和后世子孙过上富贵荣华好日子。
人为财死，男子早就被贪念迷住了心窍，即便知道此举是火中取栗、虎口拔牙，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再说了，他要也不多。郡主娘子是何等尊贵人物，应该不会为了些许小钱就杀人吧，毕竟他是老夫人唯一后人呀，郡主就是看老夫人面子上，也不能这么狠心吧？！
孙灵却想得比他多，凉凉插了一句。“你说你是老夫人嫡亲后人，有何证据？”
男子得意一笑，指了指孙灵，“你就是证据。”
当初决定去洛阳时候，男子就考虑过，他也担心自己出面话，崔家可能会不认他，这才让孙灵代他去。
道理很简单，古代，男子和女子宗法继承上地位不同，若崔家知道老夫人后人是个男子，可能会担心他来分家产，而拒绝相认。但女子就不同了，只需帮她寻个好人家，陪送一份不错嫁妆就能打发出门。
比起荣寿堂丰厚财产，那点儿嫁妆不过是九牛一毛，换做他是崔家家主，也宁肯相信老夫人后人是个女子，而不是男子。
接下来事实证明，他当初顾虑没有错，他计划也很完美。
这不，崔家很爽认下了孙灵，为他下一步筹谋提供了可靠证据。
孙灵皱眉，不解问道：“我？我能证明什么？郡主娘子给我安排身份是萧家远亲，与老夫人无关呀。”
男子竖起一指，颇有气势摇了摇，“远亲？萧家远亲多了去？为何只对你这么好？不但锦衣玉食供应着，还时常带你出去会客，根本就是把你当自家晚辈一般照顾。哼，如果不是崔家心虚，她为何这么做？这话说出去，是个有脑子人都能猜得出来。”
如果当初崔家一口咬定老夫人未出嫁、没有儿女，他倒不好再下手，偏他们认下了孙灵，也就是承认了老夫人有后人，日后他站出来，崔家再否认也没用了。这事儿说到公堂上，崔家也说不清楚。
到时候，他只需说他与孙灵是兄妹，崔家既认下了孙灵，也当认下他耿子西。
否则，他就一纸状书告到京兆府，哼，光脚不怕穿鞋，他连命都能舍去，不用说什么名声了。
但崔家呢，他们敢拿自家名声开玩笑吗？
此事真若传出去，老夫人不但一世美名毁，还会被族人斥骂、遭世人唾弃，这样后果，崔家承受得起吗？！
耿子西相信，崔家家主应该知道如何取舍，断不会为了他这只老鼠而伤了玉瓶。
孙灵被说动了，她低头想了许久，把耿子西话揉碎了掰开了仔细琢磨，后也觉得有道理。
是呀，三分之一家产。他们看来是巨大财富，可崔家人看来也不值什么。
孙灵可是听说了，偌大南市和市，有近一半都是属于郡主呢，对她而言，不过是随便拔下一根汗毛，便能打发掉他们，又何必动刀动枪杀人呢。
……
次日清晨。一家人梳洗完毕，一起用朝食。今天崔幼伯还要进宫当值，所以吃了饭，便匆匆出了别业。
灵犀和长生则坐廊庑下。各自做着各自功课。
他们临行前，各自老师都给布置了作业，萧南对他们要求也严格，两个孩子也自律，所以，即使别业消暑，他们都坚持每日学习，功课做完了，还要练上十张大字。
四胞胎很清闲。他们依然吃了睡、睡了吃，不睡时候就一个人吚吚呜呜吐泡泡。
今天柴玖娘要来拜访，所以萧南没有出门，而是命人准备了茶点果馔，等候客人上门。
巳正时分，柴玖娘一身清爽湖绿色胡服走进门，身后跟着几个奴婢。
这时。灵犀和长生也都做完了功课，乖巧前来见礼。
柴玖娘现稀罕孩子，把两只搂怀里狠狠揉搓了一番，而后送了每人一件小礼物。
灵犀拿着一个翠绿小玉蝉，长生抱着把小弓箭，两人悄悄往后退，誓与‘怪阿姨’拉开距离。
不过他们多虑了，柴玖娘很又把注意力放四胞胎身上。将四只白胖可爱小包子一一抱了个遍，鼻端满是婴儿特有奶香，她眼中掩不住羡慕嫉妒。
后，是异想天开道：“乔木，你这么多孩子，分我一个吧。”
萧南直接甩给她一个白眼。凉凉说：“好呀，然后你就等着被我家郎君杀上门去。我家大郎虽不甚强健，但对上你家刘郎，还是没问题。”
崔大武力值不高，刘君直直接是个文弱书生，两人pk，崔大完胜。
柴玖娘瘪瘪嘴，叹气道：“唉，估计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否则……我也不贪心呀，不必四儿三女，只给我一个儿子就好，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
萧南想起上次说话，问道：“对了，你去寻裴太医瞧过了吗？”
柴玖娘有气无力点点头，“瞧过了，裴太医说我有些体寒，受孕比较艰难。”
萧南双眼一亮，道：“艰难些？那就是还有希望咯。”
柴玖娘盘腿而坐，笑得苦涩：“裴太医这么说，不过是宽慰我罢了。蜀地，我和郎君遍访名医，但——”
她缓缓摇头，答案不言而喻。
萧南命人拿出给柴玖娘准备果酒，推到她面前，“这是王家酒坊制果酒，我请太医瞧过了，说是长期饮用此酒，可以美容养颜、滋养身体，你每日睡前喝一杯，或许可以改善虚寒体质呢。”
对此柴玖娘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萧南这番心意，她还是非常感激。
再三道了谢，便命人将酒收起来，而后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八卦兮兮问道：“说起王家，我想起一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萧南见柴玖娘不再一脸愁苦，也乐得转移话题，故作好奇问：“什么事？”应该不是大事，否则王佑安会主动跟自己汇报。
柴玖娘嘿嘿一笑，有些嘲讽说道：“还不是王家大郎，他把生意做得那么好，又娶了个世家女做妇，王家其他人眼红了，想跑来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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