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厨娘们还是很能干，没用多长时间，就准备了来道色香味俱全菜品，米饭、汤饼以及蒸饼等主食也都各准备了一份，满满当当装了两大食盒。
刘娘子殷勤请崔涵进来，崔涵看了看食盒里装着吃食，心里又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唉，又是些油腻荤食，闻着香，但吃着却不健康呀。
但，此刻崔涵却不能说什么，刚才她外间喝茶时候，经过一番思索，已经有了主意，决定下午抽空跟阿娘把这事说一说，顺便再征询下阿娘意见。
微微颔首，崔涵示意自己贴身丫鬟将食盒盖子盖好，然后两人抬着一个，一起回正堂。
刘娘子表现很积极，她不但忙前忙后帮忙抬食盒，还一路护送着跟崔涵进了正堂。
刘娘子这般殷勤，一是了表示对崔涵尊敬，二则也是为了大夫人跟前表功。
因为，今天二妞又做了道菜，刘娘子还想着以此得些奖赏呢。
崔涵并不知刘娘子盘算，不过见她这般谄媚，虽有些不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仍是挂着一脸浅笑。
阿娘曾教过她，似刘娘子这样仆妇，每家内宅里都有不少，这样人说得难听些就是些小人，小人滑如油，可日常生活中还真需要荤油来调剂味道呢。
大夫人喝了一肚子苦药汁，早就饿了，好容易等到饭点儿，一见崔涵领着刘娘子进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瞥了下一旁葛妈妈，示意她赶紧摆饭。
往日伺候大夫人吃饭都是赵妈妈，葛妈妈是头一回做，反应难免迟钝了些。
不过她毕竟是伺候了大夫人几十年老人儿，开始时慢了些，但还是读懂了大夫人暗示，忙亲自动手帮大夫人摆上小食床又给大夫人身后塞了个隐囊，好让她能舒服坐着用餐。
比起葛妈妈生疏，刘娘子却是做惯了，她也不等崔涵发话，便积极指挥几个丫鬟将食盒打开，小心把吃食端到小食床上。
一边摆放菜品，刘娘子还殷勤解说：“这是田庄上刚送来鹌鹑老奴照老规矩炸了，夫人您尝尝？！”
大夫人目光扫过一碟碟菜，后落一道她不忍得吃食上，手指了指那碟子，问道：“这是何物？闻着味儿倒挺香。”
刘娘子故意将那盘辣炒肥肠放大夫人近前，这会儿听到她问，笑着解说道：“这是老奴研制菜品，叫做辣椒肥肠。”
大夫人双眉微皱问道：“辣椒？是什么菜？难道又是田庄上送来菜？”
刘娘子摇摇头，笑着说：“不是，这辣椒可是个稀罕物儿老奴听说是个姓乌胡商从什么海外弄来品种，整个京城，只有乌家铺子才有卖。老奴试了试味道，稍稍有些辣，可又跟胡椒辣不同，这辣椒并不呛鼻，但味道很好，下饭什么好了。”
刘娘子很聪明没有提及肥肠，她知道，大夫人虽然喜欢各色美食但对动物内脏并不太喜欢。如果她告诉大夫人这肥肠是猪身上那个部位，大夫人还不当场掀了食床？不用说她期望奖赏了。
额，还是等大夫人吃了这肥肠，觉得满意了，她隐晦提醒大夫人好。
其实，刘娘子很怀念赵妈妈因为往常时候，有赵妈妈旁边帮她一唱一和，即便大夫人吃得不是很满意，也不会发火，反而会说她用心、知道钻研。
今儿赵妈妈不，刘娘子又跟葛妈妈不熟，她真是有些纠结，担心葛妈妈非但不会帮忙圆场，反而会落井下石。
大夫人点点头，一旁葛妈妈极有眼色，双手捧上用白绢包裹银箸。
大夫人接过银箸，挟了一筷子肥肠塞进嘴里，轻轻咀嚼了一下，她先是被辣椒辣味儿刺激了一下，双眉也禁不住皱了起来。但很，当口腔适应了那陌生味道后，她很喜欢这种辣辣感觉，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崔涵一边站着，帮大夫人递茶送水，这会儿见她只冲着那盘子肥腻‘菜，招呼，心里担心，轻声提醒道：“阿婆，主食准备了米饭、汤饼和蒸饼，您想吃那样儿？”
崔涵想着，有米面等主食缓冲一下，大夫人也能少吃些肥肉荤菜。
大夫人顿了顿，点头道，“是了，我说怎么有些咸呢，原来是没用主食，还是阿涵细心。唔，这样吧，给我来一小碗儿米饭吧。”
崔涵亲手给大夫人端来一小碗儿米饭，又体贴给盛了一碗清淡蔬菜蛋花汤。
许是辣椒味道太好又许是大夫人真饿了，这顿饭，大夫人竟比往日多用了饭，桌上菜也吃了大半，那碟子炸鹌鹑是见了底。
看着大夫人吃得欢，刘娘子眼都笑眯了，躬身站一边，搓着手等大夫人赏赐。
只可惜，刘娘子很就发现，没有赵妈妈提醒，大夫人根本就忘了赏赐一回事儿，而葛妈妈头一回伺候大夫人吃饭，这会儿也只顾着照看大夫人吃得好不好，忘了亦或是不知道提醒大夫人。
足足等大夫人吃完饭，漱了口又净了手，刘娘子只得了一句口头表扬，赏钱什么一分都木有。
刘娘子怏怏出了正堂，站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没有直接回小厨房，而是扭身去了崔家后街。
崔涵服侍大夫人吃完饭，大夫人催促下，她也下去用昼食去了。
正堂西侧厢房简单吃了些昼食，崔涵又回寝室服侍大夫人睡午觉，待大夫人睡熟后，她跟葛妈妈说了一声，这才回了迎晖院。
迎晖院里，王氏也刚刚用过昼食，正坐堂屋里喝茶，抬头见女儿回来了，她忙冲着崔涵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崔涵跪坐王氏身侧，王氏关心拉着女儿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不妥，这才问起她正堂事儿。
崔涵简单说了说她是如何伺候大夫人吃药、如何服侍她用膳琐事，然后皱着眉头，谨慎说道：“阿娘，有件事，儿、儿不知该不该跟您说。”
王氏挑眉，摩挲着女儿柔滑手背，轻声道：“何事？可是与夫人有关？”
崔涵点点头，组织了下措辞，缓声将大夫人不合理膳食说了一遍，后她略带忐忑说道：“阿娘，这、这件事看着不大，但儿总觉得不对劲，仿佛有人故意纵容阿婆一般。”
某种程度上，老人和孩子是一样，有时会闹些小脾气，也会有些不良习惯，这需要大人们宽容和指正。
王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欣慰笑道：“呵呵，不错，我阿涵果然长大了，仅凭这些就想到了这么多。”
是呀，有人故意纵容大夫人，这种行为，其实也可以称之为‘捧杀，，故意把原本还算正常大夫人‘纵，成一个蛮不讲理、脾气暴躁怪老妪。
崔涵微惊，张着小嘴怔怔看着王氏，“阿娘，您、您是说真有人这般谋害阿婆？”
不会是阿娘吧？
崔涵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她甚至不敢去看王氏双眼，生怕得到肯定答案——大夫人是她嫡亲祖母呀，老人家不喜欢她，她知道，可她却无法坐视阿娘出手谋害祖母。
但很，崔涵又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如果事情真是阿娘做，那未免太明显了些。
阿娘主持荣康堂中馈，也负责阿婆日常起居，倘或阿婆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此事事发了，人们第一个要怀疑人便是阿娘。
阿娘不会这么傻！
崔涵想到了这一层，稍稍松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王氏，无声宣告她对母亲信任。
崔涵不知道，她刚才那番心底挣扎，早就表露了脸上，整个过程，也被王氏看了眼里。
王氏见女儿终还是相信自己，心中加满意。不过，现不是温情时候，她要借此教女儿一些东西。
整理了下思绪，王氏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陷害夫人，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事不能看表面。”
崔涵愣了下，随即露出不解表情—－—阿娘明明知道了什么，为何还要帮幕后之人掩饰？
王氏看出女儿疑惑，不答反问：“我来问你，小厨房里，你都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又查到了什么？”
崔涵回想了下，随后道：“小厨房管事娘子刘娘子说，这些吃食都是阿婆喜欢，太医也曾劝过，可阿婆不肯听。
另外，儿看了看小厨房食材，似乎并不是从大厨房调拨过去。还有，刘娘子曾提到过，她每研制一道菜，阿婆吃得满意了，还会赏赐给妫‘五贯钱。
儿算过，若是刘娘子每日都呈一道菜，阿婆就要赏她一百五十余贯呢。”
而大夫人一个月月钱尚不足百贯呢，崔涵可不认为，阿婆会为了奖励奴婢而花自己私房钱。
Ps：额，今天很不状态，晚了，还请亲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