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弃妇的极致重生 > 第027章 过继(一)

第027章 过继(一)

    四月初八是佛诞日,按照风俗,时下人们每逢这日都会呼朋唤友、全家出动去寺庙摸佛牙,拜佛祈愿,顺便也尝尝寺庙里素斋——指天馂馅。

    依着大唐人民爱热闹性子,硬是将这个原本庄严肃穆佛教圣日过得像俗世佳节一般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四月初七,则是崔幼伯生辰,提前佛诞日一天降生,这让大夫人纠结了好久。不过,崔八是她宠爱幼子,即便没能跟佛祖一个生日,也无法阻挡大夫人对崔八宠溺。

    按理说,似崔八这种尚有祖父、父兄小字辈,过生日不过是一家人坐一起聚个餐罢了,既不会摆酒请宴,也不会大张旗鼓。但大夫人心疼小儿子呀,所以过去十九年里,每次崔八过生日,她都会下帖子请一些亲戚好友来家里,名义上是赏春宴集,实际上被邀请来客都知道,崔家小八又长了一岁咯。

    今年,崔幼伯二十岁,弱冠了,他人生成长道路上,遇到了颇为重要一站——及了冠,他就是成年人了,该负起一定家族、家庭责任了。

    这样一个重要时刻,大夫人想好好给小儿子办个生辰宴。

    不过,令她想不到是,还不等她跟老夫人请示,老夫人却主动开了口。

    这天是四月初一,大夫人像往常一样领着一群弟媳妇、儿媳妇、侄儿媳妇和孙儿媳妇来给老夫人问安。

    一群衣袍艳丽女子依例行了礼,按照次序纷纷落座。

    大夫人和三夫人跪坐老夫人右下首,萧南、大少夫人等人则跪坐左下首。

    众人刚坐好,还不等大夫人寒暄几句,就听到正堂上老夫人说:“这个月初七是八郎生辰吧?”

    大夫人和萧南都直起身子。

    就见大夫人点头回道:“是呢,呵呵。老夫人记性真好。”

    老夫人摆摆手,继续道:“嗐,老咯。能记得事儿也不多了。不过八郎生辰跟佛祖诞辰只隔一天,倒也好记。”

    她是崔家老祖宗,一言一行都会被崔家各堂、各房关注。如果她过分关心荣康堂一个小儿子。那么其它堂口、房头人难免会有意见。

    “可不是,如果媳妇儿没记错话。八郎生辰跟佛祖诞辰只差几个时辰呢。”

    三夫人小卢氏不怀好意瞅着大夫人笑,明明满嘴都是可惜口吻,但眼中幸灾乐祸却任谁也能瞧得出来。

    跪坐她身侧四少夫人陆氏、七少夫人武氏都似泥胎一般,仿佛没听到婆母近乎直白嘲讽,反倒是小卢氏身后崔蘅,不着痕迹扯了扯阿娘衣摆。

    “是呀,所以八郎沾了佛祖福气。年少有才被人赞为崔家玉郎,如今又考中了难考进士科,成为郎君,”萧南见婆婆气得脸色都变了,忙沉声应道:“老夫人,足见咱们八郎生辰就是比一般‘凡夫俗子’好呢。”

    大唐科举分明经、进士等科,世家子参加话大多去考明经,因为明经录取率是十之一二,而进士录取率却达百分之二三,甚至是千分之几。难度不是一般大。

    而崔八能考中进士科郎君,名次又极为靠前,绝对是一种实力体现。

    听了萧南满口夸奖,和一脸与有荣焉。大夫人胸中郁气消散了一大半。

    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对儿子生辰清楚,小八只差半个时辰就能与佛祖同日诞生了。

    之所以对外宣称差几个时辰,无非是古代流行做法,故意把孩子生辰早说、晚说几个时辰——孩子生辰岂能让旁人知道,万一有人行巫蛊之事该如何?!

    “你——”说谁是凡夫俗子?

    小卢氏就是再傻也能听出萧南话里嘲讽,她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也没能让她失望,小小年纪就进了南衙十六卫,崔家第三代男丁中早早有了官身。

    崔八没中进士前,她常常挂嘴边话,便是‘崔八,不过又一仲永尔’,话里话外笑话崔八小时有才,长大后不过尔尔。

    贬低崔八同时,小卢氏也不枉将自己儿子夸上天,还以此为借口,给儿子广纳良妾——哼,不知道了吧,按照大唐律,不是有品级官员根本没有资格纳良家子为妾。

    儿子有资格纳妾,小卢氏眼中也是炫耀资本呀。

    只是,没想到她还得意多久,崔八、崔八那个纨绔居然真如那些寒门子弟一样,苦哈哈跑去考科举了。

    考就考吧,居然还考中了。

    考中就考中吧,居然还得了极靠前名次。

    结果,崔八又京中贵妇圈里红了,成为浪子回头、努力上进代表。

    什么兄弟三进士,跟崔家引以为傲‘父子双相’相提并论,大房风头直接盖过了崔家其它堂口、房头。

    外人一提起崔家,就会说崔家大郎如何、崔家三郎怎样,崔家八郎又如何,自己所出七郎却被人遗忘到了角落里,怎能不让她气愤。

    偏崔八母大虫娘子又升了郡主,这让她想找茬也不敢明找。毕竟老夫人和大夫人欠她债,萧氏阿南却不欠她什么,而且她那个风雅得一塌糊涂夫君,崔家三郎也发了话,让她安分些,不准坏了女儿亲事。

    小卢氏看看十七八岁女儿,瘪瘪嘴,好吧,为了宝贝女儿她忍了,着实老实了些日子,连七郎院子里事也不如过去那般关注了。

    但是,今儿听到老夫人居然还记得崔八生辰,且听她话里意思,似要给崔八大办特办一番,这、这让小卢氏如何甘心?

    她小七只比崔八年长一岁呀,整个崔家门里,除了她,谁还记得小七生日?

    万分怨念之下,小卢氏嘲讽模式全开,不管不顾刺了大夫人一记。

    这会儿又听到萧南笑她儿子是‘凡夫俗子’,她胸中怒火是熊熊点燃,险些忘了萧南郡主身份,直起身子就要开战。

    崔蘅见情况不妙,忙起身摁住阿娘衣角,抢小卢氏张嘴前开口道:“呵呵,我是听出来了,老夫人您想好好给八哥哥办个生辰宴?也对哦,如果我没记错话,八哥今年二十岁了,该行冠礼了呢。论理,咱们崔家郎君冠礼是要好好大办一场呢。”

    说着,崔蘅用力拉了拉阿娘衣袖,眼中满是暗示加了一句,“阿娘,您是不是也想跟老夫人这般说?呵呵,是了,去年七哥弱冠时候,老夫人和老相公都出席了,老相公还亲自给七哥赐了表字,为此,阿娘心里很是感激老夫人和老相公呢。阿娘,您说是不是?”

    崔家还没分家呢,阿娘就这么往死了得罪崔家老祖宗和当家主母,她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呀。

    小卢氏被女儿扯得挣不开身,她愤愤回过头,正好迎上女儿冷然双眸,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明明是做人阿娘,但每次看到女儿沉静得不似小娘子双眸时,总有种莫名心慌,仿佛看到了已逝姑母和嫡姐,让她根本不敢和女儿对视。

    崔蘅又是个沉稳人,素来都站道理上,让小卢氏想用母亲身份压制也提不起底气。

    嘎巴嘎巴嘴,小卢氏女儿无声威迫下,缓缓点头,干巴巴说:“是,呵呵,阿蘅说没错,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虚点了点崔蘅,语带宠溺说:“你个猴儿,还是这么机灵,你怎么知道我想好好给八郎办个冠礼宴?”

    “哎呀,有老夫人您这个厉害老祖宗,我那点儿小聪明算什么。老夫人,您说说,八哥生辰宴怎么办?我可说好了,除了两把歪字儿、一手针脚不齐绣活儿,我可是什么寿礼都拿不出,到时候,老祖宗、大伯母和八嫂千万别嫌弃呀。”

    崔蘅难得露出小女儿撒娇模样,努力调剂着堂内气氛。

    座也都不是迟钝,见状纷纷应和,一时间堂内说笑声一片。

    萧南咯咯笑了好一会儿,后才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哎哟,瞧瞧咱们四娘子哦,平日里都吃什么了,这嘴儿怎么就这般巧。还说什么歪字儿?咱们崔家诗书传家,不说人人是才子才女吧,但个个手上都是有功夫。别人我不知道,四娘子一手飞白,写得可是比我小姨母还要飘逸洒脱呢。”

    “八嫂又拿我取笑了,我哪儿比得上公主呀。”崔蘅嘴里说得谦虚,但脸上笑容颇为自信。因为萧南这么说并不是夸张,自己书法确实相当不错。

    “呵呵,好啦,还是说正事儿吧,”

    老夫人伸手压了压,然后扭头对大夫人说,“前两个月,家里琐事多,阿沅百日宴和八郎中进士庆贺宴集都未能好好办一场,着实委屈了八郎两口子。所以呀,八郎今年生辰宴,一定要好好办一场。另外,老相公也给八郎取好了表字,待行冠礼时候,便会当众宣布。”

    言下之意,就是你两口子就别再费心给八郎取表字了。

    不知为何,大夫人和萧南都有种莫名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