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被吓了一跳,忙以头触地,连连叩头,“郡主,婢子、婢子冤枉呀, 婢子并不曾做过什么、什么违逆之事,还请郡主明察。”
嘴上说着冤枉,她心里却打鼓:难道她与阿兄联系事儿,郡主已经知道了?
按理说,似绯衣这种半路买卖奴婢,与外头家人联系倒也不是什么大错。
但这次却有些例外。
因为当初大公主把她们送来时候,萧南交代完她们职责后,状似开玩笑说道,“你们都不是我萧家家生奴,外头也都有自己父母亲人……呵呵,我也不是那狠心主人,硬拦着你们不与家人联系。但——”
萧南笑容变冷,声音极轻说道,“丑话说前头,你们和家人通信甚至见面我都不管,但须得禀报我或者我身边玉簪、秦妈妈等人知道。家里亲人若是遇到了难处,或者自己有了相好男人想离开崔家,都可以悄悄来找我……别人能需你一件好处,我便能需你十件、甚至百件。哼,怎么,不相信?我萧南要钱有钱、有权有权,京城极少有我做不到事儿。”
说着,萧南目光扫过四个美婢,只看得绯衣心里发寒。
满意收回视线,萧南继续用森寒声音说着:“倘或有那背主鼠狗辈,为了家人或者什么其它要紧人,私下里与人交易,算计甚至谋害主人……我萧南也不是庙里供奉菩萨,会因为你难处就宽恕了你。别人拿你一个家人要挟你,我却能灭你全家,不要想着逃离了京城便能逃开我报复。”
绯衣等四人丝毫不怀疑萧南这话真实性,她们坚信,如果自己真为了私利背叛了主人,下场将会很惨。
现,绯衣不敢背叛主人。要知道去年萧南还不过是个县主,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候,人家已经升为了郡主,仅仅比公主低一等。当真算得上京中权贵了。
也正是心底有这个畏惧,绯衣一想到自己跟阿兄联系却未曾回禀主人,当下便吓得一身冷汗,匍匐地娇躯也禁不住连连颤抖。
萧南见状,冷笑道:“怎么,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咕咚咽了下口水,绯衣声调有些发颤说道:“婢子该死。婢子、婢子不该瞒着郡主与阿兄联系,不该悄悄拿了府里东西给他……坏了郡主规矩,婢子该死,婢子愿意、愿意受罚。”
绯衣一边叩头告罪,一边断断续续将自己如何与大兄联系、如何把自己财物托人送给大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原本绯衣只是想‘坦白’,求郡主对她从宽处理。
但说着说着,她不禁想起自己为何这般偷偷摸摸与家人联系,以及为何把私房钱悉数‘送’给大兄原因。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委屈和绝望。
萧南看到绯衣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哀伤,多少有些同情,长叹一声。道:“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何这般做,我大约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觉得自己不能生育,担心未来无依靠这才未雨绸缪罢了。”
绯衣抬起头,噙着泪花美目中带着几分诧异,结结巴巴问:“郡主,您、您都知道了?”
萧南嗤笑一声,道:“当日你们来我这儿时候,我说什么来着?”
绯衣愧疚低下头。喃喃道:“郡主说,说只要婢子们好好为您分忧,日后定不会亏待了婢子。”
萧南冷哼一记,说:“可惜你并不信我。”
绯衣头垂得低了,几乎又触到了地板上,细若蚊蚋辩解:“婢子不敢。”心里却说。郡主嗳,钱财什么您或许能赏给咱们,可、可您既不是神医又不是送子观音,婢子想老年有所依靠,您恐怕还真做不到呢。
等等——
绯衣忽然想起了近发生一件事,紧接着联想到某种可能,她甚至忘了尊卑,猛地抬起头,不置信死死盯着端着青瓷荷叶边茶盏萧南,双唇颤抖不已,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萧南见她如此灵透,心下是满意,慢悠悠轻啜两口茶,手指摩挲着茶盏荷叶边儿,轻声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呵呵,我既然说过那样话,也定会做到。只是你坏了规矩前,你虽其情可悯,但我规矩也不能随意破坏——”
绯衣见萧南默认了自己推测,心里激动不已,可又听到主人‘但是’,她什么都顾不得往前爬了两步,额头重重磕地板上,咚咚声响回荡堂屋里。
“郡主,婢子愿意领罪,但凭郡主随意处置。”
同样是认罪,这一次远比刚才说那句诚恳了N倍。
萧南放下茶盏,接过帕子按了按唇角,淡淡说:“我听说近阿槿很不安分,金枝和玉叶都很职,所以,我跟她们说了,只待我产下嫡子后,便会给她们‘调理’身子,不拘儿子女儿,只要生下孩子我都会交给她们本人教养,孩子长大后,若肯留我孩儿身边帮忙,我便给他们相应身份和体面,若想分出去单过,我便会分给他们一份足足家产,让金枝她们也跟着孩子出去享福。呵呵,想必你也知道,我真不缺钱。”
萧南扫了满眼懊恼绯衣,继续说:“碧丝因陪着郎君四处赴宴,我还没有时间询问她意思,倘或她想有个儿女旁身,我也会酌情处置。唯独你——”
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萧南一副很是头疼模样。
绯衣很聪明,瞬间领会了萧南意思,用力叩了个头,郑重说:“婢子一定会好好看着阿槿,决不让她有机会接近正堂。”
萧南挑眉,并不怎么相信说了句,“哦?你若真能做到,我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绯衣大喜,连连叩首。发誓一般保证道:“郡主放心,婢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见目已经达成,萧南终于松了口气,又叮嘱了绯衣些注意事儿。后加了句,“作为惩罚,待其它三个人都有了孩子后,我才会给你‘调理’身子,当然,你也可以趁机看看我能不能实现我许诺。”
晚一年,甚至是晚好几年才能有自己孩子。面对这样事实,绯衣说不失望那是说谎。
但晚些时候得到,总好过永远得不到吧?!
侄儿总归不如自己亲生好呀,再者说,绯衣被卖时候还很小,对于贫苦生活只有一个模糊印象,具体感觉早就忘了,只是记得很苦很苦。
被卖后十多年里。她一直大户人家内院过着富足生活,身份虽然低微,但吃穿用度却是比一般小富人家还要强十倍。
后是进了崔家……过惯了这种顶级世家生活。绯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适应平民甚至是贫民生活。
对她而言,好结局便是继续留崔家,哪怕只有一个小小角落也好。
而继续留崔家,必须有所依仗才行,而她唯一能指望靠山便是萧南。
思及此,绯衣心神坚定,“郡主,婢子明白了,您放心,从今往后婢子定会好好为您分忧。”
迎上绯衣坚定双眸。萧南知道她暂时收服了这个俏婢,阿槿问题也短期内得到了解决。
暂时消除了后院隐患,萧南便集中经历去筹办三月三马球会。
期间,萧南多次邀请三个小姑子去她乐游原别业练习打马球,她趁机也恢复了下自己骑术。
要知道自从重生后,她就没怎么骑过马。没有打过马球。
如今孩子也生了,跟崔八关系也和好如初了,萧南也该调整状态,重杀回京城上流社会交际圈了。
而这场马球赛,便是她重回交际圈第一战。
忙碌日子总是过得很。
眨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
清晨,萧南早早起了床,选了身做骑马装,梳洗完毕后,来到正堂准备用朝食。
崔八也从中庭书房溜达过来,瞧他精神抖擞、神清气爽样子,萧南不用猜也知道,昨夜定是睡了某个侍妾。
唔,就是不知道是这几日比较积极绯衣,还是日日以歌姬身份陪着崔八赴宴碧丝。
也就是萧南吧,她根本不把崔八当丈夫看,对于他睡了侍妾事儿,她非但不吃醋,还有闲心猜度是哪个。
崔八却不知道萧南想法,他见萧南不似往日那般笑语盈盈招呼她,反而一脸凝重看着自己,当下便想到昨儿他吃酒回来得晚了,想着娘子和女儿作息很规律,那会儿这母女两个肯定早就睡下了,他不想惊扰她们,正巧又有俏丽绯衣前来送茶点,他就顺水推舟住了书房。
自己睡了侍妾,娘子定是吃醋了吧?!
崔八想到这里很是欢乐,正巧看到萧南一身绯色胡服,便带着几分讨好笑道:“娘子,这是你做骑马装吧,呵呵,真不错。”
萧南回过神来,笑着问:“是呀,不止我做了装,我还给郎君也做了骑马装呢,待会你去试试吧。对了,郎君几位好友也都会准时到吧?!”
崔八跪坐食案后,拿湿帕子净了净手,随意点头:“嗯,韦郎、李郎、吴郎还有君直兄他们都是守信君子,定不会误了时辰,娘子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萧南不是担心马球赛被人放鸽子,而是、而是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
Ps:额,某萨啥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