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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身陷“囹圄”

    景仁宫位于承乾宫前方,仅一条道之隔,不消几步路程,我便带上菱香进入景仁宫。康妃听得禀报,当先来至院中相迎,其她妃妾闻讯也都出屋行礼,我含笑大方回应诸位,却也明说此来只为见康妃,其她人且退回各屋。

    康妃把我迎进正殿,方才缩在角落的杨氏站出,不过俯身不敢抬头,我只是浅淡眼色扫过,目光便又回到坐于我下位的康妃。

    “这是什么风把皇贵妃姐姐招进了景仁宫,姐姐可是少来,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但讲无妨。”

    康妃虽长相清丽,可向来少笑,习惯了她冷冷清清的神色,眼前这抹开笑脸,一嘴一个“姐姐”的康妃倒叫我吃愣,她嘴上一串说词过去,我也没想着要给个反应,一副扔个石子儿进来也没拨开半点水花的样子。

    “听说这几日姐姐可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回一次承乾宫,怎不好好休息,瞧着姐姐这乏倦的气色,皇上回宫若是瞧见,那得是多心疼呀!”康妃的关怀自顾自往殷切里表达,“妹妹瞧着姐姐这样不落忍,若是不着急,姐姐先回去休息,改日唤妹妹过去承乾宫,再说与不迟。”

    嘴角驱出一丝淡笑,我轻言轻语,“谢锦妍妹妹关心,”瞥一眼奶娘,她还是低头,我转向康妃,笑意划开,“既然奶娘在这,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这些天确实没少累,心力交瘁。想想皇上把七皇子交给我,前脚才出宫,身后的皇子就遭上病殃,都怪我无能,有负圣恩。”

    “姐姐快别这样自责,”康妃急切宽慰过来,“哪有无病无灾就长大成人,七皇子得姐姐这样爱护,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姐姐多能干,娇滴滴的柔弱身子,可却是三头六臂的能耐,谁敢说无能。”

    这回我倒是敞开笑了笑,“和妹妹少来往真是亏了,三言两语便给我添头加臂,无所不能,我看妹妹才是暗藏本事,让姐姐大开了回眼界。”

    没给她机会回应寒暄,我立刻掉转话语转向杨氏,“奶娘,你也是,与康妃娘娘这好交情也不言语一声,改日再来叙旧吧,这就与本宫回阿哥所,让耿太医给你把把脉,七皇子不吃奶可不行。”

    “姐姐可别误会,妹妹与奶娘可没交情。”康妃抢过表白,而杨氏近前回我,“皇贵妃,奴才只是前来请康妃娘娘在您跟前为奴才证实清白,方才康妃娘娘还明确告诉奴才,那就是干荷叶,绝非翠艾所说的害人毒药。”

    康妃顿住,“害-人-毒-药?”这几个字从她嘴里慢慢吞吞出来时,她的笑容有多干涩要多干涩。

    这时的杨氏赶紧向康妃求助,正好我就在跟前,请她亲口告诉我,她给的药就是干荷叶。

    虽是坐着,康妃却扭身避开靠近的杨氏,背转过去的她吩咐身旁的宫女给她取把团扇来,她有点热,这时我才明白从见到康妃时就觉得缺少什么,原来是随侍在侧的细柳怎么一直没见着,这可不就如同我身边总离不得菱香?

    取团扇的时间好似一丝一缕风声都被阻挡门外,杨氏盼着康妃开口,袖口擦向额头抹汗,康妃盼着团扇驱热,手掌充当扇面摇风,团扇来得还算快,只是取扇子进来的人换成了细柳。

    细柳朝我行礼后,就请康妃去到一旁,耳语几句,康妃转身回来,团扇还在细柳手中,但显然已经不需要,她自信正视于我,“姐姐,奶娘所说妹妹完全听不懂,今儿个是奶娘头一次进到景仁宫,还未说明来意,姐姐就已来到,现奶娘这些说词,妹妹听得一头雾水,又何来作证之说。”

    杨氏顿时变色惊惶,“娘娘,您怎能翻脸不认?将将不是才说得好好的,您怎么能出尔反尔?”

    “混账,”康妃勃然怒喝,“你当本娘娘闲着没事干,就挑着你害你,自己犯事反倒往这儿倒扣屎盆子,你当景仁宫是好欺负的吗?”

    恐惧掩盖杨氏,她跪倒在我跟前,“皇贵妃,奴才说的是真的,奴才就是吃了康妃娘娘送来的干荷叶才腹泻到天明,奴才绝不敢说半句假话。”

    “胡说八道,谁给你那些东西,再敢乱说诬陷我家主子,剪了你舌头?”细柳冲上去,抬手指向杨氏威胁。

    身旁的菱香本欲迈出,我马上挡住,侃然正色,“想不到和气端庄的锦妍妹妹倒是调教出一位凶悍的奴才,本宫执掌后宫,向来不曾用刑,没想到妹妹宫里竟然还有剪舌头这一残忍招数。”

    厉声转朝细柳,“细柳,奶娘话没说完,你就急着在本宫跟前嚷嚷着要剪她舌头,这里虽是景仁宫,可本宫执掌六宫,这里也一样是本宫先发话,莫说轮不上你跳出来,就是康妃不也是先要尊上敬上吗?”

    冷冷目光移向康妃,“妹妹,虽说是你的奴才,但姐姐可有说错?”

    灰溜溜爬上康妃,“姐姐训示得是,妹妹没有管教好,妹妹知错。”

    说完她转身斥责细柳,细柳跪下朝我请罪,康妃还罚她当场自己抽自己两耳刮子,随后主仆俩朝向我,等着我发话。

    现在,杨氏倒是敢于当面直言手里的药来自康妃,可康妃不承认,那就只是她一面之词,我不想与康妃起冲突,口说无凭,只会节外生枝,所以我打算先把杨氏带走,可偏偏有人不合时宜不请自来,但是不是应康妃之请,那就另当别论。

    宫女进来禀报吴良辅带着戴过求见,康妃好似得了阵自然风,眼角上扬一抹得意,神情转为舒缓看向门外,眨眼间,吴良辅就快速进来,站到我前方。

    细柳、杨氏跪在地上,吴良辅眼中的惊讶一点一点放大,直至夸大,“奴才来得不是时候,打断皇贵妃的训示,请皇贵妃见谅奴才的唐突,这就打道回去。”

    吴良辅躬身后退,我不言语,他一路退去,随来的戴过却站住不动,他停下,喊向戴过,“你这没眼力劲儿的呆瓜,没看到本公公都退出不敢惊扰皇贵妃,你直愣愣杵在那儿立什么桩子?”

    戴过的茫然落在跪着的人身上,该是和吴良辅搭戏,反倒成吴良辅的独角戏,我也不想看吴良辅演戏,叫起杨氏,“吴公公请留步,你可是尚膳监首领太监,若不是有紧要事情,何至于亲来一趟,本宫已经训示完毕,该走的是本宫,你留下,要与康妃说什么,请自便。”

    戴过快步挪到吴良辅身后侧,我带上菱香、杨氏往外走,经过吴良辅身旁时,他虽是弯身恭送,我却瞥见他一只手不断给戴过手势,没有停下脚步,我继续往前,正要跨脚出殿门,就听得身后杨氏“啊”一声,回头看去,她跌在地上,戴过正收住自己歪斜的身体,若是没收住,他可就会摔到杨氏身上。

    戴过麻溜扶起杨氏,热情迫不及待就往杨氏身上浇,“冒失冒失,别见怪!可摔疼喽?身体无恙吧?病都好了吗?”

    杨氏慢悠悠斜开戴过搀扶的手,脸扭开一侧,绯红正悄然爬上她脸颊。再是呆傻,也能看出这两人有些触动,看及吴良辅满意自得的样子,不难想这桥段怕是他授意所演,否则戴过怎就站不稳偏偏跌过来扑倒杨氏。细柳忍不住的呵呵笑把我的目光拉过去,同时总算见到康妃用起了团扇,只不过不是扇风,而是挡住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终是不能沉住气,装作无视眼前,我返身回到上位坐下,“吴公公,既然奶娘的身体连戴过都记挂着,本宫就多停一停,规整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七皇子的病本宫无法向皇上交待,也无法向皇太后回禀。”

    冷不丁往在场泼去一盆冷水,吴良辅顷刻间面无表情,康妃放下团扇,阴云笼罩双眸,我当即吩咐戴过站到前面回话,“戴过,奶娘进宫顶多一月时间,向来都在阿哥所,本宫差不多天天见她也不曾知道她得病,你怎么就能知道?”

    戴过刚想回头看吴良辅,我马上出声打住他,但吴良辅还是在他身后提醒他想清楚、回仔细,可别犯糊涂。在此前提下,戴过简述的就是那日上午他在御花园见到杨氏想要摘荷叶,好心帮忙摘下后得知杨氏身体不舒服,便说御膳房有晒干的荷叶,给她弄些来,效果更好,于是两人相约傍晚时分过来,之后杨氏准时取走干荷叶,自此两人再没见面。

    如果说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杨氏只看到年龄大不过她几岁的“小白脸”而忽视戴过的太监身份萌动羞潮的话,那当戴过讲述完他们相遇的经过,她是再也萌不出美好,一脸愕然,转而急忙辩解,“皇贵妃,不是戴公公说的那样,那日上午与奴才碰见的是康妃娘娘,也是娘娘约定傍晚过来拿药,只不过那时过来送药的是戴公公,说是奉康妃娘娘之命而来。”

    “好你个刁钻的奶娘,自己与戴过就在大家面前眉来眼去,勾搭上人你无心好好喂养七皇子,你偏还要赖上本娘娘,你是活得不耐烦吗?”康妃猛烈回击,杨氏、戴过同时呆愣,很快就是一起扑倒在我跟前,异口同声慌乱否认,

    “皇贵妃请您相信奴才,奴才真的就取药那次见过戴公公,奴才是清白的,奴才也是真心哺育七皇子,绝不敢怠慢半分,奴才说的都是真话。”

    “没,没有的事儿,奴才与奶娘什么都没有···”

    戴过话没完,我盯住戴过,快速发问过去,“戴过,把药送给奶娘,你可是接过奶娘的奶水,快说,你拿去做什么?”

    “奶——奶水?”戴过惊得舌头都打了结,“奴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奉命拿回景仁···”

    “景仁宫”三字没来得及说全,吴良辅却已是冲过来一挥手重重打在他脑袋上,尖声尖气呵骂起来,“你这个肮脏下作的死奴才,你不好好当差,你跑去玩弄奶娘,就连奶水你都敢要来往自个儿屋里藏,你要不要脸,混帐东西。”

    戴过抱住脑袋,生怕吴良辅还会再给他一下,伏在地上就只会说,“奴才错了,求皇贵妃饶恕,求吴公公饶命。”

    “哎哟皇贵妃啊,奴才真是没脸见您,这下贱胚子都不是个男人还敢做下这龌蹉事儿,奴才不会管教底下的人,您就惩罚奴才吧!”

    和吴良辅纠缠嘴皮子该是我自讨苦吃,他就是能在跟前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杨氏只要提一次康妃,吴良辅就能往戴过身上多加一次辱骂,此时的戴过除了趴在地上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其它的再不会说。

    无论是康妃和杨氏,还是戴过和杨氏,都没有第三人见到、听到,各说各词,我即便相信杨氏,可片面没有说服力。我本想趁机询问让康妃露出马脚,岂知吴良辅的搅局,特别是送药的居然是戴过,这一点我万万没有想到,吴良辅到底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梅萼,对,我可以传唤梅萼过来,奶水做药引就是她亲耳听到,她可以作证推翻吴良辅的构陷。转念,万万不可,波及梅萼,曼筠就会被惊动,她现在可不能再受惊吓,到时没准又能把罪过推到她身上,现在看来,以吴良辅的巧舌如簧、厚颜无耻,极有可能。再者梅萼求过我,就好像她早已预知今日局面一样,不能提梅萼,不能牵连曼筠。

    “皇贵妃,您真是贵人多忙,这奶娘就在您眼皮底下乱吃药,还往外勾搭送奶水,您也没来得及阻止,可怜七皇子眼看就要满月竟被奶娘连累遭上这些罪,您说皇上和皇太后知晓会都不知会如何心疼?”吴良辅开始反客为主惺惺作态拐弯抹角问起我的失误。

    我可不就被问住,哑口无言,到这份上,康妃已经置身事外,我反倒该处理杨氏和戴过的不伦不类?无中生有的事情我要如何决断?

    “姐姐,虽说奶娘是您的人,您硬是要带走,妹妹不敢多说,可也不能让妹妹平白受这委屈,七皇子也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太后跟前也不好交待这来龙去脉,您说是吧?”康妃也跟上凑热闹,听这话似乎要到太后跟前讨个说法的意思。

    事情闹到太后跟前,后宫就会炸锅,隆禧身体才刚见起色,我没有多余精力去收拾混乱,怎么办?眼下我可真是被他们逼得身陷“囹圄”,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