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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节 多吃蔬菜会心烦

    再次看见李秉,已经是三日后了。自从鄢山出逃后,他一直走在荒郊野岭,此刻终于回到了乡间小道上。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件红黑武士服,可惜看起来早已不是那么精干。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在河边洗过,只是此刻身上沾了不少尘土,显得风尘仆仆。发髻上的青铜簪子已经不见,只得从衣服上扯一块红布,就当纶巾用,扎成发髻。

    总的来说,人还算精神,只是一路上响屁放个不停,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从阳月宗出逃出来之后,李秉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第一天找了一户乡里人家,用青铜簪子换了几个黍米饼,饱餐一顿便准备往官道上走。

    这几天都在乡间小道上,连一个集镇也没见过,只能沿途找农家讨些吃食,从来不愁吃穿,刚开始从农家要东西吃,还觉得不仅新鲜,更是欣喜,虽然这些食物大多粗糙难以下咽,但初入江湖,总算做了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可昨天晚上他又从一个农家里要一碗栗米饭之后,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倘若我以后都靠这沿街讨饭,这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如果把这当成一个习惯,那我岂不是成了要饭的。

    李秉本来想把那碗栗饭还回去,可最终还是吃下去了。“嗯,这是最后一顿,从明天起,再也不要饭了……”

    说话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现下是八月,正是种秋萝卜的时候,一路上的农地,能‘借’出来直接吃的,除了萝卜还是萝卜。本来就是年轻力壮,胃口惊人的好,再加上萝卜开胃,这一天下来,李秉已经横扫了十来根。

    正是未时,太阳还毒着。他走在路上又口渴起来,本想把包袱里最后一个萝卜拿出来解解渴,又觉得腹中胀气实在难受,最终还是忍住了。

    又走了一小会,却听见前面的大路上传来车马声。“诶,总算到能看到官道了。”他心情大好,走到岔道口,松了松领子,找了棵大树,坐在树荫下靠着树干坐下歇息。

    这一坐下,更觉烦闷,李秉索性连腰带也揭开,拉着领口扇风吹凉。全身放松,顿时感到腹中胀气翻腾,略微用力,一股浑浊之气猛然从体内排出,他顿时觉的舒爽万分。

    “咳,咳~咳!好臭!好臭!”李秉正酝酿第二枚“人间大炮”,听树上传来人声,当下“停止运气”,却不想憋出来一个饿嗝。

    “呃,你还来。”空气中弥漫的“两股芬芳”让树上上那人连忙捂住口鼻,用手猛地扇了扇风。

    李秉抬头,这也才看清树上确实有人。那人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身穿青底白纱衣,紫红腰带上一颗白玉,虽然不大,但是却晶莹剔透,头发用翠绿碧玉簪子扎起来,面色白如冠玉,两弯眉毛狭长整齐,右边眉尖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那人用手捂住口鼻,面相瞧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个儒生。

    李秉也觉得尴尬,连道抱歉:“这位兄台,对不住了,在下不知道这树上有人。还请不要见怪。”

    那人一跃而下,又扇了扇面前的风,说道:“无妨,无妨!人吃五谷,这些在所难免。”刚说完,却又莞尔一笑:“不过,我说兄台,你这萝卜也吃的太多了一些。”

    李秉也只得赔笑两声,那人却也毫不在意,当着他的面,整了整衣服,抱拳笑道:“在下也歇息够了,正准备继续赶路。兄台,后会有期。”

    李秉也抱拳还礼,话还未出口,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嚎:“好你个‘姜崇景’,差点让你给骗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走远。”

    他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青年姑娘,一身淡青纱帔,提一把短剑,步伐轻盈,显然是带着功夫的。他回头还不及跟那白衣文士“姜崇景”说话,那人已经一把抓起包袱,瞟了他一眼,低声道:“完蛋,完蛋,母老虎又来逼婚了。”

    不等李秉反应过来,姜崇景打量了他一眼,忽然一脸坏笑,对着李秉大叫到:“王小三,就按照计划行事,五日后在汉州‘漫天茶香阁’碰面。”说完又猛的拍了一把李秉的肩膀,露出一脸贱笑:“兄台,对不住了,哈哈。”还未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掉。

    只剩下李秉一人呆呆的站在树下:“诶,按他的话,我似乎被他给算计了?”

    说话间那女子也已经跑上前来,站在李秉身前,反复打量之后,略带轻蔑道:“哼,你就是王小三。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妹妹的长相肯定也不过如此。”

    还在李秉沉思到底是哪里不对的时候,这句话忽然让他感觉胸口深深的中了一剑。呃,我李秉虽然不是帅冠大唐,但好歹也是器宇轩昂,俊朗不凡,什么叫做“长相不过如此”!

    似乎所有的公子哥都喜欢这个调调。纵使心里万般不爽,李秉还是强挤出欢颜:“这位姑娘,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在下不是王小三,和刚才那位兄台也只是萍水相逢。你可能上他的当了。”

    李秉这才看清这女子的身貌,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材纤瘦,却精神饱满,扎着马尾辫子,显得有几分玲珑可爱。

    “我要是信了你的话,那才是上了当。早就知道他过来是为了找你,打探你妹妹的下落。反正我你们还要见面,我只要一直跟着你,就能找到崇景哥哥。”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李秉也懒得解释,拿起包袱便走上官道。

    那少女也不说话,双手抱怀,也跟在后面走,低声道:“我就跟着你,看你往哪走。”

    李秉刚转身正要再做解释,忽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逼的两人闪身躲开。

    少女正要发怒,却瞧见了马车上的紫色三角旗:“咦,这不是‘云起宗’的马车么?现下才八月,和‘法家大会’还有一月有余,师傅他们都还没动身,云起宗这么快就来了?”

    李秉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满腹狐疑,瞟了少女一眼:“你是说‘江南衡州云起宗么?你怎么认出来的。”

    “哼!还说你不是王小三,你对法家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嘛。这下我更是跟定你了。”少女猛揪一把李秉,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

    李秉痛叫一声,揉了揉肩膀,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爱跟着就跟着吧,有这么漂亮的小妹妹跟着,也不算吃亏。”

    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心里却嘀咕了一句:“云起宗,不是‘安史乱党’的中坚力量么,被剿灭以后,怎么又来到了关内道。都说小爷从来没有帮过忙,看我这次不把水给你搅浑咯。”

    心里笑的得意,却不小心泄露了真气。

    “我的天,真臭,你吃的是什么的东西啊!”

    “好恶心,我居然闻出来是萝卜的气味……”

    少女再也忍不住,扶着李秉,一口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