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细胞选择性活化.基因整体测序无明显变异性基因碱基对.这就是你们基因研究实验室搞了几个月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定论.我不想看详细报告.自己解释一下.”
星期天下午.人体科学研究所研究中心大楼三楼所长办公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徐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一角装饰性的一面国旗.手肘抵在桌子上手掌托着那颗智慧的脑袋.看了几眼桌子上的一份纸页报告.肝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却出奇的压抑着怒火.用低沉的声音对坐在桌子旁沙发上的两名研究所研究员说着话.
都是共事一二十年的老同事了.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两名中年研究员.都是穿着研究所浅蓝防尘防静电工作服.外面再罩上白大褂.看起來是刚刚从实验室來到办公室.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戴着眼镜的女研究员手指有意无意的提了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徐所长几乎就要爆发的脾气.知道徐所长最近也不好过.
最近研究所因为从云南“请”回來一个异能力者.是个古古怪怪的糟老头.确实倚靠这个糟老头的配合.研究所各研究实验室都在徐所长的协调下.开始有了新的研究成果.但是这个老头根本闲不住.爱惹事.研究所每每被搞得鸡飞狗跳的.开始还有对外联络处的魏处长和老头关系很铁.只要魏处长一声招呼.搞怪的老头就自行偃旗息鼓了.几天前魏处长出差去了.就沒有人制衡老头子了.
在进行各种实验被人研究的时候.姓名为孔敢·顶的老头.不断在研究所里制造一些吓人的小玩意了.有时候是突然制造出一个发出淡紫色光芒闪着电弧的电光球.唬人说这是宋小双传授给他的球形闪电.碰到后就玩完.搞得实验室的研究员全体撤离（宋小双在地下试验区弄出的球形闪电.轰动整个研究所.都知道宋小双制造出的球形闪电高能量聚合球体.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球体为紫色表面闪耀着紫色的电弧）.结果是虚惊一场.电光球在实验室内自然泯灭掉.后來老头说只是模仿一下.根本不用担心爆炸.
最近的一次搞怪就是昨天中午.老头在研究所大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从那里摸出几条活蹦乱跳的红头黑背一尺多长的蜈蚣.准备让食堂帮忙下锅油炸一下.当时就吓得一旁年轻的研究员和分析员妹纸尖叫出声.还是食堂老陈（宋小双师门师伯.退役情报员）出面才平息事端.
如此种种导致徐所长受到的压力很大.但是还有好多实验项目都得靠老头才行.和老头做一个对比.研究所的诸多研究员还是倾向于宋小双多一些.起码宋小双不会让人头痛.
戴着眼镜的中年女研究员知道所长是怎么想的.和孔敢·顶老头一比.徐所长宁肯要宋小双留在研究所里.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对基因研究实验室期望很高.希望根据宋小双离开前留下不多的血液样本.从基因层面搞清楚他能力的缘由.如果出了经过证实可靠的研究成果.研究所很多停滞不前的研究项目就会迎刃而解了.
谁知道几个月过去了.只是得到血液细胞选择性活化这样一种猜想.
什么是猜想.就是未经证实的推理论据.难怪徐所长大为光火.却碍于他是一所之长.长期养成的习惯让徐所长有火却不能发泄到下属身上.
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是基因研究实验室的主任.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大学培养出的博士（比那些所谓的海归在学术上还要走在前面.真正的高水准人才国家是不会无视的）.负责基因研究实验室已经接近十年了.在研究所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她的智慧当然很犀利.知道徐所长一定是期望过于大.而失望更大后.暂时有些失常而已.因此借着扶着眼镜框的时候.注意观察徐所长为何要压抑他自己的情绪.徐所长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这里面有问題.
徐所长一双老眼扫过沙发上的两名研究员.看到两人还在考虑不说话后.徐所长忍不住了.直接说道：“原本想基因研究实验室有了进展.鉴于宋小双对研究所的贡献.就可以申请让上面特批.把宋小双那小子弄进研究所.从最基础的分析员做起好好培养.加上安娜.若干年后.我们研究所可是要大发了.现在沒得搞了.”
原來徐所长念念不忘的是这茬哈.
研究所毕竟是国有重点研究所.为了研究所不陷于研究员文化水平滞后.无发展后劲的后果.硬性规定本科及其以上才能当分析员.宋小双那小子中等技校水平.怎么也迈不过这道坎.徐所长原本想曲线运动.把宋小双弄进研究所.看來又一次失败了.
看到老奸巨猾的徐所长都抖了底.戴着眼镜的基因研究实验室主任.这才沉稳的说道：“所长.血液细胞选择性活化.是我们基因研究实验室的定论.你是老领导.我就不在这里普及基础的基因理论了.自从吩咐实验室专门抽调人手进行专项研究.利用留存在研究所的血液样本.耗去了大量人力物力.能够证实宋小双身体虽然健硕.但是拥有健硕的身体的人真的很多.不是他能发出超于常人许多倍能力的原因.基因研究实验室对宋小双的血液细胞进行多次.多规格的基因组测序.沒有在基因层面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和所有典型的中国人一样.存在一些不参与身体构建的古老基因.这点全世界的人类都一样.沒有发现参与身体重构的基因以及古老基因.有因为外部因素诱导而不稳定的现象.他的基因图谱只是比得病的人的基因图谱看起來要“干净”些.”
徐所长听到研究室主任的话语后.明白她所说的干净两个字是什么含义.正常健康的人与生病的人在基因图谱上有显著的区别.她想说的是几乎可以肯定想要从基因层次寻找突破口.是行不通的.但是徐所长知道主任还沒有说完.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掌.身体坐直在椅子上.微微晃手.示意基因研究实验室主任继续说下去.
看到徐所长因为她说的话露出思考的神情.这位基因研究实验室的主任接着说道：“所长.事情到了这里.原本就可以终止这项研究提交报告了.不过看到大家努力了好久.还在原点打转.实验室的同事都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又调出那份实验室二级研究员递交的.关于宋小双血液样本异常的文档报告逐一细看.报告描述她在检查冻库血液样本.发现有一份血液样本有自溶性倾向后.做了相关理化试验.在电子显微镜下.血液样本里的血细胞好像有自主思想一样.释放生物酶改变着她加进去的血细胞.导致多数血细胞直接失去活性.有少数被同化转变为同类型的血细胞.而被同化掉的细胞活性变得更加活跃.后來查明是宋小双留存在研究所的血液样本.正是居于怀疑宋小双的血液细胞开始变异.而这样的血液样本只有一份.孤证难自证.所长.你才吩咐在基因层面搞清楚其中复杂的原因.其实我们都被误导了.宋小双这样的研究对象.不适合用基因图谱的研究模式來做研究.至少是在他离开研究所的时候.不能用基因层面來解释通很多现象.”
“接着说下去.”徐所长站起來打开办公室一角的橱柜.给两名属下开始冲泡咖啡.咖啡虽然是研究所统一发放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含有不少的生物碱.能提神.所里的研究员都喝这个.聊胜于无.
看着所长郑重的用咖啡杯而不是纸杯冲泡三杯咖啡.听到让接着说.两位研究员都笑了.知道徐所长心底的火气已经沒了（徐所长可是多数时候都是喝茶的.每每推开他的办公室.不是红茶的醇厚味道.就是花茶的芬芳）.和属下一起喝咖啡.就意味着所长已经试着从一名研究员的角度來思考问題.而不是一所之长.徐所长在开动脑筋勒.
看着办公桌上咖啡杯里水蒸汽萦绕上升.基因研究实验室的主任和旁边的研究员各自端着一杯坐回沙发上（沒法.徐所长的办公室沒有茶几）.戴着眼睛的主任继续说道：“基因学说是随着西方验证性科学体系发展而來的.从普通层面來讲.基因学说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題.但是和所有需要验证才能发展的学科一样.局限性很大.会人为限定一些所谓的禁区.再绕过一些搞不明白的区域.不然根本发展不起來.”
主任喝了两口咖啡后又接着道：“所谓的人体组织、血液细胞、线粒体、基因片段.这样一层层的分下去.是只有人类才会这样区分.认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学术界早已有定论.目前的验证性科学体系已经走入了误区.发展越发困难.具体到宋小双的血液样本和基因测序这些工作.我们已经统一了认识.摒除掉先是基因变异.或者是有变异倾向.才导致人体发挥出非常人异能力能力的固有认识.认为是宋小双的个人深层次的危机意识.诱导自身血液细胞发生转变.但是这种转变是可逆和具有隐蔽性.尚沒有影响到基因层次.或者说直接绕过了基因层次.这样就很好解释了.为啥宋小双的血液样本只有一份有异常情况.而其他的都很正常.我们得出的细胞选择性活化.就是建立在以上的推论中.只要宋小双觉得处于极度危机中.意识就会给身体一个暗示.让血液细胞活化起來.这和基因层面沒有必然的联系.意识决定一切而不是基因决定一切的说法.在宋小双身上很好的体现出來.那份已经毁掉的血液样本.查找制成样本的时间是他第一次进入我们研究所.处于全身僵直神似僵冻人的时候.在体检时候抽取的.是最早的血液样本.”
“那么说來.他的血液沒有问題.可以正常当供血者勒.”
坐在椅子上的徐所长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好说.安娜研究员前些天带來抽空做检查的女警郑海玲.据说就是身体中了一种歹毒的生物制剂.经宋小双大量输血.才捡回一条命.想要研究所看看她为何要不定时晕厥的原因.经过血液样本检测.那种听起來很瘆人的生物制剂在她身上沒有一点留存.身体组织器官还有几处被损坏后缓慢恢复的阴影痕迹.估计也不是造成晕厥的原因.结合郑海玲和安娜两人透露的.郑海玲从普通古武修行者.突然转变成可以使出异能力的异能力者.一使出那种异能力就会出现不定时晕厥的情况.实验室反复推论.郑海玲之所以出现异能力.是宋小双一手促成的.他在用我们不明白的方式传授郑海玲异能力的时候.也会用到意识.是的.我们的结论是宋小双的意识影响了郑海玲的意识.间接的影响了她的血液细胞.从细胞层次开始改变她的身体.而不是基因层次.这样就有使出异能力的基础.但是她当时还达不到感应自然界能量的敏感度.无法使出异能力.对身体造成极大破坏的生物制剂.因为有宋小双血液的参与.这个时候的宋小双血液处于选择性活化时期.轻松修复了生物制剂造成的破坏.他的血液在被同化掉的时候.直接对郑海玲的血液造成了冲击.赋予性的改造让她身体负荷一直很大.虽然勉强可以达到触摸自然界能量的敏感度阀值.但是身体会在使出异能力后扛不住强制性休息恢复体力.出现晕厥现象.”
戴着眼镜的基因研究实验室主任论述了一大段.徐所长若有所悟说道：“这样哈.也就是说宋小双还是不适合当普通的供血者.很容易出现问題.”
徐所长看到基因研究实验室主任微微点头.知道她同样是这样想的.接下來两位研究员眼见徐所长沒有再询问什么.喝了咖啡后很快离去.差不多快到下班时间了.回去收拾收拾.
基因研究实验室的两位研究员刚走不久.穿着研究所浅蓝工作服.脸上和身体看起來都胖乎乎的孔敢·顶老头.就鬼祟般出现在所长办公室门口.也不敲门.一边推开房门一边嚷嚷道：“小徐啊.老哥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很大条的.”
发现进來的是老小孩孔敢·顶.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徐所长差点把茶杯打翻在地（一杯咖啡就那么点.喝完了当然喝茶了）.徐所长有些怕显得神经质的孔老头了.
看老头穿着.不消说是从实验室跑出來的.难道被人做研究老头也会吃亏.待不住跑了.不会啊.谁会惹他.徐所长暗自腹诽一番.稍后才想到孔敢·顶好像是专程跑來告诉什么事情的.因此看着孔敢·顶.直接说道：“孔老哥.实验室项目做完了.就回单身公寓宿舍吧.找安娜、刘思琪开车带你去市区转转.然后让安娜做点好吃的.当然得等她们下班后.也快了.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研究所的实验项目早就做完了.我是來提醒你.注意保护自己的心脏.不要动怒.要不然很容易突发心肌梗挂掉的.洋妞安娜很快就会來找你.切记啊”
孔敢·顶老头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后.徐所长还沒有回过味來.老头就快速闪身离开办公室.门都沒有关.
徐所长微微摇头苦笑.这老头难得正常半日.他说的话听请來有些诡异的气氛.也不知道真假.正要起身去关掉房门.一个人安静的坐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安娜研究员就从走廊进入办公室.一双亮银色的眼眸里闪着莫名的意味.表情很复杂.徐所长调整了一下椅子上自己的坐姿.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嗯.这不是研究所的风云人物安娜嘛.不下班跑到我这糟老头的办公室干嘛.”
“徐所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是关于宋小双的.我怀疑他是故意混进黑五月的实验室搞破坏.现在都沒有消息”
安娜说着说着.眼眸里就闪现出泪花來.徐所长看到后皱着额头.他的这个弟子对宋小双感情很深.宋小双失踪后情绪一直不好.徐所长是清楚的.但是国安部那方面沒有明说什么原委.安娜怎么会这么想勒.想到这里.徐所长看着安娜.示意她接着说.
“因为我们掌握了一份涉及到黑五月组织实验室试验项目的备忘录.宋小双曾经提及过.如果有机会混入他们的实验室就好了.当时我沒有在意.现在想來应该是真的.以他的能耐.即使是被逼无奈一时受制.很快就会成功跑路的.除非是故意这么干的.”
安娜说了几句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徐所长觉得心脏开始有些不受控制.想起了孔敢·顶老头的警告.暗自平复心情.快速的说道：“安娜.什么备忘录.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备忘录在哪.”
“是加密级别很高的文档.动用研究所专用程序和设备今天下午才成功完全破译出來.原來是储存在一张内存卡上.内存卡已经被我毁掉.破译出的文档经过反复检查.沒有带毒.复制藏在内部数据库中.权限设为所长和我两人才能打开.编号XXX”
听到安娜所言.徐所长立马动用桌子上不连接外部网的个人电脑.快速按照安娜所说的文档编号.在内部数据库中找了出來.点开一看后.徐所长脸色大变.有些懊恼的说：“安娜.如此重要的文件.怎么不交给国安部.你这是害宋小双.知道不.这份文档有几个人知道.”
“具体只有郑海玲、赵凌萱、宋小双和我四个人知道.但是知道血毒生物毒剂的人.现在至少超过十人吧.”安娜站在办公桌前.很是认真的说着.还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坐在沙发上.不要离开.我马上联系一个人.他很可能知道宋小双在什么地方.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宋小双一个人身陷魔窟而无动于衷”
徐所长说完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听筒.快速的说道：“给我接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