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若是主动取消约战自然也可以.但是这种行为大军士气有损.不用也罢.”刘伯温面色平静.极为客观地给出了程峰最为不想听的消息.
“那咋整.”程峰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给战事带來影响.
“程大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当时那种情景任是谁也不会轻易拒绝布诺的约战的.”张翠山也安慰程峰.
“军师.听你的话重点似乎不是三日后布诺与程大哥的一战.而是鞑子另有行动.”刘伯温可是话里有话.
“不错.鞑子皇帝对此次诸位义军合盟相当重视.新旧两派已经摒弃前嫌.联手抗敌.脱脱和燕赤木只是第一波缓军而已.这次怕是连伯颜也会亲自出马.”刘伯温的脸色愈发郑重.到得后來已是眉头紧皱.
伯颜一代军神的称号不仅仅是蒙古军.纵然是义军之中也有不少人听过.张翠山、程峰、刘福通等人尽皆是其手下败将.真要对上了.无论是武力还是智谋.怕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沒有.
“要是伯颜亲至的话.要不要再去搬救兵.”程峰曾与伯颜交过手.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后怕.当下又想去找上官鹏.
“求人不如求己.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给鞑子一丝反击的机会.伯颜纵是亲至也是无用.”张翠山慢吞吞吐地说着.只是往日那份自信却是少了几分.
且不说义军各部俱是加强防范.一味等着三天后的大决战.可是偷营的大军沒有等到.却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一身黑衣蒙面.身材颀长.体态轻盈.速度却是奇快.不少哨兵只觉眼前一花就不见了踪影.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黄岗部红巾军处.
军师孙仲刚与徐寿辉议完事.正要回返自己的院落休息.哪知墙上忽地蹿下一道人影.二话不说.手里的剑就刺了过來.
孙先生不通武技.吓得双手直打摆子.幸有两名护卫机警.挺刀迎上.那刺客剑法实是刁钻.不与护卫的长刀相触.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圆弧之后.剑尖正落在孙先生的喉咙处.轻轻一划.当即毙命.
两员护卫大惊.那刺客顺势又刺出两剑.二人手捂着喉咙.嗬嗬作声.可是眼神却开始涣散.
等到徐寿辉和倪文俊赶到的时候三人已是倒在了血泊中.徐寿辉一向最重谋士.当下忍不住斥了一句:“连个刺客都防不住.还号称铁打的营盘.简直是胡扯.”
他对倪文俊的防卫工作极为不满.自是毫不掩饰地从眼神中流露了出來.却浑沒注意到后者眼中满是怨毒.
黑水军部.
负责营防的是唐文超.远远地看着掠过來一道黑影.这厮心下一动.朝着墙角隐蔽处一藏.顺势抽出了虎头钩.眼见那人接近.一记杀手钩攻了过去.
那刺客一时不察.竟是差点中了唐文超的道儿.好在她轻功远在唐文超之上.急切间一个懒驴打滚险险地避了开去.唐文超经验丰富.哪里肯放过.两只虎头钩一错.如同暴风骤雨般攻了过去.
那刺客抽出腰间的软剑相拒.战了三十余招.二人谁也沒有占得便宜.那刺客心知奈何不得唐文超.黑水军又是戒备森严.脚尖一点.几个纵跃间已是消失不见.竟是弃了黑水营.看方向竟似去了濠州部.
濠州部.
黄明号称濠州第一号猛将.与第三号大帅孙德崖实力不相上下.刚刚从大帅处议事回來.正要睡上一觉.忽觉背后一阵冷风袭來.心知有异.当下运气于后背.自负有横练在身准备硬接敌人一记.再从正面消灭了他.
那刺客见黄明虽是事出仓促却是有条不紊.心知其所练功法有异.一掌拍到中途忽地收回.攸出长剑直刺黄明的后心要害.
黄明外门功夫本就强横.此时身着盔甲更是不把刺客放在眼里.伸手一把抓了过去.那柄软剑锋锐之极.可是刺到黄明掌心的时候忽地发出一阵金铁铿然之声.竟是犹如两件兵刃相撞一般.
那刺客微微一呆.手里的剑自是刺不下去了.黄明见状哈哈大笑.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那刺客眼神之中略见慌乱.身形急退.黄明自是紧追不舍.哪知转到无人处之后刺客忽地发威.手中的长剑犹如暴风雨般狂刺不止.黄明绝沒料到这个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法.提掌勉力挡开两、三剑.可是额头、喉咙、双目尽皆中剑.一声惨叫.鲜血狂飙.倒地不起.
那刺客娇叱一声.剑身在黄明的身上擦拭了几下.这才收剑于腰.四下察看了番.又朝着下一个方向疾驰了过去.
可惜黄明身恃悍勇.自以为能顺利拿下刺客.竟是來不及发出一声呼救之声就已丧命.这也是武将的通病.
红巾军总部有头号战将刘福通坐镇.那刺客也沒沾得什么便宜.杀了几名看守之后就被发觉.二人恶斗数十合.蒙面人见胜之不得.只得撤退.
“明王.昨夜我部遇刺.损失惨重.上将黄明被杀.”赵均用面带沉痛.向韩山童诉起了苦.
“赵帅节哀.传本王的令将黄将军厚葬.”韩山童也从刘福通那里得知了刺客之事.心下暗骂赵均用防守不力.可惜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自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寒了赵均用的心.
“禀明王.昨夜义军各部皆受到刺客的侵扰.唯独黑水军部却是毫无损失.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題.”说这话的是韩山童的护卫长贾九两.
这个小子混入义军的队伍之后.凭着少林派的科班功夫几场打拼.如今已是仅次于刘福通的第二号战将.
“故意有人瞒而不报.这才让义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他是何居心.”赵均用本就跟张翠山有嫌.听了贾九两的话更觉有理.趁势又上眼药.
“赵均用.我问问你.昨夜濠州部的守卫情况如何.”刘福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下冷冷问了一句.
“守卫有三十余人.分作三队.每四个时辰换一次.”赵均用也算粗通治军之道.自觉回答得还算合理.
“通通是放屁.那是在平日.到了战时.警戒力量必须成倍递增你沒听说过吗.”刘福通是个爆脾气.义军中伏不思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夹带私货把脏水往张翠山身上扣.当下大骂出声.替张翠山鸣不平.
“本帅也沒被鞑子的刺客偷袭成功.莫非赵帅也认为我跟鞑子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么.”刘福通又质问赵均用.
刘福通是韩山童手下的第一号战将.地位尊崇.早已封帅.和各主大佬平起平坐.赵均用虽是性情乖张.却也不敢轻易开罪.要知道濠州和颖州接壤.红巾军又是天下义军之正统.赵均用忌惮无比.哪敢还口.只是低头不语.
濠州部、黄岗部遭受了不轻的损失.惹得几路大帅大发雷霆.韩山童自是一阵安慰.正在这时.又有一路人马挺进了永年城.
來人年纪甚轻.自称姓张.名士诚.绍兴人氏.在当地起兵不足半年.铲除了丁溪恶霸刘士仁.起义于泰州城.一时间投奔者无数.迅速组织了一支万余人的义军.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义军之中第一支水上力量.
年轻人的身后还有二人.其中一个中年人自称姓施.是泰州义军的师爷.外形看上去普普通通.唯有张翠山看出些许异样.此人右手虎口处生有一道老茧.显是个用剑的高手;眼神虽是平平无奇.却是神光内敛之故.一身实力之强竟是不在自己之下.
“鞑子狡诈.强攻不是咱们的对手.竟出此下三滥的手段.实是可恶.”韩山童知道几路大帅气闷.说这番话也是为了给大家解气.
只是他的话听在张翠山、徐寿辉这等久经战阵之人的耳中实是好笑.扯旗造反本來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对敌之际自然是不择手段.哪里管你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只要能克敌就是好计谋.
“本來约好了是三日之后再战.可鞑子不按规矩办事.恳请明王下令.我等明日出战.给鞑子一个难忘的教训.”徐寿辉和张翠山同时出列.向韩山童请战.
“两位兄弟既是有心.那咱们的第一战就在巨鹿城.本王先在这里先祝二位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