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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是喜欢她的

    春时景丽,一切都显得十分明媚,心却燥闷了得。

    凤炎焕一抬脚出了门,那脚似被催着一般,人也便不由自主地行往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那方院落门禁森严,等待了片刻,方有内侍来迎,是他早时见过的一位训教师傅。

    蓦地点头,一路行过,院中植了不少碧绿的芭蕉,廊下次第站着身着交襟榴裙的女婢,仿若步入那簪缨世家府邸的感觉,他明白这自是为了训育而设,而很快他便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扉,阳光洒在门前的石阶处,煦暖安然。

    其后他被引着去了一处密窗,站在那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内中的情形。

    今日师傅们似乎在传授女仪,而一头结飞仙髻的女子正坐在席中,认真地聆听着师傅的教诲。

    他看到她在敬茶,与春时同样明亮的容颜,皓质呈露、香培玉琢,而他从不知道她会变作那般要人命的模样。

    后来他不发一言地回到了书斋,而从这日起,他便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总是不甚欢畅。

    每日早起,他都会瞧着那西厢空落落的院子发愣,后来日子就这般过去了,五月的暖风吹的柔然,无事在园中散步的时候,凤炎焕不经然看到一个坐在石阶上发呆的身影,而她似陷入了什么天大的愁事中,那一脸的忧色,着实惹眼。

    心中跳跃了下,“柳岚雀——”他收了折扇,以门主之姿唤了她一声。

    只是她好似聋子一般,抱膝呆呆瞅着一段地面,仿佛那地面能告诉她什么答案似的。

    凤炎焕踱过,俯身凑近望望,那双被密匝的睫毛遮盖的眸子才漾起了几许光色,骤然一惊间看向了他,而那黑白分明,莹然卧雪的美目,带来了心底的一片摇曳。

    “爷——”柳岚雀猛然站起,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有什么事么?”他扶她一把,脸孔僵掉半扇,疑惑地打量。

    “没,没事,属下……”好像好久未见了,柳岚雀脸上的忧愁一收,师傅的教诲也入了体,垂眸施礼,那婀娜娉婷,不失典雅大方。

    凤炎焕颇不适应,虽然这很好很好,说来这训育后,举手投足也是一活脱脱的妙人儿,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没事,没事就好啊!”他像平日一样漠然地离开,却被她猛然唤住了。

    “凤炎焕——”

    “干嘛?”他回首,端着架子,那眼眸冷冷扫着她。

    “凤炎焕,不管我变作什么模样,你都能认出我么?”她问。

    “你那么丑,习武练功跟汉子一般,不过一端茶送水的使唤丫头,能变成什么模样啊?”他嘴毒讽道。

    “我穿这华服,你也会觉得我依然是过去那个丫头吧?”柳岚雀不以为然地问。

    “你知道就好,这龙生龙、凤生凤,有些人穿什么都一个样子,而你不是丫头是什么?”他违心地说,当即又觉很乐呵。

    “凤炎焕,我喜欢你这样说,谢谢!”脸上的愁云化开了不少,她感激时,提裙要走。

    “谢?”凤炎焕楞了,脚步急退几步,一展袖拦住了她,“为什么谢,柳岚雀?”他挑挑眉宇。

    “谢爷慧眼如神,不以外表观人,而爷知道岚雀本来是什么样子,这样岚雀会踏实很多!”她说着,再度敛衽施礼。

    “你——”他觉得她十分地怪。

    “爷,岚雀会成为一位上乘的女暗人的!”她骄傲地说。

    柳岚雀走了,而凤炎焕完全被她搞糊涂了。

    她不该这般有空子发呆才是,被师傅罚了么?

    凤炎焕立即传来了她的几位训教师傅,也旋即明白她为何一副神魂不在的表情了。

    自听了回禀,凤炎焕的脸孔便陡然绷紧了,眸光寒凛地一闪,他便传了命,没有丝毫犹豫。

    “属下谨遵门主口谕!”

    那些人齐刷刷地退下了,而凤炎焕噌地站起,负立在书斋内良久,阿庆来送茶,正欲如常通秉鬼耳送来的消息,那一碗茶已水波迸溅地被狠狠摔了出去,连同那才书的瘦金碑帖也没个好,纸屑飘飞的景致,将阿庆全然吓呆了。

    “爷——”

    “别叫爷,爷没什么大本事!”

    眉峰深深一拢,凤炎焕面色铁青地往寝斋步去。

    阿庆不知出了何事,他只知来了几位师傅,而师傅走后爷就发了脾气,偏偏那边院落的事,是不准深问的。

    而入夜,阿庆看着爷头戴一挂了黑纱的斗笠,云白的袖子,天青色的长衫,背影漠漠地穿过了私苑的长廊,而两旁高悬的灯笼被爷的掌风凛凛催灭了,连随行的暗侍也被爷一把推了个趔趄。

    教馆内,柳岚雀被蒙着双眼,送入了一间雅室。

    她被侍女扶着来到了一茶案前,对面坐着一个人,那是今夜师傅安排来训育她的暗人。

    她在一片黑暗中,凭着直觉为那位暗人布了茶,这些她都能做的很好,她听他饮了她递过的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人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这都没什么,统统没什么,她告诫自己。

    只是当那茶盅放置在茶案的一刹,她的心猛然抽紧了,而对面的暗人一拍手,有侍人入内,撤掉了茶案,随着那门扇紧闭的一声响,她觉得每一个毛孔都钻进了冷风。

    而接下的每一刻都是考验,“一个女暗人,是不能被动受制的,不要让死亡最先来到你的面前!”那是师傅的话,严苛而正确。

    而昔日二娘为了吓唬她,阻止她过度的憧憬,曾将暗卫司训教的方法写给她瞧,而她在教馆修习的日子里,师傅大体上也是按着暗卫司训教的方略循序渐进的授教的。

    暗人,她出身于暗侍之家。

    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

    她在周围的静寂无声中,回顾着那些二娘手书的墨字,她站起,心中一片低落,恍恍惚惚地跪坐在那暗人近处的一方蒲团上,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蜕变。

    只是她还是惊惶了,她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连脸上的肌肉也发紧地难受,仿佛有一道利刃要从上方劈下,将她劈成零落的碎片一般。

    凤炎焕一直冷冷地打量着、观察着,而他来,是为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会在今夜明朗。

    他看出了她的惶恐,也体谅着这种惶恐,然,谁都没有后路。

    指尖滑过她凝脂般的脸颊,他打量着她乌鬓蝉翼、婵娟清美的身影,俯身隔着那晃动的黑纱,覆盖了那片漂亮的唇色,他感到了那一触间,颤抖的翕动,也在那瞬间,感到了一股拒绝浓浓地自那纤纤的身影上散发出来,而同时飞来的还有一道掌风,“不——”

    她大喊了一声,而他也在那一刻攥住了她的手,冰凉沁着冷汗的手,灯火摇曳,他一抬手揭下了她眼上的黑布。

    手中飘出了熟稔,“凤……,凤炎焕……”柳岚雀怔住了,进而拉近了那只手,那掌心有一团黑色是最好的明证,让她猛然看向了那面黑纱。

    而这样落魄的一刻,让她顿觉无地自容。

    他看到她的眸心飞起了一线水光,那翕动的嘴唇,委屈而悲伤,后来她楚楚可怜地跌坐在那里伤心地哭了,那种自尊被锥裂的痛楚,不折不扣地跃然眼前。

    “回西厢吧,这方的训育结束了!”他心中一松道。

    而此话一出,她睁着朦胧的泪眼,迅速爬起,如遭大赦一般飞快地往西厢跑去。

    凤炎焕摘下了那斗笠,恍恍惚惚地站起,而后他确定了一件事,他是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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