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面下方的那双眼，深邃而冰冷，在某些时候，凤炎焕也会带给人这样的气息，只是凤炎焕会笑，且笑起来还好看的一塌糊涂，而眼前的鬼影仿佛天生就不会笑，周身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气息。
“你病了么，鬼影？”那张傩面华丽而狰狞，柳岚雀尽可能地想从那双眼瞳中寻获一些蛛丝马迹，却发现很难。
“我晓得说出这番话后，你会觉得我像个疯子的！”沉幽幽的一语，那双眼锋利有余地移来，似乎能将人心也剖解个干脆。
“呃——”
与聪明人说话，往往会让人一开口就变傻，柳岚雀窘困地沉默了下去，如果晏晶芙在就好了，她想。
而鬼影的目光自她身上移开了，“在这鬼墓里待的久了，也便不属于人世了，我并不奢望谁会把我当作常人看待！”他说的极淡，那身影天然一副傲睨之态。
“入了问天门，没人再有人世，即若是问天门的门主！”那是柳岚雀知道的事。
“凤炎焕可不是我的门主，此方是先有的鬼墓，才有的问天门，而凤炎焕他是鬼，根本不该活着！”
“尊驾和门主不是莫逆之交么，为何,为何要说出这般骇人的话呢？”柳岚雀全然迷惑了。
“我守我的墓，他做他的鬼，如此而已，是谁告诉你我和凤炎焕是莫逆之交的？”鬼影倏地转了脸，那双眼腾起了杀气，柳岚雀一时战战兢兢。
“你，你和门主是仇人么？”她费解，好奇心尤甚。
“仇人，那是什么？”傩面下的目光，缕缕投视了过来。
自来，二人的交谈就一直在脱节！
柳岚雀有些踌躇，只是鬼影发怔的眼神告诉她，他是真的不懂。
“你没见过几个人对吗？”柳岚雀进而想到了一些事。
“外方真是太吵了，而鬼墓只有少数的几人能来，我不知今夕几何，也不知人世变幻，至于仇人，我和凤炎焕没有仇，也不是什么莫逆之交，我只是知道他不该活着而已。”
“没有仇，你却要杀他？”
“暗人也没有仇恨的，而暗人却常常在杀人！”
“是有人叫你这么做的吗？”
“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杀了他，杀了他”鬼影陷入了一种沉思，柳岚雀蹙眉哦圆了嘴巴。
鬼影的神志真的不大对劲呢！
“那个声音是谁呢？”
“凤炎焕，是凤炎焕”鬼影喋喋不休地说。
眸水晃动，柳岚雀以为可以不必再说下去了，她趁着鬼影兀自沉思的功夫，蹑手蹑脚地往水潭那方步去。
“等一下！”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柳岚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岚雀，岚雀是特地来告诉尊驾一声，岚雀只是一个鬼女，尊驾所求岚雀无能为力！”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可那竹竿草，你施用的极好！”那双眼恢复了一贯的锋利。
“鬼影，说来，说来我后悔了，如果我知道，是不会按照你的意思”
“那并非是我的意思，是你的，你知道如何解那见血封喉，而你会救他的，这和我无关！”
柳岚雀哑口无言！
她是一个会头脑发热的人，这让她还无法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暗人，她也曾问过自己，如果不是鬼影怂恿她，她会不会用那有“毒王”之称的竹竿草来为凤炎焕解毒。
问了自己无数遍，那个答案是会。
她自幼就是一好奇胆大的孩子，她的手会不听使唤，去做一些可怕的事，以致于常常忽略后果。
“可这不代表着我会助纣为孽，我会救他的！”
“他是鬼，很容易钻进人的四肢百骸，小心你中了他的毒而不自知！”
“凤炎焕怎么会是鬼呢，他有影子，有的!”
“哼，我不想再解释了，他来了是吗？”
“门主他不在门中，不然晶芙早出来玩了。”柳岚雀矢口否认。
“芙姑娘他们不会告诉你鬼墓的所在！”
“岚雀在门主的书斋内看到了一面地图，那上标记着鬼墓的所在，而岚雀能找到这问天门的入口，也便有本事找到鬼墓的入口，甚至能找到你！”柳岚雀并不觉着很难。
“你父亲或许可以，而你”
“我，我也可以的，来时所见荒冢是按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而设，不知我说对了么？”
“看样你父亲是教习了你不少东西，只可惜你是个女子！”
“暗人之女，也是暗人！”
“你视凤炎焕为你的宗主？”
“不，暗人是无法择选宗主的，在宗主没有召唤之前，岚雀只是一名沉睡的暗人。”
“但愿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言，别让凤炎焕召唤了你，他是鬼，会像幽冥一样附在你的身上，那是他最擅长的事！”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未等她走，“傩面人”已如烟似缕地先她一步地消失了，柳岚雀呆呆望着，一转身原路而返。
这“黄泉路”真是冰火两重天，让人着实吃不消。一面冷如三九，一面热比三伏，柳岚雀被那漩涡卷地头晕脑胀，而她只想告诉凤炎焕：鬼影出墓，夜游未归。
“爷，岚雀没见到人，岚雀”
在钻出潭水的一刹，她喘息着说，却被一道霹雳再度打入了水下，待她可怜巴巴地浮上来时，那一道霹雳变作了无数，恶风呼啸，柳岚雀愕然发现门主早已和鬼影打作了一处。
高手过招，自是精彩绝伦，而门主和鬼影的功法说来是一样的，不过是比谁运用的出神入化而已。
鬼影轻功妙绝，凤炎焕掌如游龙，本是百年难遇的巅峰之战，未想到鬼影明眸如刃，连出杀招，周身的杀气愈发浓重。
“柳岚雀，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爷杀！”凤炎焕也非善男信女，当即传命于下。
煮豆燃萁，相煎何急？
柳岚雀扫了扫自己的一对瘦掌，她这掌扫“小仙女”个四脚朝天或者可以，扫这鬼影，怕是要出师未捷，先翘了辫子！
可门主有命，怎敢忤逆？
柳岚雀眼眸飞眨，脸孔抹出了几许同仇敌忾的表情，纵身加入了这场“门斗”
“爷，那脉术第五式是这样么？”柳岚雀打出一掌问。
“错，你打的是第三式，当用第七式。”
“第七式？”
“第七式最是威力无穷！”
“爷，第七式是这样的么？”眸心慧波荡漾，柳岚雀再打出了一招。
“又错，你打的是第二式！”
“哦，那是这样么？”
“混帐，那是第一式，功法起式最是平常，往后，往后”
只是打来打去，凤炎焕看呆了，鬼影也瞧累了。
“爷，岚雀只会这三式唉！”
“既然你只会这三式，还是退下为好！”一个深沉的声音驱赶着她。
“虽然岚雀只会三式，若你能放慢些，岚雀是能打到你的！”柳岚雀瞧着鬼影，没有丝毫退下的意思，一脸的自信。
“好吧，就用你那第三式，我可以放慢一些，让你小试一番。”鬼影如瞧废柴一般地瞧着她。
柳岚雀颔首，在鬼影放慢了身形招式时，她将老和尚脉术中最厉害的最后一式闪亮地打了出去，还不忘飞快地一扬箭袖，显摆一二。
“好个该杀脑袋的！”急封穴道，一声怒喝自鬼影的口中飘出。
“鬼影，这女人家的话信一半就好，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晶芙那般于人掏心窝子的。”柳岚雀眼见那鬼影中了招，抱臂一旁，巧笑倩兮。
“爷，不知岚雀可悟错了爷的意思？”
“还算不赖，只是就是一只蛤蟆也该游回来了，让爷好一阵等！”说时迟，那时快，凤炎焕在那鬼影试图以内力清毒时，飞身将一枚金针打入了鬼影的印堂。
傩面狰狞，鬼影凝滞成了笔直的一线，轰然倒地。
“爷，鬼影好似走火入魔了呢！”
“嗯，你那袖子里是什么，给爷瞧瞧！”
“也没什么，不过是晶芙学百鹘撒袖施毒，这七里香据说麻倒三五个人不成问题。”
说着，柳岚雀摸出一精巧的瓷瓶奉上。
“麻倒三五个人都不成问题，那么麻倒一个也该很容易！”
那鬼影不就被麻倒了么？
柳岚雀瞅着脚下甜丝丝地笑，只是她忽然觉得凤炎焕这话意味深长，眸水扑闪，柳岚雀于晕眩模糊中，看到凤炎焕戴着鬼影的傩面，喇叭花似地朝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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