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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郑向不见了

    都城鬼耳七日来讯,那些研毒的药器都按定例由专人处置掉了。

    据一位下役回忆,那位技师因违例饮酒,于配毒时酿成了身死大祸,

    事后内需司那边取酒的确严了许多,不论黄酒、白酒的取用皆要有大人们的批呈才可发放,而那夜技师的醉话中确有提到白翎雀,他言这白翎雀通体雪白,雌雄同鸣,比翼双飞,只是他饲育的一对白翎雀翅带白纹,并非通体雪白,那下役说恐是酒后醉言。

    “白翎雀的箭毒未有用酒制备,爷记的很明白!”柳岚雀将凤炎焕的手札递过。

    “恐是那毒师喜好的缘故,才起了这白翎雀的名字,爷平日研毒,取名也是随心而定,这毒师想必也是如此。”南叔捋髯,不禁唉声叹气。

    而都城鬼耳那边俨然已无法再发现什么了,爷的身体却一刻也耽误不得。

    “多想多思,那血毒的毒谱要速速甄别才是!”南叔心急火燎地吩咐道。

    “南叔,商姑娘的奶娘”因着爷的事,柳岚雀多日未问,心中不安稳,瞅着南叔,不由开了口。

    “那暗器无毒,只是何妈如爷一样,醒来了一阵儿,又”南叔看着榻中的门主,揪心不已。

    心中一缓,何妈的伤需要静养,不似爷,这静静的一养,就离鬼门关一天天近了。

    不敢怠慢,柳岚雀加紧了工序。

    而是夜,竟有了惊人的发现,只是在比对了毒谱后,她以为那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中白翎雀的性状与箭毒木的毒谱十分浑似,似乎还添加了什么,以致于这混合在一处的毒物,各自中和了彼此的毒性,变作了一种新式的箭毒,那也是凤炎焕为何中了含有箭毒木的白翎雀,没有瞬间毙命的原因。

    凤炎焕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那箭毒木到底是人世最厉害的十种毒物之一,中了这毒,人也就如同进了鬼府,回天乏术。

    柳岚雀想这不是南叔希望听到的,可是她是一位暗侍之女,在她了解的范围内,她的冷静和超然代替了那些徘徊的心绪,当她目露沉定地步入,想于南叔托出实情时,南叔却不在爷的病榻前。

    锁眉,她俯身听了听凤炎焕的心跳,一时愁眉不展,“此毒,就是如左氏熙金那般内力高绝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凤炎焕,我该怎么办呢?”

    她坐在榻边,握紧了他的手。

    “活着,一定要活着”她不断地在他的耳畔提醒着,然而事与愿违,似印证了那箭毒木的厉害,这夜凤炎焕烧了起来,他的脸颊泛起了酡红,人却依然是好梦沉睡的模样。

    柳岚雀叹息,若是高热反而好了,那毒能发出来,凤炎焕就有救,而这低热的征象,不是什么好兆头,凤炎焕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去,快去叫南叔来!”

    室内踱步,柳岚雀于外方的鬼侍传了话,她并非小题大做,如今问天门或者该想想门主的后事了。

    她的脸上现出了缕缕的苍白,而心底更落了层深深的悲嗟。

    她在人世的路似乎一道道关闭了,她无家可归,那鬼乐无路可查,她抱着希望来到问天门,凤炎焕没让她失望,他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能耐,而谁也没想到,他大意失荆州,中了这箭毒,而如今的一切仿佛在告诉她,她必须咽下这场人世之悲,忘记父亲和二娘的事,埋身于尘世,了却残生。

    回神,榻中的男子是她瞧过最风采翩然的人了,当然他心中的“鬼”也不少!

    不知凤炎焕他可曾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光景,木秀于林,一朝死于青茂之年。来了多日,她深知他并非什么悠闲自在的隐者,这座问天门告诉她,凤炎焕有齐天之志,至于那是雄心,还是野心,她在这悲伤的一刻,竟不愿再甄别半分了。

    左等右等,南叔未至。

    在后半夜冷冷的灯焰下,三音妙女喀兰突然而至,她惊惶的脸色,似乎在说问天门又出大事了!

    “喀兰?”她迎了过去。

    “柳姑娘,他不见了”喀兰递了一个她们皆懂的眼神。

    柳岚雀周身仿佛被凉风倒灌着,掐指算来,那郑向自中了鬼乐后,已临半载,“他快死了,他一定是知道他快死了”柳岚雀目不转睛地看着喀兰。

    “中了鬼乐的人,早已是神魂不在的幽灵,门主言这郑向不是昙达,不是柳侍卫,他坏事做尽,不值得同情,而他的内力在急剧地增长,那《摩诃兜勒》已控制不了他了,今夜他劈开了石墙,往山中跑去了,不能让他出山,否则东江镇将成为一座鬼城,而有一座,就有下一座。”喀兰双手合十。

    “南叔去追了是吗?”

    “嗯——”喀兰点点头,“柳姑娘,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我怕出事,南叔说那边危险,未让我随去,可我怕啊,南叔是控制不了他的,门主还未苏醒,南叔他”

    是啊?

    问天门如今是多事之秋,南叔他怎么能在此时以身犯险呢?

    “喀兰,我们走,带上你的琉特,我们去和南叔汇合!”深深看了眼榻中的凤炎焕,柳岚雀随了喀兰一道,往后山寻去。

    山谷夜深,苍石遍布。

    南叔正自问天门的一处栈道中,通过探镜打量着上方的僵尸,他似乎已忘了爷危在旦夕的事,人也显得分外严肃。

    “这郑向的内力竟增了十倍还多,这一路他生吞了不少山兽飞鸟,那些鸟有的化为了腐水,有的”南叔的声音因恐惧一下凝固了。

    “这僵尸会饿么?”柳岚雀下意识地问。

    “不,他很邪恶,他需要增加内力。”三音妙女神情紧张道。

    “那边,他在找路下山,过了六逻湖,有很多村落,还有镇子上,有不少百姓呢!”柳岚雀看指着那僵尸移动的方向道。

    “他出不了山的,爷中毒前就做了备,问天门中有死士,不会让他为祸四方的。”

    南叔说话时,那僵尸耳力惊人,似感觉到什么一般,突然折身朝他们这边疾步走来。

    “莫要惊动他,也别害怕,无论是昙达还是郑向,他们都没有伤害过我。”三音妙女横抱着那琉特道。

    柳岚雀和南叔对视间,皆屏住了呼吸,而地上恶风翻涌,伴着一阵碎石飞扬、草丝飞卷,那郑向已趴在了磐石上方的机关处,侧耳听起了内中的动静。

    三音妙女的冰指放置在了琉特上,她的脸色惨白如雪,南叔站在两人身前,握着腰间宝剑,两腿打着哆嗦,柳岚雀则直勾勾从探镜的一面望着,那郑向的眼瞳,恰在这时诞出了锋利的幽光,猛然转向了她,那双眼瞳不似昙达,已无丝毫人气,像厉鬼般森森慑人,加之郑向脸上还挂着湿乎乎的血水,那狰狞之态,仿佛一下就能将人吞进腹中一般。

    柳岚雀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僵然地抬起了白布包裹的手掌,往那机关处猛然劈去,这一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方秀气的额头上,也浮满了汗珠,只是众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山石俱裂的声响,郑向停了下来,似被什么所吸引,飞身腾于了那片竹林的高处。

    三人眉色一缓,目不转睛的自探镜打量,竹林深处腾出三名身着夜行衣的暗卫,他们手提宝剑,在目光触及脚下一大片鸟尸时,交头接耳了一番。

    而待他们沿着那地上一处血色的脚印往前追逐的时候,他们发现那脚印半途断了,待几人目添警然,执剑抬首环顾上方时,空中急速坠下了一道白影,而那郑向在站定的一瞬,如僵尸般画出了一个诡异的手势,瞬间与那三名暗卫打做了一处。

    柳岚雀看着那僵尸身影旋转着,内力惊人地将那三人一瞬打倒在地,那些暗人似也没想到这人内力如此高不可测,三人匍匐着欲拾起坠落的宝剑时,郑向一对包裹着尸布的手掌,已左右发力,直直没入了身畔两名暗卫的身体,惨叫声在幽夜中显得格外地凄厉。

    众人心胆皆寒地看着郑向俯身剖出了那两名暗人的心肝,血口森牙地撕扯着那尸体,而跌在远处的那位暗人显然也未见过这般可怖的场面,他口间挂血,悚然站起,欲飞身腾挪出这片竹林,谁知那郑向身形更快,翻身坠立在那暗卫的身前,两只臂膀搭过,那暗人的肩胛发出了咯吱脆响,郑向便趁机将那暗人的脖颈咬了一个血洞。

    在这个霜冷的夜里,柳岚雀明白又一位身中鬼乐之毒的僵尸诞生了。

    月光惨淡,风声鹤唳,少顷,郑向形容呆滞地往竹林深处走去,那条路不是下山的路。

    “他——”

    “他快解脱了。”三音妙女看着那形容呆滞的暗卫,又望了望郑向的背影。

    “那边有水吗?”柳岚雀抬眸。

    “啊呦,山中天寒,那水冻住了,冻住了,谷中有温泉,可离这里尚远”

    柳岚雀闻言,心中起了异样,她兀自按动了那栈道的机关,急急追去。

    如南叔所言,竹林深处有一片开阔的湖水,湖面冻住了,郑向没有往山谷深处走去,他站在那冰面上抱头旋转着,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嘶叫,他的头顶冒出了缕缕白烟,而他的脚下则躺着一片坠落的鸟尸。

    那是

    柳岚雀惊呆了,那是白翎雀,它们如雪片般覆盖在郑向周围的冰面上。

    “南,南叔”她看向护在她和喀兰身前的老者,他的表情不比她好到哪儿去。

    而这时,一阵鸟儿婉转的鸣叫,柳岚雀看到那白翎雀掠过郑向的头顶时,在那缭绕的白烟中,周身像被鬼侵了般,花翅一点点地化作了雪白,噗噗跌在了下方。

    “咔——”地一声,郑向骷髅般的脚掌随着尸布一截截脱落,一片片地断裂,三音妙女喀兰手执琉特,拨弄了琴弦,梵音飘渺,血珠纷坠,烟白的雾霭在柳岚雀盈满泪水的视线中飞旋,冰面融化开裂,郑向如昙达一样化成了一瘫血水。

    冰凌随着那霜风,在湖水的推动下撞击起伏了一阵,转而湖面已化为了残月下夜的幽邃,静寂的可怕。

    柳岚雀随了南叔奔过,南叔叹息着,执剑凿冰,须臾凿出一冰匣,封了两只白翎雀的尸身,三音妙女则传讯封了那山谷,她弹奏琉特,引那身中鬼乐之毒的暗卫回了地牢。

    “南叔,那白翎雀毒一部分似乎来自于箭毒木。”返程的途中,柳岚雀敛眉相告。

    “见血封喉……,见血封喉……”南叔闻罢,老泪纵横,那一路都未再说话。

    而翌日,柳岚雀将那白翎雀的羽毛上提取的毒样给了阿庆,阿庆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便交给了她一本毒案,她于咋舌中想那一定来自于谷中的药人,只是那毒案是旧的,打量上方字体,当是凤炎焕的笔迹。

    “曾经近海小国有族民被鬼鲉所伤,寻化毒之法,爷曾调查研断了数月,而那白翎雀羽毛中所得之毒和这鬼鲉之毒十分浑似,可是这鬼鲉之毒能杀死白翎雀,却不能使这雀羽变白。”阿庆匆匆赶来道。

    “那毒配制时,不会只有一种,阿庆,派人去查本朝医案,将那须发变白的诊录搜罗递来。”

    柳岚雀在入夜时拿到了那些诊录,惯常砒霜、水银中毒皆可有此发白征象,而不说远的,就说这最近的,都城西郊旧年一家胡粉厂扫霜时,出现了工匠须发变白的事。

    眨眨眼眸,在灯下柳岚雀身着护甲,不停地辨别着物性,在几个时辰后,她发现那令白翎雀通体化白的毒物确系胡粉霜。

    而这南地所制的香粉据闻加了这胡粉,能使人肤白如雪,医案所载,这胡粉虽有毒,却可入药,有败毒化瘀之效。

    难怪?

    打量身中白翎雀之毒的凤炎焕,那张玉白光泽的脸,瞧着的确比女人家还耐看呢!

    而那鬼乐之毒中也添了胡粉霜么?

    那毒师所言的白翎雀是以这胡粉霜喂饲后,才使那身有斑纹的雀鸟变白的么?

    而这白翎雀出自西京暗卫司毒师之手,父亲柳川死于宫内龙池,会有关系么?

    诸多的谜团萦绕着她,而后夜南叔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凤炎焕的脉息愈发微弱了,而他的手掌出了血点,低热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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