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劲烈,树叶飘了满脸。
可莲足落地,依然稳匝匝的。
脚下是一片齐腰的草野,十分广阔,柳岚雀眉眼一笑,长长吁出了口气。
她以为门主八字主贵,该比自己更幸运些才是,只是那截断裂的树干旁,爷那俊挺不凡的身躯,画了一“大”字,十分惹眼地趴在草野中,那形象,那形象说来不比她早日被扔门子外的模样好哪儿去。
“爷”喉咙里飞出了一声歉意,柳岚雀颤音唤道。
“嗯哼,柳岚雀,你”那小肚鸡肠的声音,夹杂着几许怨气,让柳岚雀缩了缩脑袋。
“爷,岚雀有这是什么地方啊?”柳岚雀顾左右而言他,她扶了凤炎焕坐起,又帮他掸了掸面上的尘灰。
“爷哪里知道,只知这边地界,坑连着坑,能坑死人呢!”凤炎焕拿眼睛阴着她,发出了声咆哮。
“爷,这东江地邪,说这死字不吉利的。”柳岚雀学了那南叔的腔调,忽地一笑,又欣欣然道:“就算是坑,爷如今不也是洪福齐天的么?”
“你倒是会说话了,引路!”凤炎焕觑她一眼,兀自正了正衣冠。
“可岚雀,岚雀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嘞!”环顾周遭也是雾遮云往,如踏仙境的感觉,而望望苍穹,模模糊糊的,就算夜辩星斗也难了。
“不是说了么,门子外,爷听你的?”似瞧好戏般,门主唇红齿白的一笑。
柳岚雀拉拉眉角,这问天门四通八达,备不住什么时候就看到栈道了,“总要先穿过这片草野才行!”
顿首,凤炎焕默默随了,而草野前方也让人十分迷茫,那是条河,而这河没什么方向感,铺在眼前,十分凌乱,“恐要渡过这条河,才知道”
未敢看门主,柳岚雀加快了脚步,那河上有不少石头,河水也流的缓,二人倒安稳地渡过了那条河,柳岚雀望向前方,刚要说话,凤炎焕拱手间,替她说了,“要行过这片林子才知道!”
“爷说的是,这林子好像薄薄的,您先捱上片刻,过了林子,我们便歇歇脚。”柳岚雀一窘,腾上一棵大树,翘首望了望,听下面门主嗔道:“又不是下雪,什么薄薄的,当是谷深林浅才对!”
“爷这书读的厚,岚雀是一女子,平日所学多为暗人之术,这些学问涉猎甚浅。”
“你二娘不是寻常之辈,你爹更不是。”
“曲词乱志,是暗人的忌讳,只是皮毛而已。”
“那皮毛是多少呢?”凤炎焕仰头问。
“说来岚雀知道几句好词呢!”
“你只知皮毛,却知这词的好?”凤炎焕越品越觉这话矛盾。
“因为这好词,岚雀是从孟生那里听来的!”柳岚雀噗哧一乐,以前夜晚出去偷玩的时候,她会去扒墙头,听那玉树临风的公子吟诗。
“哦,那他都念了什么?”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柳岚雀熟读于心道。
那是句赏心悦目的好词,“你懂它的意思么?”凤炎焕勾唇笑笑。
“我二娘说,那被踏破门槛的孟生,怕是早喜欢上了哪家的小姐了!”
“这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孟生读痴了也说不定。”
微微一笑,凤炎焕拔身而起,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了那片“薄薄”的林子,而前方有拂面的风声,还有滑过脸颊的几许冰凉。
“爷,下雪了!”柳岚雀惊喜道。
林立在一处枝叶茂密的树盖上,凤炎焕也蓦地顿住,此方有山,气候无常,那雪片不大,轻轻薄薄的,从幽蓝的天缘落下,一轮明月在山头皎皎无暇地照着,洒了一地白月光。
而他看到一双青笋般的玉手,美轮美奂地落于前方,捕捉着那雪片,灵动出秀,他的眼睛一热,侧首看到一双冰雪莹润的眸子,好似也被月光照亮了一般,冲人笑的无尘,心中竟意外地落了层暖。
“爷,那边,好像有桥。”柳岚雀指着前方道。
“此方无人,怎会有桥,不过是一拱形如虹的谷洞,只是这般大的谷洞,爷也是头一回瞧呢!”
腾身而过,打出一簇冥火,又投了一火把进去,见那火把燃烧如常,凤炎焕头前而入。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里面不似无人之处,壁上凿出了放置松油的火龛,而内中还有不少兵械,弹指敲敲那刀刃,铮铮浑厚,刀尖光华闪烁,“是把好刀!”凤炎焕赞道。
“爷,是故意带岚雀来的么?”打量周遭俨然一兵器库,柳岚雀暗思间抬起了眼帘。
“南叔的兵器铺子,女子是不能入的,那是规矩!”凤炎焕摇首。
“爷是说这是南叔”
“这刀是门子里制的,似乎是外销之用,而那帐上的银子,部分便来自这些所得,而南叔如今在督造打铁,恐要问过才知道。”上面的兵刃未打鎏印,凤炎焕蹙了蹙眉头道。
“可是并不多,是外销剩下的么?”点了点那木箱中的兵刃,“三十五口长兵,三十五口短兵。”
“先四处查查!”凤炎焕吩咐一声,轻一点地,便往高处腾去。
“上边有绳梯,似乎可通往外方。”片刻,他腾身而落,有些迷茫。
“爷,这边有袖箭三百五十支,箭端有毒。”
“那毒是蛇毒吗?”凤炎焕问。
“不似,这些袖箭是露天存放的,那淬过蛇毒的毒箭,要打封的。”
“小心些,取了那袖箭,我们离开。”目光一滞,凤炎焕肃声吩咐。
后两人沿着那软梯而上,足足废了不少时候,后自巨石掩住的洞口钻了出去,外方豁然开朗,二人并肩立在一处山头,脚下这方说来很是平常,可是极目远眺,二人都吃了一惊。
“从这方,可看到门内的灯火!”柳岚雀有些意外,“最远的那点灯火,是南叔的兵器铺子吗?”她揣测地问。
眼眸一锐,“不,那是关郑向的地方。”
“爷——”如果她未记错,那郑向该被关在
“郑向舌灿如花,却是懦弱之辈,他的意志更容易被那鬼乐之毒所控,三音妙女的琉特之音尚不足以控制他,日前他狂性大发差点逃出了那边的牢围,你看到的地方是郑向现在的所在,看来那边的灯火该熄熄了。”凤炎焕吐出一些事。
“爷,还会有其他人知道鬼乐的事么?”
凤炎焕看向她,“不会,只有熟悉鬼乐的人才知道。”
柳岚雀一怔,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而凤炎焕已沿着山道,慢条斯理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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