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谧了下來——
突兀间.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打乱了兄妹两人的心思.
“瑶瑶.明辉.你们的妈现在怎么样了.我筹到了一些钱.看能不能让他们先做手术.我再去想办法筹另一笔钱.”苏常德一瘸一拐的抓着一个灰土色的帆布包.满脸焦急的向苏佳瑶兄妹两跑來.
听到父亲的声音.苏佳瑶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急忙跑上去扶着苏常德.哽咽道：“爸.您别急.妈沒事.妈沒事.医生现在正在为妈做手术.”
“爸.您累了吧.快坐下.我來给您捶捶腿.妈现在正在接受手术.沒事了.您别担心.”苏明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将苏常德扶到走廊上的坐椅上.然后将自己父亲的右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的按摩.轻轻的捶.
“爸.我帮您擦擦汗.”苏佳瑶勉强笑着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帮自己的父亲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苏常德一时半会有点反应不过來.带着疑惑.出声问道：“瑶瑶.明辉.你们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说钱不到就不给做手术么.怎么现在又愿意帮咱们了.难道说你们筹到钱了.可这也不对啊.明辉你每个月的工作这么低.瑶瑶也只是做做兼职.哪來的那么多钱.那可不是比小数目.那可是三十万啊.”
“爸.您先喝口水.我來给您说说.”苏佳瑶乖巧的拿过一个保温瓶.递给了自己的父亲.然后说道：“刚开始他们的确说沒有三十万就不给做手术.只不过——”
“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你这丫头真要急死老头子我啊.”苏常着急的问道.
他着急不是沒有原因的.这笔钱的数目这么大.他怕自己的儿女因为筹不到钱就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苏佳瑶急忙轻抚了一下自己父亲的背.说道：“您别着急.只不过后來在医院遇到了叶无双.然后是他帮我们垫付的医药费.所以夏院长答应了帮妈做手术.”
“明辉.真的是这样吗.”苏常德看着在一旁傻站着的苏明辉.问道.
“爸.妹妹说的是真的.是叶兄弟帮了咱们.”苏明辉点头说道.
“啊.真的吗.那咱们的恩人现在去哪儿了.我还沒來的及对他道声谢啊.”苏常德一拍大腿.急声说道：“咱们可是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啊.以后你们一定要还清他的钱.而且咱们就算为他做牛做马也是必须的.”
“爸.我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还钱的.您就别担心了.”苏佳瑶流着泪.轻声道.
“那他现在人去哪儿了.”
苏佳瑶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他——他去帮我们买宵夜去了.爸.我们也阻止他來着.是他偏要去的.”
“哎呀.你说你们兄妹两干的什么事儿.怎么能让恩人去帮我们买宵夜.要买也是让我们去买啊.”苏常德胡乱抓了抓头发说道.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走廊的安静.
苏明辉拿起手机.神色霎时间有些难看起來.
“哥.怎么了.”苏佳瑶不禁问了一声.
“沒什么——”苏明辉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嫂子的电话.”
“哦.”苏佳瑶这时也不再出声.
苏常德冷哼一声道：“她自己本人怎么不來.还好意思打电话來.”
苏明辉苦笑着不说话.也沒有反驳.
“什么事.”苏明辉接了电话.半会.脸色略微低沉着.说道：“在哪.好.我这就过去.”
苏明辉挂了电话.
“嫂子让你回去.”苏佳瑶语气不重不轻地问了一声.
“不是.她來了.”苏明辉轻拍了下苏佳瑶的肩膀.说道：“你在这等会.哥去接你嫂子过來.”
“爸.我先过去一下.马上回來.”苏明辉朝自己的父亲打了声招呼.
只不过苏常德却扭过头.沒有理会.
说罢.苏明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转身便走向了楼梯口的方向.
一转弯.一道身穿着裙子的女子身影此时赫然已经在楼梯口的位置.穿着高跟鞋.双手抱肩.见苏明辉走过來后.立即跨步上前.挽了下肩上的手袋.不好气地开口.说道：“那老不死现在怎么样.”
“之曼.你怎么这样说咱妈.”苏明辉眉头一皱.不悦道.
“难道还让我问候她不成.”陈之曼撇了撇嘴.说道：“对了.明辉.今天晚上的住院费——”
苏明辉神色略微低沉着.半响.深呼了口气.沉声说道：“妈现在正在动手术.手术费——三十万.”
“三十万”陈之曼的语气瞬间尖锐了起來.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明辉.说道：“你疯了.我们去哪來的三十万——”
“借的.”
“什么.”陈之曼的眼神顿时间怒意腾升.怒声道：“苏明辉.你——你真的疯了.你竟然——竟然去借了三十万——去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那老头子不是说不要咱们管钱的事么.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够了”
苏明辉朝着陈之曼怒吼了一声.
陈之曼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明辉.发疯似的吼道：“你竟然吼我.苏明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这个混蛋.”
“陈之曼.”
苏明辉连续深呼了几口气.目光紧盯着陈之曼.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老实回答我.这两天——你到底有沒有给咱妈准时换药水.”
“你怀疑我.”陈之曼睁大着眼睛.
“不是我怀疑.”苏明辉的语气中遏抑住极其浓烈的怒火.他可以忍受一切.却绝对无法忍受自己母亲受到半点的伤害.他和妹妹一样.相信始终有一天.母亲会醒过來.家总有一天会完整.
“是赵医生诊断出來的.”
“还有.我出差的这两天.赵医生说.你根本沒有來过医院取药水.”苏明辉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沒有药水维持生命.母亲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而这一切.却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的妻子.亲手造成.
苏明辉此刻的内心无比的沉痛.悲怆.愤怒掺杂在了一起.眼珠都几乎变得血红.
“她是我的母亲.亲生母亲.你知不知道.”
“我——”陈之曼支吾了几下.半响.似乎是豁出去一般.声音陡然间尖锐了起來.说道：“沒错.是我沒给她拿药水.我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庭好.”
“我知道.她是你的母亲.但是我更加清楚的是.她是我们这个家庭的负担.累赘.”陈之曼咆哮了一声.说道：“苏明辉.你想想.这个老家伙每个月维持生命的医药费.就占了你的工资的一大半.我们家里几乎连米都下不了锅了.你知不知道.”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她一天不死.我们就休想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那老头子不是他的老伴么.你让他去负责照顾啊.”
“你——”苏明辉睁大着眼睛.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陈之曼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沒想到.她对自己的母亲也憎恨到这样的地步.
恨不得她马上死
蛇蝎心肠.天地不容.这样的女人还算是个女人么.
“三十万.现在你还借了三十万去救这个老不死.”陈之曼似乎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你到底有沒有为这个家着想过.我——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这个窝囊废了”
“嫂子——”此时.转角处.苏佳瑶的身影突兀地走了出來.神色平淡.平静道：“这三十万.我会还的.”
“这可是你说的.”陈之曼眼睛一亮.
让别人來当这个替死鬼.她何乐而不为呢.
“瑶瑶.”苏明辉立即喝住了苏佳瑶.坚定道：“我是家里的长子.这笔债.理应我來背负.你安心读书便好——”
“苏明辉.你真的疯了.”陈之曼的声音尖锐无比.怒吼道：“为了那个老东西.还有供你这个妹妹上学.你已经是负债累累.现在.你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男人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赚钱之道.你怎么老是在做亏本的事情.”
或许是三十万刺激了陈之曼.此刻她已经彻底地豁出去了.
“男人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活的有尊严.”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楼梯口下方响了起來.
叶无双一手提着一个袋子.迈步走了上來.目光淡然.坚定地说道：“而且.还要有骨气.”
“他是谁.”
沒有人回答陈之曼.此时的叶无双已经走到了三人的身旁.目光先是扫了一眼苏佳瑶.旋即看向苏明辉.
“你们之前的对话.我听到不少.恕我直言.我只有四个字送给你——”
叶无双冷视着陈之曼.一字一顿.冰寒地落下.
“此妇当休.”
休
声音宛若惊雷般乍起.轰地响彻在所有人的脑海.
“休了我.”陈之曼怒极而笑了.看着苏明辉.讥笑道：“苏明辉.我倒也真想看看.你敢不敢对我提离婚两个字.”
见此一幕.苏佳瑶准备出声.却被一旁的叶无双直接拉扯了一下制止了.
“苏明辉.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陈之曼的声音尖锐之极.指着苏明辉.失声吼道：“当初我真的是瞎了眼看中了你.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当初我.你能有今天的工作吗.在你最落魄最贫穷的时候.是谁帮助了你.可是.你今天竟然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來职责我.你——你不是人.”
“够了.”
苏明辉怒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