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黄的……你给我滚出來……砸砸砸.砸碎他们家的门……哎呦可痒痒死我了……”
一大清早.三名孝子带着一群人就堵到黄邪医的家门口.又骂又砸吵的一条胡同的百姓全惊动了.
“乡亲们啊.你们看看我这惨样.这都是姓黄的混蛋给害的.他在银子上下毒药水了.他缺德啊……”
半个月前大家刚刚看完一场孝子大战邪医的戏码.结果沒想到报复來的这么快黄志慧不愧有个邪医的外号.下毒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看看这三个倒霉蛋吧.手背、手臂、脖子、脸颊上全是一块块的红斑.一道道渗着黄水的抓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啧啧……这一大团一大团的.我看着就痒痒.这可真够他们受的了……”
“活该啊.谁让他们丧良心呢.当初敢讹人家银子.现在就甭怕报复……”
人群议论纷纷之间.三个孝子的家人全都扑到黑漆木门上了.拳头砸、嘴里骂.整条胡同吵的就跟集市一样.
就在门外的人们哭喊的声嘶力竭之时.突然木门咣当一声被向内拉开.四五个挤在最前面的亲属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滚了进去.换來人群一阵哄堂大笑.
这群摔了个大马趴的人站起來刚想骂街.可是一看院子里的架势他们生生把脏话给吞回肚子里面去了.
乖乖啊.周围街坊也傻眼了.黄邪医的家里怎么多出了十几名壮汉.一个个练功带扎的紧紧的.小盘扣从脖子一直系到下摆.粗牛皮的护腕上还订着一枚枚锃亮的铜钉.所有人的辫子都盘在了脖子上.
“丫的.就是你们砸我家大门.活腻味了.大过年的想让爷我给你们松松骨头不成.”院内一名黑铁塔一样的男人象猛张飞一样.说话都带回音的.
“哎呦.这不是通州有名的开碑手雷爷吗.他的武馆不是在乡下吗.怎么跑到京城來了.”
“哎呦.这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开碑手雷爷.听说大内侍卫有时候还找他请教功夫呢.真是一条好汉.这胳膊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三名孝子和亲眷都傻眼了.哆里哆嗦的问道“几位大爷.我们是來找黄志慧的.您们是.”
雷爷嘴一撇“找黄大夫啊.早就搬走了.现在这个宅院已经卖给了我.再敢來鼓噪小心爷我收拾你们……來人啊.免得他不信.把过户的文书给他瞅瞅……”
说话间一名小徒弟走了过來.手一抖一张文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都睁开瞎眼珠子好好看看.买卖有签字画押.有中人有保人.官府还备案了.这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的文书了.”
大伙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份真的不能再真的文书了.这个小院作价1300两纹银.已经过户给了雷爷.
这回三名孝子傻眼了“雷爷啊.劳烦您一下.那黄邪医到底去哪里了.求您给个明示……”
“呸……”一口痰碰的一声钉在木门上.嗡嗡声吓的周围百姓直往后缩吗.这可真是好内劲.一口痰吐的跟透骨钉一样有力.
“丫的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子來买房子又不是当下人.我管他去什么地方呢.江南、塞北、西洋……腿在他身上长着.关我屁事……小的们关门.咱们炖肉准备吃饭了.”
徒子徒孙们一手拎一个闹事者.嗖嗖的就给丢出门外.紧接着咣当一声关上了木门再也不搭理这几个孝子了.
这下三家兄弟算是抓瞎了.他们敢跟黄大夫闹却不敢跟开碑手雷爷闹.那可是正经的绿林爷们啊.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
“诸位乡亲啊.有谁知道黄大夫搬到什么地方的.请给个明信啊.我们不闹了.我们去拜门.我们去磕头赔礼道歉……”面对现实.他们终于还是低头了.
但是黄邪医是个深居简出.跟邻居走动不多的人.他去了哪里大家还真的都不知道.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人们耸耸肩全都各回各家了.
三名孝子瘫软在地上.浑身痒痒的都快断气了“哎呦……哎呦痒死我了……你们给我把刀子.杀了我算了……”
“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你贪心.第一个起头说讹人的.现在到这个下场了.你说怎么办.你缺德啊.你害人啊……”
“呸……你还说我.当时跳脚最凶的还不是你.见了银子你还上去张嘴咬.你傻啊.”
“吵吵吵.都吵死算了.我跳冰窟窿去.我不受这个罪了我……”
就在内讧即将演变成内战之时.从胡同深处一个扛着草靶子卖冰糖葫芦的老头走了过來.站在他们身边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啊……算了.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老头伸手向南“你们去南城.靠近城墙那边有一个善堂.专门给孤儿乞丐施粥的地方.你们三家去捐一百两银子.到时候自然就会有人來救你们了……”说完老头扛着糖葫芦接着走街串巷去卖了.
“老大爷.老人家……是不是黄大夫告诉您的.您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啊……”
“不用找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这是他十天前搬家时候交代我的.说是给你们留了一条活路……”
老人走了.三个孝子从地上爬起來就往家跑“回家凑钱去.卖乡下的地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当天晚间.三人靠卖地凑了一百两.送到了城南善堂.守善堂的脏老道一看三人的情况也沒问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脏纸包递了过去.
“白粉内服.黄色粉末泡澡用.一副药肯定去根……”说道这里脏老道长叹一声“哎……我奉劝你们还是别闹事了.送你一句老话‘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头上三尺有神灵哦.”
冷风中三家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为了贪六十两银子.现在不光都吐出去了还赔了一百四十两.三人还遭了一场大病.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头上有沒有神灵黄邪医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贵人.自从黄邪医拿着约纳斯送给他的名片找到了英国医生巴克之后.他的世界就算是被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西医殿堂在向他招手.
巴克医生是战地外科医生出身.精通各种手术.这种技艺是中医最急需的.而黄邪医精妙的针灸术.又大大缓解了巴克肩周炎的毛病.这让他感觉异常的奇妙.
到最后巴克医生居然请黄志慧住在了东交民巷里.两人如饥似渴的相互学习.经常忙碌到半夜凌晨去.黄邪医总算是找到了知音.
后來约纳斯來看望他俩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提起了黄志慧被人欺凌的事情.这让绅士巴克愤慨无比.嚷嚷的就要去清朝的官府打官司.给朋友出气.
黄邪医赶紧劝他.把清朝对西医的种种误会都介绍了一下.而且还提到了自己的报复方法.
“我家世代行医.接触最多的就是草药.我的爷爷和父亲在年轻时候接触过很多奇异的野草.人们只要接触到他的汁液就会红肿刺痒……”
“哦.那应该是过敏症状.西医管这种症状叫做过敏……”巴克赶紧补充道.
“是的.经过我的研究.发现这几种毒草按照一定的比例掺杂在一起.提炼出一些粉末.就能够制成这种让人严重过敏的毒药.你们以为他拿走的是银子.错了.那是我对恶人的惩罚……”
约纳斯和巴克听完一个劲的唏嘘“神奇的东方.神奇的中医.这片大陆有太多我们想不到的东西存在了.我真的在这里常驻下來.好好的研究一下……可是黄先生.您这样报复真的可以吗.那三个人都是无赖啊.他们早晚要找你报仇的.”
这话说完黄志慧也低头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四九城也不是很大.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早晚那三个家伙会找上门來打架的.
“是啊.法律不是万能的.对于这种无赖我还真沒什么好办法……”正说着.突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巴克医生吗.我们是肖先生的护卫.我们授命于肖大人來请求您的帮忙……”
巴克一听是肖乐天的使者.赶紧跑了出去.亲自大开了院门“学者肖出什么事情了.难道他生病了.”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篷车.二十名护卫簇拥着不停咳嗦的龙爷走下车厢.
“哎呀.这不是拥有神奇武功的项先生吗.你怎么了……快快快.马上进屋子……”
“咳咳咳……巴克先生……咳咳……麻烦您了……”龙爷咳嗦的越发厉害了.空洞的声音听得人揪心.
“黄大夫.您來帮忙.我们一起会诊……”让龙爷平躺在床上.两名神医开始会诊.当他们解开龙爷胸口的衣服后.当时惊讶的倒吸一口冷气.
“哦上帝.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老天啊.这是铁砂掌还是开碑手.好狠毒的功夫……”
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两个紫黑色的掌印.虽然沒有肿起來但是看这个颜色就已经很触目惊心了.
巴克的听诊器在胸口上不停的移动.黄邪医伸手搭脉闭眼沉思.不一会的功夫还看了看龙爷的舌苔.整整折腾了十分钟.两人才走到院子里开始商量了.
门帘子刚一挑开.二十多名弟兄就围上來了“大夫.龙爷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干什么.只要您张嘴.就算皇宫大内的御药我们也能弄出來……”
约纳斯在一旁都听呆了.这是一群活土匪啊.居然无视皇权.要知道就连文明的欧洲.民众们也是很尊重皇帝和国王的.这些人怎么跟普通的清国人不一样啊.
“黄大夫.我已经能够确诊了.项先生的肺部有大量的淤积物.不是鲜血就是积水.这些东西不清理干净.他的咳嗦就沒法医治……我建议立刻穿刺抽水……”
“巴克先生.问題很复杂.那两个黑色的掌印里面有一种慢性毒药的存在.我现在需要大量的解毒草药……”
中毒了.肺部有积血.二十名刑堂弟兄当时眼眶就红了.一群人轰的一声跪在院子里.
“二位大夫.求求您救救龙爷.大人不能沒有他.我们也不能沒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