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 城固攻防
陈琪组织了一支团级部队，带着80师仅剩的弹药，亲自前往傥骆道，寻找合适的地点，准备打日军辎重部队的埋伏。陈琪是很愿意接受这份任务的，他想得很如意，只要缴获到日本人的辎重补给，自己的80师就可以重新杀回战场。没有想到，埋伏部队布下口袋后，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陈琪郁闷了，难道舞伝男停止进攻并不是弹药不继，而是有什么其它的阴谋。
的确，舞伝男停止了进攻，并不是弹药不继，而是因为接到西安的电报，从奉天和北平调集的一百二十架轰炸机集结在西安，准备在汉中进行一次空中闪击战，同时也一报许昌被中国空军凌辱之耻。
在许昌，虽然97式坦克所向无敌，但是被来自徐州徽州南昌武汉四地的飞行大队消灭的也不少，天堡轰炸机在日军37mm速射炮的上空投弹，让没有装备高射防空炮的日军华北第一军毫无还手能力，只能看着自己的汽车一辆辆被掀翻，坦克一辆辆燃起大火，士兵在爆炸中飞向空中。把37mm速射炮收拾之后，四地的强击机和歼击机如入无人之境，俯冲射击投弹，把战场搅得乱成一团，第20师团师团长牛島实常被炸成植物人，除了能喘气，其它与朽木无异。
也正是因为中国空军不顾自身危险在战场上冲杀，才有效阻止了日军进军的速度，让第11集团军和14集团军顺利撤回桐柏山区。
日军陆军部对于这次空军的打击极为刻骨铭心，从开战以来，日本空军就没有在战场上占到上风，97式战机也没有在闪电歼击机面前占到任何便宜，直到芬兰战争爆发，日本人看到在北欧战场上，中南国的闪电战机把苏联人的伊系列战机虐得惨不忍睹，才真正的服了气，知道自己在新的战机出现之前，就不要再把97式战机飞上天空丢人现眼。
没有一款能与中国空军一效短长的歼击机，成了日军陆军部的心病，最重要的事，如果陆军航空兵再没有突出的表现，成立独立空军的计划将遥遥无期，日军空中的发展力量将萎缩至极低。
因此，需要一场胜利，一场由飞机主导的胜利来引导舆论，引导军备投资，引导军事革命。通过再三的考察，陆军部把这场胜利放在中国空军的盲区汉中。
第四集团军敢于正面作战，让西安的矶谷廉介大吃一惊，本来以为在第四集团军的防区，帝国36师团一到，即所向披靡，然而，情况并非预计的那样，36师团在洋县首战宋天才，再在汉水之畔同陈琪血战一番，虽然日军每次都大占上风，但是部队损伤不小，主要是与中国军队相比，人员基数相差很大，一万五千人的36师团，两场大战下来，不带伤的只剩下一万来人，总比例削弱严重。反观中国方面，虽然陈琪的88军损失不小，弹药无多，但是赵寿山的38军还是完整的建制，而且坚守在城固城中，据城而守。对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舞伝男向西安的矶谷廉介请求战术指示，矶谷廉介很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指导为好。正在这时，陆航轰炸机大队来到了西安，陆军部的打算让矶谷廉介喜笑颜开，告诉舞伝男，不需要再进攻，只需要占领就行。
冬天的上午，太阳出得很晚，117师师长李兴中早早就来到城固城头，望着远处日军36师团驻地的方向，日军渡过清水河后，在五郎庙附近的一个小丘陵扎下了营，背靠清水河，还架了几道浮桥，可进可退。李兴中今年已经五十岁，不再是睡懒觉的岁数，不论春夏秋冬寒暑易节他都会早早的起来，养成了习惯。这两天，他更是不平静，日军开到城固已经两天，迟迟不进攻，让在城头拒守的李兴中想法很多。作为38军的主力师，他很想主动出击，但是，日军防御很强，防守火力凶猛，易守难攻。如果没有足够的炮火，要打下36师团五郎庙的据点，死伤一定十分惨重。最重要的是，第四集团军的司令孙蔚如一惯认为以守为攻，据城灭敌，收效远在主动进攻之上，38军是孙蔚如的看家部队，让38军冲出野外跟日本人火拼，孙蔚如很舍不得。
站在东门楼上，李兴中看着朝阳从远处升起，金色的光映在汉水里，折射出粼粼波光。勤务兵送来一个食盒，里面是李兴中喜欢的煎饼果子和浓浓的豆浆。这两天，他都在这里吃早餐，吃完早餐，呆呆的朝东北边看，直到中午才返回营房。
吃完早餐，李兴中让勤务拿走食盒，自己仍然在望着东方。忽然，他看到东北角，如候鸟般的一群东西出现了。越来越近，是飞机，日军的飞机，李兴中大叫起来：“飞机，赶快隐蔽。”掏出手枪，对准天空，“呯呯呯”就是三枪。随着李兴中的枪声，各地的报警枪声都响了起来。
城固城里的军兵和百姓，都看到了天边飞鸦般扑来的机群，军人知道这是什么，第一时间大叫着“隐蔽隐蔽”寻找藏炮洞，老百姓不知道这是什么，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竟然走到街头巷口，看起热闹来。
李兴中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个合适的避弹处，最后看到了东城门下的城门洞子，城门洞子由巨大的条石垒成，里面还有几个小小的藏兵洞，躲炸弹很合适。李兴中刚刚躲进去，就听到轰炸机凄历的俯冲声，紧接着，航弹就落在了城固城里。这时，老百姓才知道，这些飞机不是来城固机场做客的，而是来索命的，于是，呼儿唤女声，哭爹叫娘声，惨叫声、咒骂声，伴以房屋的倾倒声，风声火声，乱成一团。
“一架两架……一共是六十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军官趴在城门洞口，数着天上的飞机。飞机在城固的西边兜了一圈，再回到城固城内，直到把机上的航弹全部扔完，然后径直飞向东北。经过36师团驻地时，日本鬼子们欢呼高叫，把挂着两张屁帘的帽子扔向空中，与轰炸机互动。
“是Ki30，97式轻型爆击机。”李兴中听到戴着眼镜的军官说。
“这种飞机厉害吗？”李兴中问。
“李师长好！”戴着眼镜的军官回头一看，才发现是177师的师长，连忙打招呼。
“不用客气，回答我的问题吧！”李兴中挥挥手说。
“这是日本三菱公司生产的轻型爆击机，1936年投产，1937年投入中国作战，是一款既能缠斗又能轰炸的作战飞机，装备两挺7.7mm的机枪，还能携带400公斤航弹。日本人本来是把这款飞机当成大杀器来开发的，谁知道进入中国之后，这款飞机缠斗不是闪电歼击机的对手，轰炸更不是天堡轰炸机的对手，与雷神强击机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渐渐淡出中国的天空。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集中轰炸城固。”说到这里，戴着眼镜的军官沉思了一下，说：“为什么不扫射呢？这不符合日本空军的做法！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李兴中问。
“这是第一波轰炸，还是第二波，第三波，为了时间关系，才没有进行扫射。”军官只管说，却把一边的李兴中吓了一跳：还有第二第三波轰炸，这可怎么得了。转身冲出城门洞子，向赵寿山的军指挥部跑去。
“我们必须把部队撤一部分出去。”李兴中说：“与其留在城里被炸，不如分散。”
赵寿山望着孙蔚如，他知道李兴中的建议是对的，但是有孙蔚如在此，不由自己拍板。
“分散之后，力量就弱了，如果日军乘势攻城，城固危矣！”孙蔚如说：“飞机再厉害，它也不能下来占地盘，最后收官的还得靠城外的步兵，我认为，不能撤出，至于轰炸，加强防空就行了。”
赵寿山没有接口，而是对孙蔚如说：“司令，敌机狂轰滥炸，炮弹不长眼睛，司令还是回到汉中与陈司令长官共同主持大局为好，趁日军的飞机没有来，司令快走。传令各部，加强防空。”
孙蔚如刚走，赵寿山立即叫过李兴中，让李兴中177师全部撤出城固，同时留下17师孙子坤团在城固城内，让17师副师长孔从周率领17师其它人悄悄撤出。孔从周当即否定了赵寿山的安排，让赵寿山率部撤离，他负责守在城里。李兴中认为只有一个团在城里，太过单薄，也留下了李振西一个团给孔从周统一指挥。
赵寿山告诉孔从周，防空最重要，一切围绕保存自己为目的。各部，按计划撤出。
老百姓以为轰炸只是一次过，轰炸过后，回到自己的家里，开始收拾炸坏的屋舍，死了人的，哭哭啼啼办丧事，伤了人的，想方设法找医生。
刚刚收拾好，又听到街头传来凄历的狂叫声：“飞机，飞机又来了！”城固的百姓呆了，日本鬼子还有完没完！
鬼子的飞机来得这么快！东城门洞里戴眼镜的军官很惊奇的叫出声。从城固到西安直线距离200公里，来回400公里，97式轻爆击机最高航速飞行也需要一个小时，加上装弹和升降， 往返一次最少需要四个小时，这才两个小时不到，就再一次飞临，其中有什么古怪！军官想了很久，随着航弹的落地，他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大叫道：“我知道了，有两批飞机，一批轰炸一批装弹，第三批飞机在两个小时后又会到来。”
还没有来得及出城的38军官兵，又一次遭到航弹的袭击。由于是第二次轰炸，之前的掩体和建筑物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士兵的伤亡明显增加。看着自己的士兵在轰炸中丧生，孔从周怒从胆边生，对赵寿山说：“一定要冲出去，与其在城里被飞机炸死，不如冲出去跟城外的日本鬼子同归于尽。”李兴中也认为，只有跟日本军队混在一起，才能避免飞机的轰炸。赵寿山也拿定了主意，横竖是个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让战士们以团为单位冒着敌人的轰炸，冲出城固，向着城外的36师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