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杀向淞沪
清晨，杨遇春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翻身下床，两个箭步冲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杨参谋长吗？”电话里传来第九集团军值班参谋的电话。
“我是杨遇春！”。
“司令通知你立即到集团军总部开会。”
杨遇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一番，穿上军装，走出自己在中央军校的宿舍，门口是一辆广州生产的珠江牌小汽车，外形与广西的远程吉普一模一样，只是发动机采用的是广州发动机厂生产的四缸汽油发动机，与广西的远程吉普相比，这个速度快，声音静，是城市军车的首选。
通过贵州的薛岳，中央军委会得到了两千辆珠江牌汽车，也不知道如何论资排辈，杨遇春很意外的得了一辆。他没有固定的司机，出入都是自己开车，他很喜欢开车的感受，那是一种操纵欲的满足，男人，都喜欢这种操纵欲。
走进集团军总部，把汽车停在办公楼前，有卫兵开车去停放，擦洗，他道谢后，走进大楼。所有的卫兵都向他敬礼，所有遇到的人都会让过一边，尊敬的喊参座好，他有点满足，很享受，与三年前相比，自己这个中将的含金量越来越高。
走进张治中的办公室，张治中已经在办公室里，看到他进来，很沉重的说：“柳青来了，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一会王敬久和孙元良就要过来，这个事有点棘手。”
杨遇春知道张治中说棘手的事，肯定不是简单的小事，把帽子挂在衣帽勾上后，来到张治中的办公桌对面坐下。静听张治中说话。
“昨天下午开始，日本人为了报复昨天中午在江阴的失败，开始在上海胡乱杀人。一些浪人和日侨组成日侨义勇军手执凶器冲上街头，他们只要看到中国人就杀，见房就烧，昨天风很大，风助火势，虹口一带中国人的房子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上海市长俞鸿钧逃进英租界，昨天晚上开了一夜的车，今天一大早才到南京。据他所说，日本人惨无人道，只要出现在面前的中国人，无论男女老少，一路杀过去。在虹口一带，已经尸横遍野，惨状吓人。上海市警察总队对日本暴行进行制止时，遭到对方的枪击，在昨天晚上七点，死亡人数已经上万，上海市民纷纷进入租界躲避，更多的连夜躲往乡下。”张治中说：“我考虑，我们提前采取行动，早一分钟进入上海，就能减少百姓的流血。”
“哦！”杨遇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多的吃惊，说：“据说昨天在江阴沉下的日军第十一战队十三条舰艇，上面也有不少的日本侨民，虽然他们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但是，他们原则上来说也是普通的日本平民，我们能够不假思索的连人带船一锅端，对方进行报复，很正常。只是这些上海人，跟身边的日本人一起相处了这些年，估计平时大家的关系还不错，就这样被杀了，真是不值。我在想，为什么日本人就敢杀人，中国人就只会伸着脖子让人杀，这人与人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张治中吃惊的看着杨遇春，面前的这位在如此惨状发生时，居然表现出如此冷血，不仅不激动愤怒，居然还认为是中国一方先动的手，而且对中国人的被杀也并不同情，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张治中说：“我们上海市民只是普通的平民。”
杨遇春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的事：“第十一舰队上的日本人也不全部是专业的军人。这种事也就是在上海这些地方能够出现，如果在广西，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他那里实行民团管理，军即是民，民即是军，日本浪人，在那里，也得夹着尾巴过日子，前些年的人造丝风波，让人见识了广西人的厉害。”
“柳青就这样对日本人的屠杀无动于衷？”张治中厉声问。
杨遇春没有回答，问不远处的机要员：“今天的申报有了吗？”
“还没有，不过刚才我打了申报的电话，他们说，今天出了四个整板的内容，都是关于昨天大屠杀的，我已经让他们多送一些过来，我们付钱就是。”参谋回答。
“让他们加印一万份，由我们付钱。”回过头对张治中说：“看完报纸我们就动手。”
“报告，空军毛总司令来电话，说八十一架由我们自己人驾驶的道格拉斯OM-2轰炸机和九架马丁-139WC型轰炸机已经从各地起飞到达句容、嘉兴、笕桥、苏州、广德五个机场候命。”机要参谋报告。
“知道了！”得到空军的消息，杨遇春明显轻松了许多，乐呵呵的问。“长官吃早点没有？”
“吃不下！”张治中没好气的说。
“吃不下就是没有吃，我也没有吃，我让人去看看，食堂有什么吃的，等会忙起来，别说吃饭，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杨遇春对门口的卫兵说：“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弄点回来。”然后，嘻皮笑脸的来到张治中面前，伸出手，说：“长官，行行好，给点餐票。”
张治中拉开抽屉，拿出几张餐票给杨遇春，说：“你个没心没肺的货，还能吃得下。”
杨遇春把餐票递给卫兵，回过头来说：“苏洵《心术》曰：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老师，这是你当年教我们的话，怎么自己反而忘记了！”
张治中一听，心中顿时释然，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摇摇头，说：“老了！还真是老了！居然会急怒攻心，不如柳青多了。”
“长官是关心则乱，柳青是稳如泰山。”从门口传来王敬久的声音。身边跟着孙元良。
孙元良说：“柳青参座大人年纪虽轻，成熟稳重，远胜我们这些一期的师兄，在柳青的方案下，我放心得很。”
“两位学长拿着小弟来醒脾呢！没有吃早餐吧？我让人去食堂要了，教官请客。”杨遇春笑道。
早餐很简单，稀粥，油条，一大碟咸菜，每人还有一个煮鸡蛋。
杨遇春把油条撕开，泡在稀粥里，跟咸菜一起，搅在一起，然后拿起一个鸡蛋剥起壳来。剥着剥着，就笑起来。
“想到什么好笑的，说出来，我们一起乐乐。”王敬久问。
“我在想，之前，我们告诉上海人，说日本人来了，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过，他们不相信，这回，他们信了吧！昨天晚上那么一杀。估计一般的上海人全部跑了，留下来的肯定是与日本人关系比较好的，多少有一点亲日倾向。我们在上海打仗，是不是就没有必要考虑他们的生命安全。如果要考虑他们，打起仗来就会缩手缩脚，如果不用考虑他们，呵呵，这点日本人，两位学长，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杨遇春问。
“杀光！”王敬久说。
“全部撵进大海。”孙元良说。
“报告，报纸来了！”门口一个参谋送进四份报纸，递给四位一人一份。
刚看了一个开头，王敬久就破口大骂起来，这位的苏北口音，骂起人来，中间不带标点，一气喝成。
孙元良看了一版，说：“柳青说得对，如果这样杀还不离开，肯定是跟日本人有关系，有恃无恐。”
“长官，开始吧！”杨遇春问。
张治中看着面前的报纸，说：“行，动手吧。”
九十架满载炸弹的轰炸机从句容、嘉兴、笕桥、苏州、广德机场同时起飞，飞向上海，每一个飞行员的手里，都有一张地图，只需要把飞机上的炸弹全部卸在那里，就算是完成任务，返回各自的驻地。
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是攻击的重点，九架马丁-139WC型轰炸机的目标就在这里，每架飞机满载1250公斤炸弹，从嘉兴起飞，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二十分钟，就来到了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上空。徐焕升看着面前的地图，确定轰炸地点就在这里。
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大川内传七少将刚刚端起碗，准备享受今天的早餐，贤惠的夫人给他做了味噌汤，还有香味扑鼻的煎鱼，一块小米饭团。就听到远远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刚想问一句：“是帝国的战机吗？”比飞机发动机更响的轰炸声出现了。
一颗炸弹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他的木房冲得粉碎，紧跟而来的弹片，毫不客气的插进了他的身体，鲜血流出，射进桌子上的味噌汤，把味噌汤染得血红。他最后的一眼是看着面前的味噌汤，真想再喝一口，可惜已经不能了！
驻沪海军陆战队兵营、日租界领事馆、日商大厦、日本人密集居住区，都得到了重点的关注。一时间，上海城里，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浓烟与半空中的乌云连为一体，整个上海黑云压城城欲摧。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冈本季正、日本海军驻华武官本田辅少将，日军海军武官冲野亦男少佐在这次爆炸中丧生。
就在飞机的下面，顶着细雨，第9集团军以88师向东进攻北火车站、八字桥、持志大学一线之敌；以87师向南进攻新港、金家宅、沪江大学一线攻击前进。
“报告旅长，敌人出动战车了！”在持志大学附近，88师264旅一团团长廖龄奇对旅长黄梅兴说。
黄梅兴探头一看，两辆92式轻型战车正沿着大街道冲了上来。
“试试中南国来的火箭筒。”黄梅兴说。
廖龄奇一招手，一组火箭筒手就贴了上来，上肩，填弹，瞄准，击发，一发火箭旋转着向其中一辆战车的正面飞去。所有的战士都停止了射击，包括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
两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火箭准确的打在92式轻型战车正面，发生了剧烈的爆炸，92式轻型战车正面当即出现一个直径五寸左右的洞，紧接着，在92式轻型战车内部，发生了更强烈的爆炸声。
“哇！”双方士兵同时大叫起来，叫声未落，第二辆92式轻型战车也在爆炸声中一头撞向左边的梧桐树。
日本兵不知所措，扭头就跑，两辆装甲车调头不及，撞在一起，车上的士兵不顾车子，跳下车只管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