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是绝无仅有的最好对手
被击碎的的镜子边缘,有着不起眼的隐晦血迹。在击碎它并且把自己的力量送入镜中领域的时候,破碎的银镜边缘也给予了猎人一个微弱的回击。
雷奥慢慢收回自己的拳头，手背和指节上的细小划痕很快地愈合如初，与此相反的则是他的心情非但没什么改善,反而更糟了。
“又跑掉了。”雷奥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流露的不爽都快变成咬牙切齿了。他从地上拔出被插-进石板上的剑,脸色阴沉得恨不得再去血洗一个吸血鬼据点。
他刚刚对幻银魔镜的攻击,是紧随着布鲁斯逃窜进入镜子世界的路径完成的。现在这个路径已经被关闭,雷奥的力量再大,也只能打碎镜子，不能进入镜子和从内部破坏它了。
维克特看了一眼镜面碎片上的血迹：因为创伤面很小而且伤口很快地愈合了，所以玻璃碎茬上只留下了一抹非常浅淡的米分色。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仿佛那里有什么不知名的呼唤在召集着他。
“你……”他强迫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向雷奥,虽然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同居人的战斗场面和诛杀技巧,但仍然控制不住地为此心惊不已，连带着唇舌上都出现了发干的错觉：
他在吸引着他。不管是他血液中奔流着的强大力量，还是他屠戮黑暗生物时的狠辣。
——如果我没有被封印的话,维克特口干舌燥地想：我们一定是绝无仅有的最好对手。
“什么事？”雷奥拔出剑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杀气，可还是做出了回应。
“……你受伤了。”维克特压抑住自己内心不切实际的臆想，有些生硬地接上了刚刚的话题。然后他就看到雷奥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了：那几处小伤口早就痊愈了，对一个血族、哪怕对方是个半血族说“你受伤了”，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为了多少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如果他在雷奥心中还有这玩意儿存在的话，维克特转而观察起了将他们困入其中的镜子墙来。和刚出电梯时见到的相比，它们已经有了不少破损，但完好的部分依然占据着绝大多数。
“这是个不完整版的幻银魔镜。”血族亲王说，“我们先是遇到了一个还没进化完、但能生成骨琴的海德拉，又遇到了幻镜。路易说的没错：十三黑暗圣器正在重新凝聚力量。我们已经在和其中的两个打交道了，以后还会遇到剩下那几个吗？”
“这是好事，”雷奥说，“不过我现在不关心这个。”
维克特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现在只想杀了那个胆敢连续戏耍了他三次的布鲁斯。
“幻银魔镜没这么大的，”他说，“它只是一个小镜子。而且幻银魔镜的作用可不止是镜中空间这么没用，它能影响镜中人的能力，能看到镜中人的过往经历，而且本身也有不小的杀伤力。”
感谢真正的幻镜在自己体内，还有布鲁斯拿出来这个幻镜的功能并不完备，维克特想，不然被镜子照出来自己身为血族亲王和黑暗之子的过往经历？
……雷奥一定会把他和布鲁斯一起宰了的。
“已经起作用了。”雷奥说。
因为无法暂时动用血脉力量，维克特除了能从布鲁斯的所作所为上看出镜中空间以外，并不能判断幻镜是否具有其它功能。但他很快地从雷奥的话里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它能影响到镜中人的能力吗？”
雷奥略微地点了一下头：“消耗的力量变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跟着雷奥混了这么久，维克特早已接受了一个半血族可以使用神圣力量这个不科学的事实，但也已经发现，雷奥的神圣力量虽然很超凡绝伦，但似乎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这从他之前没有用自己的力量烧掉尤金上就能看出来。可别说什么雷奥在心软，刚一出地堡他就不惜炸了整个房子也要送尤金上天堂，这位大爷的个性里绝对有一条的名字叫“睚眦必报”。
维克特小心地走到被雷奥破坏得最严重的那面镜子前，努力不去注意同居人留下的那一抹诱惑他至深的绯色，认真地找寻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纰漏之处。大概刚刚雷奥穿透到镜中领域攻击的行为吓到了布鲁斯，也可能吸血鬼在方才的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需要时间来恢复，总而言之，他现在安静得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当然，这并不排除他在酝酿着一番新偷袭的可能。也正是出于此的考虑，雷奥始终跟在维克特左右，警惕性非常高地注意着他们身边的动静。
“找到了。”维克特轻声地说着，整个人都快要贴到镜子上去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雷奥强大的神圣力量冲击之下，镜子难以避免地露出了一丝端倪。这丝端倪虽然小到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不计，但还是没能逃过维克特的眼睛。
“我知道了，”他说，语气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欣喜，“这些镜子……这些镜子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幻镜！”
“有什么用？”雷奥又抽出了一支烟。
维克特伸手摸上镜子的边缘，那里被雷奥摧毁出了一片狼藉，但在破损的镜面之中，延伸出了细微到几不可见的暗纹，并且一直延展到旁边的镜子里和旁边及更旁边的镜子里去。
追着这些暗纹的痕迹，维克特用指尖探索着它们是轨迹，然后还抽空向同伴解释道：“只有一面镜子是幻银魔镜，其它的都是辅助法器……还记得吗？布鲁斯说了，他手上的是幻镜是未完成版的，它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量。是周围这些镜子和它连在了一起，增幅着它的力量。”
“所以呢？”雷奥咬着烟跟在他身后，摆明了一点不想思考，专等着他给出难题的解决方案。
“你都不愿意动一点点脑子的吗？”维克特慢慢追着暗纹的线索向前探寻，“所以当然是找到那个幻镜，然后切断它和其它镜子的联系。”
雷奥点了下头：“你去找幻镜，剩下的交给我。”
听到他这么说以后，维克特反倒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快走，”雷奥用剑鞘戳了一下维克特的腰，不容拒绝地发号施令，“去找。”
“没……没有了。”维克特说。
“没有什么？”雷奥不耐烦地问。
“那些纹路消失了！”维克特急急地摸过手边上的整面镜子，可是那里平滑光洁，隔壁邻居身上的花纹一点儿都没有蔓延到它身上：线索随着暗纹一起消失在了这里。
雷奥再次点起了一支烟，淡定地看着为了解决他们现在的困境，不惜撅起屁-股上上下下地摸遍了整个镜子的同居人，一点儿帮忙或者提建议的意思都没有。
“纹路……纹路……”维克特重复着问题的关键，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所有关于圣器还有增幅法器的知识，“纹路的出现是因为……”
他突然转过头去看雷奥，眼睛里的专注和热情让后者差一点点被吓到。但还没等雷奥问出“干嘛”两个字，维克特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差点儿把他嘴里的烟带得掉到地上。
“神圣力量！”维克特赶在猎人冲自己发怒前大喊道，“是你的力量让镜子做出了应激反应！”他边说边把雷奥的手按到镜子上去：果不其然，在猎人的掌下，几条更加浅淡和难以发现的暗纹羞涩地露出了踪迹。
雷奥见他确实是在做正事，便只是不爽地“啧”了一声，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反倒一反常态地任由维克特拉着他的手当雷达用，仔细地压过一面又一面的镜子。
……只是这家伙的脸能不能别离我的手那么近，雷奥咬着烟被维克特牵着一步两步地走，有些走神地想：他的呼吸都快喷到我手上了。
全神贯注地把所有心神都放在抓寻同族叛徒上，维克特并没有去考虑雷奥的心情，而是一边“使用”着他，一边向他解释道：“幻银魔镜没有那么大的，它应该被隐藏在了其中一个镜子里。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施法材料，不然布置出来一个反向魔法阵，事情就更好解决了。”
“哦。”雷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找到幻镜不难，”维克特说，“切断它和增幅法器的联系也不难，难的是怎么破坏掉它。”
“你不用管这个。”雷奥把嘴里的烟吐了出去，一脚把它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踩出了一处难看的焦痕。
……我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个，维克特在心里说，嘴上却乖乖地应道：“好的。”。
镜子墙分布在走廊的两侧，这意味着那面真正的幻银魔镜可能藏在任何一侧。在布鲁斯没有突然冒出袭击以给他们提示的情况下，维克特的运气还算不错，仅仅找过了不到三分之二的镜子们，就发现了目标的所在。
“就在附近了，”维克特肯定地说。为了确认这句判断的准确性，他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距离镜面近得快要用唇贴上雷奥的指尖了。
雷奥的眼角跳了一下，不过却稳住了自己的右手纹丝不动，也好脾气地没有去骂维克特。
维克特拿着雷奥的手从冰凉的镜面上离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按照纹路的显示，我们大概能在超不过三块镜子里找到幻镜，再继续向前找的话就有些危险了，接下来要看你的……”
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变故横生——
他和雷奥刚刚抚过的那面镜子突然向外破裂成了片片碎片，以一种非常凶猛的攻击姿态意图明确地向维克特迸击而来！而就在这满天的镜面碎片中，属于吸血鬼侯爵的手掌燃烧着漆黑的恶焰狠狠地抓向了维克特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之快，快到连雷奥拔剑都可能会赶不及回护的程度。更何况，猎人惯于用剑的右手还被维克特抓在了手里。就在事情正朝着不可挽回的境况发展时，雷奥果断地放弃了拔剑的念头，飞快地伸手挡在了维克特面前——
猎人燃着冷色白炎的右手和吸血鬼燃着邪恶黑炎的利爪，隔着相斥不下的神圣力量和黑暗力量碰撞在一起，挟裹起来的狂乱气流不仅把维克特的发丝吹成了一塌糊涂，还吹带得攻向维克特脑袋的大部分镜子碎片都无力地四下乱转！
然而，终究还有一些惯性更大的漏网之鱼的存在：雷奥的大部分力量被用在和吸血鬼侯爵对抗上，难以避免地被少许玻璃碎渣冲破了防护，歪歪斜斜地扎进了他的掌心里。
粘稠的黑红色血液几乎没有停顿地从猎人手掌上……缓缓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举话筒到雷奥面前】请问圣迪塔斯先生不是一向警惕性非常高吗？怎么会在明知道有袭击发生的情况下，被偷袭受伤了？
雷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