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人身上取了腰刀,又用他身上的衣服将他捆了个结实,将他丢在一边。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战俘营。
她穿的这一身衣服偏大,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好在这里头光线很昏暗,若不是仔细端详的话也看不出什么来。
从踏进这里开始,华颖便听到一阵阵细碎的呻丨吟,她明白那是因为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饥寒交迫所发出来的痛苦表达。
她心里一阵发紧,手下意识地就摸了摸刀柄,藏在黑暗中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如果真的要杀人,那就从今晚开始吧。
既然你们如对待牲口一样对人,也就不要怪我像对待牲口一样对你们。
她屏气凝神,目光飞快地在扫过那些木制的笼子。希望尽快找到夜息寒将他救出去,可不知道为何,找了半天竟然还是找不到他。
难道他被关在了别处。
华颖暗暗着急,心跳的频率也跟着渐渐地加快。
怎么办?
继续往里面走,突然之间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肉的香味,那些味道是从一间房中飘出来的,偶尔还夹杂着一些笑闹声。
华颖悄悄地走过去,见那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见到里面有十几个人正在喝酒吃肉,那些肉架在特质的炭盆上面,正在被烤得吱吱冒油。
最不可思议的是,华颖见到靠近另外一端的墙壁上,正用木架子锁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袍子,上面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之前的颜色。他的双手举过头顶被麻绳绑起来,光着脚,脚尖软绵绵地惦着地,脑袋低垂,头发胡乱的披散着。他整个人的躯体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脚边,放着几根带血的粗木棍子,上面同样沾着斑斑血迹
华颖心里猛的一紧,怪不得在刚才的木笼当中找不到夜息寒,原来竟是被他们带到这里来虐打折磨了。
看着那些胡尔人完全罔顾夜息寒的生死,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肉,心里渐渐凝聚起了一股杀意。
脑子里面刚在计算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人,身后突然之间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喂——你怎么不进去?”原来是一个胡尔人的守卫士兵刚才内急去茅房解决完以后返回来了。
华颖的身体僵了一僵。
那士兵搓了搓手,“见鬼了,你不进去也不要影响……咯,呃”他的眼睛在瞬间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在自己的喉部摸了一把,手指尖湿嗒嗒黏糊糊糊的,他没有太疼痛地感觉,只是觉得喘不过气,身体发冷,心里突然被一阵难以描述的恐惧给完全占据。
华颖的手抖得厉害,她杀人了,第一次杀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用手按着自己的颈部,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完全扭曲走样,然后倒在地上挣扎痉挛,临死前,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一条搁浅的鱼。
华颖的心里产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为了他,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世界
门口的响动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尽管那人倒下去的时候,华颖适时地出手扶了他一下,不让他的躯体和地面碰撞发出太大的声音。
里面的人停止了吃喝玩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需要出来查探一番。
他们对自己的暴力手段在战俘上产生的影响很有信心,那么多年来,在这里的战俘没有一个敢站住来跟他们对抗,哪怕知道自己在慢慢地等死也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落入这些胡尔人的手中,面临的将是犹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的虐待,生不如死。
就像刚才的夜息寒,只是因为不满胡尔人士兵在他分到的麻饼上面吐了一口痰而拒绝将麻饼吃下去就被抓起来一阵毒打。
华颖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如果知道,只怕她会连最后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消失殆尽。
“我出去看看。”有个守卫放下酒罐子,从腰间拔出腰刀,朝着门外头走了过来,刚走到门边,打开门,将脑袋探出去,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他跟先前的同伴一样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颈,整个人慢慢地瘫倒在了地上。
里头的人这才意识到真的发生了事情,纷纷操起家伙冲了出来。走到门外,却见门外倒着一具已经断了气的尸体和一个即将断气还在抽搐的半死人。
“有刺客,快去敲钟!”其中一个穿着绛红色袍子的男人,看样子是这里的头头。此时脸色铁青,眼眸底下暗潮涌动,透着狂风暴雨般地怒意。
其中有个人应了一声,赶紧往挂钟的方向跑去。
那小头目的功夫要比在场的所有士兵都高出很多,听力非常敏锐,这个时候听见一声利器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声,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银光朝着刚才跑去敲警钟的士兵直直飞去。
一柄弯刀直接贯穿心脏,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听到一声冷哼,一个穿着胡尔人士兵制服的人影从屋顶轻轻跃下,她的手中握了一柄弯刀,刀面上还站着血迹。
小头目的眼睛眯了一眯,目光中透出一丝残忍。
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一半的胡尔人士兵朝着华颖举刀围了上来,华颖的颜色一厉,粉色的唇瓣之间蹦出两个字:“找死!”
只见她身形翻动,轻盈的犹如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手中的弯刀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冷厉的光芒,带着令人恐惧的杀意。
她牙关咬紧,眼睛充血,脸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像一个人了,而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杀戮,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来。
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嘴巴里面是一股极浓的铁绣味,她知道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嗖——”小头目突然之间高高跃起,凌空一个斩杀举刀朝她砍了过来,华颖还在应付着刚才围上来的小兵,匆忙之下,身体往后一倒,一个漂亮的板桥式斜斜避过。头上的帽子却随着她的动作甩了出去,一头青丝瞬间披落下来,随着夜风静静的飞舞,她的眼睛冷如寒冰,唇角微微翘着,似乎在笑,似乎又没在笑。
此时她的身上有种近似妖魅的气质,脸上的表情将残忍与决绝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周身笼罩了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凌厉。
围着她的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个臭娘们。”
小头目的唇角渐渐弯起,带着一种透着淫丨荡的邪恶的笑,声音中却透着浓重的阴寒:“抓住她,今天晚上给大家玩个痛快。”
不得不说,小头目的这一句话,很有效地激起了这些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和兽性,如果说原本被华颖那一通厮杀弄得有些心里发毛,这个时候却已经将“害怕”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臭娘们,等爷爷们抓住你******。”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
“上,快!”
风,吹乱了华颖的长发,而她的心,这时候却愈发地平静了下来,拿着刀子的手也已经不见任何颤抖。
杀!杀!杀!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光四溅,惨叫连连
※※※
小头目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华颖。她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身体上,双手握着弯刀,滴血的刀尖对准她的胸口。
她秋水一般的双眸没有一丝感情,双唇紧紧地抿着,刚才从人体喷射出来的猩红液体,溅在她那张玉石雕刻出来一般的脸上,干涸以后形成斑驳的片点块状态,让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你,你到底是谁。”他艰难地喘了口气,感觉到死神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华颖朝着他笑了笑,喃喃道:“这句话我听懂了。”
小头目见她的双唇轻轻地蠕动,说出一串话来:“我只是一个赫国人。”
“噗——”那小头目的头颈猛地往上一仰,眼睛也在突然之间瞪得老大,喉咙间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手指不停地张合着。
又是一声“噗——”华颖用力地拔出尖刀,从心口喷出的血飙地差不多有半米高,就如同烟花一般,灿烂只有窜上天空的那一瞬间,随后,灰飞烟灭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战俘营的战俘们。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拍木笼子叫她将他们放出来。
放出来,然后呢?
他们能逃出涵元么?如果再次被抓起来,面临他们的是什么下场?可是不救他们,胡尔人就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她没什么时间犹豫,看着一地的尸体,捡了几把弯刀递给他们。
逃或者不逃,由这些人自己去决定。她不是圣人,也没有这个本事将他们从苦难中救出来。
华颖重新将头发盘起来戴上士兵的帽子,转身回到那间屋子里面,砍断了束缚住夜息寒的绳子。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从喉间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调。
见他脚上还带着沉重的镣铐,便又走到外面,在胡尔人的士兵身上翻动起来,最后在小头目的腰带上面发现一串铁钥匙。
又从和夜息寒差不多身量的胡尔人身上扒了件袍子下来给他穿上。想了想,拿着那串钥匙来来到木笼子前面,交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
刚转过身,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铛铛”声,不知道谁敲响了警钟。
华颖的心里猛地一滞,警钟一敲,代表着很快就会有大批的胡尔人过来增援,来不及细想,迅速回到房中,一提气将夜息寒背上,脚步飞快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