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暄二十四年,宗暄帝的爱妃桑妃不幸身没火海,明挽公主偶染风寒而夭折,全国大丧。
宗暄二十九年,东宫失火,太子葬身火海,抢救出来时,太子早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老皇帝为此伤心欲绝,心中愧对太子生母,已逝的纯缨皇后,从此一蹶不振。
宗暄三十四年,若羌与大宛结兵来犯,宗暄王为边疆之事头疼不已,日夜不寐。朝堂上,容妃把关,国家大事全由三皇子以新太子之礼全权处理,手握大权。
宗暄帝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楚迟确实是治国能手,平若羌,斩大宛,天下安定。或许,宗正一族,只剩下他了。
宗暄三十七年,老皇帝终究是挨不住身体大限,于胡贵人寝宫驾崩。
同年,楚迟刚即弱冠,作为储君,行加冕礼,坐上龙座。
何处繁华笙歌落,岁月如水,悠悠五年后。
在遥远的古砜宫殿里,昏暗的室内,香案烛火,两人悠闲地对坐下棋。
“听闻尧国如今朝内风起云涌。”一个极具风采的中年男子抚须而笑。
“登基五年,皇位来之不易,必定要党同伐异的。”温和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说话人轻轻低首,仿佛一心紧盯棋盘上的生死对决。微侧着面,剑眉入鬓,皓齿星眸,淡淡的朱唇一张一合,缓缓回答着。
“您又输了” 素袍男子突然一笑,颜如舜华。
古砜王一惊,忙低头一看,黑子已死。对方白子一子将黑子逼为破眼,白子圈围黑子,不成真眼的黑子被白子占了中间那一点,黑子则死。
“哈哈,朕已输三局,无需再战,朕认输。真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一子落定,满盘皆赢啊!”
“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义父,儿臣得知十几年前白石道人赠与义父一壶酝酿百年的翠玉轩,义父何不开罐,儿臣早就嘴馋了”素袍男子手抚棋盘收棋。宽敞的袖口,镶着浅蓝色的边,虽是素袍,却质地上乘,真丝细腻,绣成淡蓝色祥云底纹,素雅不失尊贵。收棋的手腕微微露在外侧,腕白肌嫩,有力的手腕可知常年习武。
古砜王无意瞟见他袖中一节手腕,微露出的红色,一块被火灼烧的红疤。十多年了,刺目醒眼的红疤已成淡淡的肉粉色。
“报——皇上……额,参见王爷”突然古砜探子来报。
“哈哈,看来义父的好酒今日喝不到了,改日再来讨酒喝!”素袍一挥,“那么舟儿在此先告退了。”
“嗯,,,,,,去吧”古砜王疲惫地用手抚眉。
阖门,长身玉立。
万泉舟一眼望向古久巍峨的古砜宫殿,再望向遥远的南方,薄薄的唇角讥诮一笑。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是他的,总归是他的。
远处,赵泰台正朝他挤眉弄眼。
飞快走近,“什么事?”俊眉微皱。
“鬼派送来的蛊虫还在路上。”赵泰台望着眼前他陪伴多年的主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一颗坚决和果断的心。
清楚记得十多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幼小便失去双亲的他孤苦伶仃,早已准备饿死街头,却幸运地被主子救下,一起带上山,同练武艺。并被师傅嘱咐过,他必定要一生为万俟皇室效劳,即使赴死。眼前的是他的救命恩人,生死何辞。
“还有,还有……那个那个……”赵泰台就像尿急一样抓耳挠腮,难以启齿的模样。
“说吧”万泉舟无奈的抚了抚眉心,他有的是心理准备。
“扶风的那位小姑奶奶主在您府邸正等着您呢……呵……呵……”赵泰台心知这扶风小公主可是极其难缠的货,十岁的小小年纪与主子有过一面之缘,便发誓非主子不嫁,搞得扶风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臣民皆知。于此,扶风国皇帝对这个中年得来的宝贝女儿头疼不已。更甚,此公主隔三差五的奔来古砜国。记得上一次半夜突然出现在主子的床上,记得上上次出现在主子的澡盆里,记得上上上次……主子光为这事,就烦透半边天。
“走!”
“嗯嗯嗯,小公主一定忒别开心您回去哦”赵泰台殷勤地微笑加点头加再点头。(
“等等等等等,主子,您这是去哪儿哇!???”
“窑子”
“!!!”
地点:荣郡王府
时间: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人物:扶风某位春心荡漾的公主
“泉舟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荣郡王府内,因为某个刁蛮女子的到来,搞得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半夜不得入睡。
“诶呀,我的小姑奶奶,王爷肯定是忙于国事不能回府……”
只听“啪”的一记巴掌声,“谁是你小姑奶奶,瞧你歪眉毛油鼻子大嘴巴,谁跟你扯到一根祖孙线上!”
被打趴下的小厮吓得瑟瑟发抖。
“把赵泰台给本公主叫过来,他可是白日里红口白牙说的清清楚楚,泉州哥哥会给我接风洗尘的!”
刁蛮公主的闪溜杏眼气得火冒金星,红润小脸白皙细腻,还未及弃,留有一排额发,发髻被五色绸带半绾,余下乌黑碎发披散肩上。
“报慕灵公主,赵泰台也不在府内,听府上人说他下午一直在王爷跟前服侍着。”
“本公主花了半个月的马程就为了见泉舟哥哥一面……”还未把话说完,慕灵呜咽起来,泪眼婆娑。
“来人!我要自杀!”
整个府中人人惊恐万分,嘴张的像鸽子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堂堂扶风公主在古砜境内出了什么差错,不要说引起两国征战,整个府上都得赔掉性命。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本公主就不信整个荣郡王府就没有本公主的安身之所!”
只见慕灵直接坐在地上死活一哭二闹三上吊。
而此时。
地点:满春楼
时间: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人物:某位心如止水的荣郡王
“主子,他在门外等着。”
“备茶,有请。” 一个宽敞包间内,燃着好闻的五木香,万泉舟素袍静坐。
“阁下远道而来,想必定是累了,坐下喝杯茶吧。”万泉舟淡然一笑,白净指尖点了点丝绸桌布,示意请坐。
“王爷客气了,在下日夜兼程赶马至此,是谷主相托完成任务。”陌生男子说着,便从包袱中掏出一个黑色裹布之物放至桌上。
“此乃疳蛊,鬼派首毒,虫毒结聚,胸腹搅痛,肿胀如瓮,络脉瘀滞而致胀满积块,胀满既久,气血结聚不能释散。如若王爷想存养此虫,必要晨饮甘露,夜食枷叶,才可活。”
“回去记得禀告谷主让他放心,小王定会小心喂养,改日小王定会前去拜访他老人家。”
“谷主身体健好,只是……”
“阁下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万泉舟看了眼身旁的赵泰台。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说了,在下听闻近日尧国朝廷可不安稳。”
“小王愿听其详。”万泉舟樱唇一翘,修长手指掸了掸素白衣袖。
“世人皆知地下伏杀组织世代效忠尧国新王,可是尧国最近谣言闹得满城风雨。”
“请恕小王愚笨,不知谣言为何?”
“尧国新王也算登基五年之久,原本朝廷稳固,发展繁荣,可是最近民间传起谣言,说是新王不择手段夺取王位。如今尧国民心不稳,要知道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小王很久之前就曾听闻,尧国新王之母容妃在新王即位之前就开始党同伐异,为王位铺路了。”
“在下前不久刚周游尧国,坊间盛传前太子势力涨起,想必这又要掀起另一番朝政上的腥风血雨了。”
“兵符相印人人贪恋,政场巇险,昨日荣华今日衰也是常有之事,毕竟王心凛凛。”万泉舟轻提玉壶加茶,无奈一笑。
“前日里,尧国所属的伏杀组织就曾暗自派人前来鬼谷。”
万泉舟瞬间动作一滞,面上云淡风轻,实则眼神一冷,黑眸凝霜。
“小王愚昧,不知所为何事?”万泉舟浅浅一笑,提手给对方斟了一杯茶,茶花染乱。
“这些在下就不知了,毕竟都是各国机密罢了。”
“也罢也罢,此处毕竟不便,我让下人特意为阁下准备好了古砜帝都内最佳酒栈,为阁下接风洗尘。”
“实在劳烦王爷,此次出谷毕竟公务,在下还要回谷回命,就不多留,多谢王爷好意。”说着便起身离开。
来人刚离开,赵泰台立刻悄声伏在万泉舟耳边道:“府中下人来报,扶风公主正在一哭二闹三上吊。”
万泉舟无奈抚了抚眉间,满脸倦色。“备房。”
“诶,好的好的,我这就让府上下人立刻另备厢房。”赵泰台立刻满脸嬉笑,点头哈腰。
“什么府中,满春院这里那么多厢房。”万泉舟本就为最近烦心之事日夜操劳,实在无心招待自己府上的刁蛮公主。
赵泰台满脸黑线,心想估计自己下次见着公主时,小命难保!谁让自己主子向来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