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闹心的夜,纠纷不断又牵人心肠的夜,充满了罪恶的夜
“不要!”回到月来阁心神恍惚的曲婵,衣服都没有脱去,就疲惫的睡去,一场噩梦,她惊的满头冷汗。
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还没亮,没有意识的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
午夜梦回,最怕的就是孤寂一个人。
曲婵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的冷汗,屋内屋外,全是漆黑的一片
“曲秀女,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今晚,偷溜去宣殿,回来时被栗香斥责一番,栗香也是知道阴日的,十分担心曲婵。见曲婵精神状态不佳,便吩咐束琴在曲婵睡的屋子里搭一张小床,陪伴左右。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你继续睡吧。”睡在一屋子里的束琴听见叫声,迷迷糊糊的躺在被窝里问看一句。
“哦,我刚梦见甜妞了,它在吃谷子,好乖,好乖”束琴睡意重,说着一下子又睡了过去。
曲婵这一醒,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不记得自己具体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只感觉很可怕,很慌张。梦境大概是这样的,在高空中有一根线,她和张笙亭,还有所有她认识的人都站在线上,线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踢下,从高空坠落,她看着一张张无辜的面孔离她而去却束手无策。
最后,线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遥远,她看不清对方,只有无尽的恐惧。
她试图从线上跳下来,却被他紧紧抓住手,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随即,场景换到了一片荒漠,她带着许多的人在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她看到了一片绿洲,当她兴奋的想要叫所有人来时,却发现一个个熟悉的人全部都化为了沙漠里的沙子.
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痛苦的奔跑,跑到一个四处都是悬崖峭壁的绝地,那个鬼魅一般的人又出现了,紧紧追着她。
恐惧中的她拼命跑,拼命跑,当她跑不动时候,那个鬼魅般的人靠近了她,模糊的脸慢慢变成了傅修的模样!
她激动的跑向傅修,却发现自己全身被蛇缠住,她痛苦的向傅修伸出手,傅修嘴角慢慢挂起一抹冷笑,任由她被蛇群吞噬
还有一些片段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一切都好冷漠,比身处冰窖还要冰冷,所有的事物都变得罪恶,世间根本没有纯正的善良,梦里就只有黑暗
直到梦醒,她的心都在快速的跳着。
“唉”郁结积在心里,曲婵掀开暖被,从床上下来。
“笙亭”梦里最让她牵挂的就是总是为自己无私奉献的笙亭,对曲婵是永远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信任。奴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一想到笙亭在里面遭受着磨难,她就片刻不能得到释怀。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外,动作放轻,怕惊醒了束琴看书:网电子书kanshu’cOm 。曲婵走到了院子里,满庭的空院,天还没亮,杏影伴着冷风,吹过地上的青叶,谁家宫苑不凄凉?
她独自走到了院子里唯一的那棵杏树下,杏花快谢光了,她伸出手,没有杏花落下,留给曲婵的,只有一片孤独的树荫。名家说,人若孤独,那么眼睛里看到所有的东西都会是孤独的人人都可以论证的言论,果然是没错的。
曲婵的手放在杏花树干上,杏树不同于一般的树木,养尊处优的居在皇宫里,满身的皮叶细嫩。春日开花秋日落叶,源源不断的开花落花。看似悠哉,谁人知它的孤寂和忧伤。
他日,有人摇花,今日,只能独自凋谢,开开合合,谁知能否结果
“为什么你的心那么难猜难道,你真的是个没有心的恶魔吗”
“若没有心,又为何要闯入别人的心”
曲婵没有习惯性的坐到杏花树底下,而是围着树干,黯然思索,纤长的手指轻划过树干,凝起的灵眸里尽是道不明的烦思
“不冷血的魔鬼不是一天就能炼成的死傲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心,藏了多少的隐忍和秘密为什么不能跟我开口这一局,我该不该赌”
浓浓的纠结包围了她,仿佛倒在了一堆麻线上,杂乱无章。一方面,不舍对情感的憧憬,一方面,被她亲眼所见的恐怖现实而惊。
嫔舞宴决定了一切纷争的走向,是一场定生死的大局!该何去何从
“咳咳曲秀女,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就起了,快进屋,外面冷。”身后,传来了栗香慈厚的声音
栗香的声音,打断了对着杏树独自神伤的曲婵,她转过头,挤出一抹笑。
“姑姑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曲婵的手指离开树干,强颜欢笑,向栗香走去。
“没有,只是我平日里睡的浅,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我都要起来看看。在宫里呆久了,养成了这个毛病。你怎么这个时辰出来了,也不披件袄子,冻着了怎么办。”
栗香走到曲婵身前,伸出手握住曲婵的手,“怎么这么冰,年轻人,就是不懂得保护自己,尤其是女孩子,长时间受凉,是很遭罪受的。”
栗香关心备至的替曲婵暖着手掌,口气里的责备充满了担忧。
“有姑姑给我暖手,一点都不冷了。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没事的,姑姑回去歇息吧。”望着慈祥和善的栗香,心中温暖许多,哪怕前方的冰川再剧烈,她也不忍让身边的人一起扛。
栗香是过来人,老道细心,一眼看出曲婵的心事。“傻孩子,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今天晚上,你不说一声就出门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今天不是个吉利的日子,我只是转身拿个药膏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吓死我了。我和束琴绕着宫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
栗香说着,脸上愁色。
“对不起,是我不该乱跑的,我以后一定不会擅自行动了,让你们担心,是我不对。”
曲婵愧疚的认错道。
“唉人没事就好,也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嫔舞宴迫在眉睫,这一场宴会,可以说是决定了许多女人一生的命运,你要好好准备啊。”
“恩,我懂对了姑姑,你知道音皇后的事情吗?”曲婵突然想起了萧鹤晚上跟自己说的事情,她对傅修的生母音皇后的典故很感兴趣,想起栗香是宫中的老人了,也许知道一些什么。掌握了音皇后的讯息,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有关傅修的事情,这样,她心中的很多难题指不定能找到答案破解了。
“音皇后谁告诉你的”不料,栗香的神态突然紧绷起,松开手,祥容里露出惆怅之色。
“怎么了,姑姑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曲婵只是轻淡一问,想不到栗香的反应有些不一般。
“唉音皇后的事情都是宫中避讳的话题,知道的多了,反而没有好处。我虽然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也只知道音皇后是个传奇人物,乃天下第一美眷可惜命运多舛,留下太子就离去了,不提也罢。曲秀女,你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嫔舞宴上,我见到你房里多了一件舞衣,想必,是有人亲自送来的吧”
栗香避讳的神情表明了她的抵触,头一次见到栗香露出这样惋惜的表情,看来音皇后是个得人心的人。
“姑姑看过那件舞衣了?”曲婵的心绪一下被转移了,舞衣是伞语钦特赐的,看似普通,内藏凶机!不知道栗香打开来看过没,曲婵稳住心,神色不变,不想在栗香面前露出端倪,惹她担心。
“如此凶衣,你当真要穿上吗?”栗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流露出的忧虑已经说明了事实。
见栗香已经知道,曲婵也不再隐瞒,面色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注定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战场,我不想上,但我不得不上。”
“若是输了呢?”栗香的眼神愈发的疼惜
“不知道。” 能给出的,只有这样一个可悲的回答。
“唉孩子,苦了你”浓浓叹息。
“不要告诉束琴,少一个人担心,我也安心一些。”月亮即将慢慢的被虹日取代,那一颗代表阴暗的蛇宿星,可是已经离去?待它下一次出现,代表的,依旧还是灰暗,就像一沉不变的人心,太难以改变
“希望只是起风,不会降雨,过了册封,一切就多云转晴了”栗香感叹道。
曲婵黝亮的眼神扶摇直上,直视着天空,意味深长的接过一句,“只怕会是一场风雨同来的狂风暴雨”
直觉,刻不容缓,潜意识里不会猜错的,一场巨大不可推测的暴风雨,正在暗处,静静的,不留情味的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