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晦沒有应声.目光徐徐移到了白寂的身上.鼎穹峰这几年虽然人才凋零.但本着宁缺毋滥的精神.门内从不主动招揽弟子.
然而像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碰到.身无灵窍的修道者.更是前后皆无的首次.估计放在六合府任一峰都棘手的很.
收录一名正式弟子.并非是名份变化那么简单.但凡拜师完毕.门内就需要花精力化财力去培养这名弟子.所费灵晶就只是不说了.
鼎穹峰精修丹道.每个弟子需要修行一般的秘法以外.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会倾注在炼丹之术上.
丹药修行又不同其他.每一次开炉炼丹.都需要大量灵材.六合府虽然底蕴深厚.但也秉承精打细算的传统.讲求一份付出一份收获.简而言之就是完成定量的灵丹.方能领取下一份的灵材.
假设白寂真是个废材.那他就像是个专吃灵材的无底洞.宗门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很有可能全部打水漂.
这个是雨端云与掌座长老的顾虑之一.而且这个问題还尚可解决.如果他炼不出要求的丹药來.那就是干脆不给他灵材.
可是除去这个顾虑.还有一个头痛的问題.那就是供给的灵晶月供.这可耍不了花样.每位正式弟子按月向所在峰门领取修炼灵晶.宗门有明文律令.
苦恼的是.宗门给予每座山门的灵晶都是定量的.也就是并不以弟子增减來浮动灵晶供给.白寂加入鼎穹峰.若不能做出半点贡献.几同于白费灵晶.这将是门内长老无法容忍的.
是以如此.雨端云才会极力反对白寂拜入鼎穹峰.此非小人之心.完全是为了大局考虑在先.
丁如晦对于这些道理.自然明白的很.但他身为掌座长老.亦深知若将弟子遣送回去.白寂稍有胆气.到主事的供奉长老那里告一状.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两边的长老还在议论着.雨端云一转不转注视着掌座.时间就这样慢慢流在.萧若雪摸不着头脑.拜个师咋就这么难呢.
丁长老沉吟片刻.目光再度抬起來.雨端云欲要再度劝说.却见长老抬手表示心意已决.无需再多言.
轻轻咳嗽一声.在场的长老立时停住了议论.目光齐齐投向当中的掌座.雨端云也回到了原座.
“白寂、萧若雪.”长老目光一扫.淡淡道.
话语之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二人忙上前三步.躬身见礼.齐声应喏：“拜见各位长老.”
丁如晦的目光先落在萧若雪的身上.徐徐道：“从论道比试中脱颖的弟子.许多年沒有见女弟子來投师了.诸位长老有谁想将其收入门下的.”
刚才两人进來的时候.长老们也打量过萧若雪了.六灵窍的资质.说不上天资卓越.算的上中规中矩.收这样一个徒儿.在场大部分人倒是愿意.退一步讲.总比旁边那个身无灵窍的废材好上百倍.
数位长老表示有意.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站出來的瞬间.一个人已经抢在前头高声道：“如此乖巧的徒儿.便交给婢身來指点吧.”
说话的人正是雨端云.但见她已经走到了萧若雪的跟前.蠢蠢欲动的几位长老见状.只好打消了念头.
丁长老颔首道：“既然雨师妹有意.那这女弟子日后就与你师徒相称了”.
萧若雪双目亮闪闪.轻吐一口气.忙对掌座恭敬一粒.接着转身对着雨端云.巧笑嫣然屈膝一拜.并道：“徒儿萧若雪.见过师父.”
雨端云门下弟子不多.且大多都是男弟子.难得收一位女弟子.心里确实高兴的紧.面上露出慈祥的光辉.轻轻将爱徒托起.接着至乾坤袋取出一件蓝色的手环.和颜悦色道：“你是为师的第九个徒儿.便叫你小九吧.”
“谢师傅赐名”.萧若雪立时应声道.
“这一件月影环乃是当年无意得來.也着实陪伴了我些时日.本意存着留个念想.但今日看见你.不知为何让为师忆起当年岁月.刚好我手里也沒其它的宝物.这件器物便送个你当个护身符”.雨端云说完.就将蓝色手环递了出去.
萧若雪一副受从若惊的样子.双手接过手环.上面光芒流转.身为修道者一眼就看的出來.这是一件品质不错的上品法器.
在场的长老自然不会为一件法器所动.但是这样豪绰的身手.却不一定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毕竟一件上品法器可不是随手就來的.
萧若雪喜滋滋的摩挲着月影环.乖巧的站到了师父后面.雨端云看的也甚是满意.
众人还未从这师慈子爱的气氛抽过神來.那边掌座长老又轻咳了一声.旋道：“萧师侄已有雨师妹接引为徒.那么白寂.在场又有哪位长老有意.”
话一落音.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诸位长老尽皆噤声.整个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连萧若雪脸上的笑容都止住了.当然她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反差太过悬殊.
在场的长老都是活了一两百年的人精.无灵窍体质是好是歹.他们一个比一个明白.至于收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千万千万冲动不得.
丁如晦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白寂的身上.面上古井无波.似乎眼下这种情况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家都在逃避掌座的目光.唯独雨端云目不斜视.一双妙目炯炯盯着.她在期待下面的事情如何解决.
沉寂半晌.丁如晦目光中的锐气渐渐淡去.如山一样的身躯站立起來.微微俯身道：“白寂.老夫今日有意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什么.”所有人耳边闪过难以置信的声音.齐刷刷的抬头凝视掌座.
白寂也抬起了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掌座.黑白分明的双目.兼具威严和慈祥.一言九鼎的人物.是不能轻易玩笑的.
掌座亲传弟子.这件事的分量足够震动整个鼎穹峰.而且在场的长老都知道.掌座有近五十年沒有收录弟子.突然就说收一个弟子.事情发展着实令人有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