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还未破晓.白寂便轻轻离开了藏身的阁楼.如一道不经意的山风掠上高空.就在他身形远去不久.阁楼的窗沿微微拉开一线.一双复杂莫名的眼神随即从后露出.
入夜之后的鬼牙山脉人來人往.可白天就绝然不同了.偶有几道身影掠过.也俱是行色匆匆.似乎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寂裹着一件宽大的风袍.连面容都看不清.他的方向很明确.径直往西北方位的天暴楼而去.而楼中就藏着他的第一个猎物.
不消片刻.他的身形便已落到天暴楼前.放眼四顾一番.此峰同其它的山峰并无二样.而阁楼的建造更是毫无偏差.
蓦然闯进去.极有可能会惊扰周遭山峰上的魔头.为了便于接近.他特地将银花姥姥的密令带了过來.这样一來.便可以假借造访之名來行事了.
阁楼的大门紧闭.白寂上前叩击了一下门环.不出几息的工夫.门后便有声音传來.依稀是一男子之声.
根据事先做好的准备.白寂已然了知.此楼寄居的魔头名为武邑闲.占据狩魔榜上第八十名的座次.总的來说.乃是发现的柿子中最软的那一个.
白寂心神一定.略施伪装后传音道:“遁龙山银花姥姥.有要事特地造访武道友”.
门后的阁楼中.一个脸色蜡黄.尖嘴猴腮的道人眉头微蹙.心内喃喃自语道:“这妖妇怎知我的名号.老子和他可沒有交集.更谈不上交情.缘何会突然造访呢.”
正自疑惑间.门外又传來声语.武邑闲迟疑了几下.随即放声道:“素知我交游甚少.与阁下更只有一面之缘.不知是所谓何事造访.”
想不到这个魔头还挺谨慎.白寂暗自唾了一口.接着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随即道:“其实这次來寻道友.不为他事.乃是想和道友谈一下关于昨夜护法使所说之事”.
这话一出.武邑闲这厮立即像嗅到了什么.忙不迭的回道:“莫非道友知道一些关于封印的事情.”
“难道武道友希望你我隔着门墙.來分享封印的秘密么.”白寂故意引诱道.
阁楼中的武邑闲乍听如此.立时來了兴趣.再说鬼牙山脉之中守卫严密.且有众多同门.即使來者身份居心叵测.又能翻起多大的浪來.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掉以轻心.彻底葬送了他的后半程.
门后默然片刻.旋即一道风声响动.厚实的木门应声分开來.白寂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抬脚踏进了门中.
阁楼当中铺着一道蒲团.蒲团上端坐着武邑闲.旁边两位侍女垂手而立.一切看起來平静无比.
白寂仍是低着头.声音阴沉的道:“阁下便是武邑闲.”
蒲团上的魔头闻声眉头一蹙.因为隐隐感觉到了话语中的恶意.不对.应该是杀意.他的神情忽然一肃.旋即翻身而起.并厉声喝道:“你不是银花姥姥.來这里有何目的.”
白寂为应声先动手.两臂袍袖一卷.倏地两道符箓噌然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旁边站立的侍女.符一沾身.两人瞬时便软倒在地.
既然不置一言就动手.自然是來者不善.武邑闲双目闪过一道惊诧之色.紧接着一拍腰间乾坤袋.旋即一颗白色的珠子呼啸而出.迎风即化为一只银鳞大蟒.
一出手便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武邑闲这厮显然看出了白寂实力不俗.奋力拼搏方有脱身的机会.
白寂扫了一眼盘踞于前的大蟒.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在他看來.这道大蟒顶多是中品法器.根本不足畏惧.
气氛瞬时肃杀起來.武邑闲不待來者取出法器.便即手掐法诀.并口中喃喃诵咒.只见一点黄光从其指尖倏然飞出.眨眼便隐入大蟒的眸中.
下一刻.大蟒双目陡然变得赤红.巨尾在地上擦出一阵刺耳声.随后便往这里横扫而來.声势竟颇为惊人.
白寂也不想做无谓的纠缠.左手忽地一颤.炫珑腕被灵力催动.立刻化为黑气滚滚而出.顺着他的手势往前一指.黑气也化作了一条大蟒.同那大蟒一般无二.只是遍体漆黑.
两条巨蟒双目一对.随即捉对厮杀起來.武邑闲神情一怔.忙不迭的驱动大蟒大力噬咬.可是他在一旁使劲.就是无法占得上风.
白寂眸中冷光一闪.袍袖鼓舞.法器铁尺应势飞出.接着就见他双手捏诀.铁尺之上登时蓝光暴吐.接着便化为一道凌厉的风声.呼啸向着魔头刺去.
武邑闲正满头大汗的驱驰着白色大蟒.蓦然抬头.一道犀利非常的劲气照面而至.眼瞅着就要刺中鼻尖.慌忙一刻.双手掐诀.白色巨蟒立刻巨尾扫來.
“铿”然一声.
铁尺被蛇尾扫中.发出几声悦耳的颤音后.凌空飞舞插入阁楼横梁中.而白色巨蟒则发出一道吃痛的嘶嘶声.尾端赫然几道鳞片翻飞.并有血痕生出.
操纵白蟒的武邑闲神色再度变了变.刚才铁尺击中蟒身的时候.他的心神跟着也震颤了一下.此人好厉害的修为.
速战速决.白寂沒有半点迟疑.一手隔空抽回法器铁尺.另一手飞快捏诀.炫珑腕所成的黑色巨蟒人立而起.睁着恐怖的獠牙.猛地向着魔头噬去.
武邑闲刚喘上一口气.就忽闻劲气扑面.抬头一望.敌人放出的那条黑色巨蟒居高临下.蛇口大张.庞大的身子几乎遮住视野.气势更是骇人.
巨蟒周围还飞舞着一道幽蓝气芒.如流星一般带起阵阵风声.两道势难匹敌的招式交集而來.武邑闲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急急催动白色巨蟒.往身前招架.
小小一条法器幻化成的大蟒.怎是白寂的对手.轰然一阵炸响.白色蟒蛇被击散于无形.黑气萦绕四周.
白寂由静变动.如疾风似的冲上去.铁尺恰好破空飞來.但见他轻描淡写的捉住铁尺.顺势往身前一撩.触手像是划过一块温热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