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叫王宪睿的男人.他就是迫使她朝那扇大门靠近的强大推手.
她感激他.却更恨他.
本來以前.她脑子里也会偶尔出现一些片段.但并不多.画面也模糊.自己刻意忽略掉也就沒事了.可是.自从那件事以后.她的几乎一半精力都被那些梦魇给缚住了.
她累.她怕.她都快疯了.
如果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需要这么急迫的答应妈妈介绍的工作吗.
而现在.这个还得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男人居然还有脸來找自己求情.
“姓钟的那边找法官说了几句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判至少十年.”唐卫沉声说.
低沉的语调.在渐渐阴沉下來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冰凉.
于清瑶一个激灵.“十年.”
唐卫和陶立果双双点头.
“而且.如果我沒猜错的话.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只要等他进去了.她就有法子给他加刑.最后让他一辈子都出來.”
“哦.”于清瑶点头.原來是这样.她终于明白钟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的确是个言出必行的女人.说到就能做到.
“你还哦.要是真被判了.那他这辈子就毁了.”陶立果低叫.“你真忍心看他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于清瑶拒不承认自己胸口已经闷得快要呼吸不过來了.
陶立果死死瞪着她.就连唐卫的眼神也分外阴沉.
“于清瑶.我知道你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是.他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一直沒察觉出來吗.他都已经为你付出这么多了.”
于清瑶的心重重往下一沉.“很多吗.为什么我沒有感觉.”
“你这个……这个沒心沒肺的女人.”陶立果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早说了.她都已经忘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唐卫小声说.
“不可能.我们或许会认错.但他绝对不会.更何况.还有姓钟的在.怎么会错.”陶立果摇头.继续死死盯着于清瑶.“我不相信.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沒有.颜、怡、悠.”
于清瑶闭上眼.
怎么可能沒感觉.
以前每每听人提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都要位置颤上一颤.而现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已经不止一次听人呼唤过这个名字.
“悠悠.”
“小悠.”
“阿悠.”
“小心肝悠悠.”
“我最最亲爱的小悠悠.”
……
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里面满浸着对她的欢喜疼爱.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是于清瑶.那个什么颜怡悠和她沒有关系.绝对沒有.
睁开眼.她又是一脸平静：“他怎么说.”
两个男人都是一愣.“你说谁.”
“王宪睿.他怎么说.”
“他……”
“他沒有说过想减刑.对吧.”于清瑶轻笑.
两个男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于清瑶早猜到了.“一切都是你们一厢情愿.他一个字都沒说过.或许.一辈子都在监狱里过了.对他來说也是一种解脱.”
两个男人都沒有说话.脸色也并沒有多少变化.
很好.她又猜对了.
“既然这样.你们又上下蹦跶个什么劲.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不是很好吗.”
丢下这句话.于清瑶很想潇洒的转身离开.然而去路却被人给死死堵住.
“他说他想见你.”陶立果说.
于清瑶一顿.“可是我不想见他.”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就不想再和那个姓王的扯上半点关系.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他说了.最后一面.他要亲自向你道歉.然后.他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如果我不答应呢.”于清瑶冷笑.
“我们会让你答应的.”
面对两个男人严肃的面庞.于清瑶心里一沉他们都是说真的.
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好对付的类型.尤其当他们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自己坚持反对.只怕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
“好.”点点头.“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
“沒问題.但是.事先声明.我只负责去见他最后一面.其他事物我不会做.”
“先等你见了他再说吧.”陶立果一脸疲惫的点头.
于清瑶再吸口气：“既然说定了.那你们可以让路了吗.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两个男人立马双双让开.两边的道路都畅通无阻.
于清瑶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直接扭头就走.
“他真的会去吗.”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唐卫小声问.
“她会的.”陶立果低低点头.
唐卫皱皱眉.不再说话了.
这一晚.于清瑶原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但沒想到.回家洗个澡.喝了一杯红酒.她很快就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今晚的梦很美.
梦里的自己遇到了一个在街头摆唱的男孩.他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浓眉大眼.十分有型.但更令她着迷的是他的歌声.清亮高亢.引人入胜.迷人的音调里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忧郁.就是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忧郁.一次又一次叩响了她心地那一根名为孤独忧伤的弦.让她不由自主的随同他一起起舞.盘旋.
在听到他的歌声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她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但是.就是这个歌声美得令她心悸的男孩.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得不到唱片公司的青睐.北漂两年.只能抱着吉他在接头唱歌赚点房租.
这是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人.
他们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各自孤独的在世上飘荡.不知道明天会飘向何方.
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的缘故吧.两颗清冷的心在不知不觉中碰撞到一起.激起阵阵火花.从此再也分不开了.
她找了朋友.安排他进酒吧驻唱.并带着朋友一次又一次去给他捧场.在捧高了他的名气的时候.她又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终于让一家唱片公司挑中了他.签下了他.给他出了唱片.
然后.他红了.
“亲爱的悠悠.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这辈子我最爱你了.我一生一世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爱你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他的专辑销售量破百万的那天晚上.他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饭.点亮两只蜡烛.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红酒.放了CD.领着她盘旋起舞.
跳着.笑着.欢乐着.到最后.两个人都蹦不动了.双双倒在床上.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的对她说了这句话.
然后.于清瑶就醒了.
这是唯一一次.美好的画面后面沒有跟随一系列的破碎.
睁大眼.盯着头顶上洁白的天花板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于清瑶才转过头.把床头的相框抱进怀里.闭上眼低叫一声：“老公……”
早上九点.陶立果和唐卫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了.
“她已经迟到一刻钟了.”看看表.唐卫有些着急.
“应该马上就到了.”陶立果颔首.
话音刚落.果然一辆出租车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于清瑶走下车.
一头长发沒有经过任何处理.柔顺的披散在背后.清秀的脸色也沒有任何装饰.素面朝天.轻盈的朝他们走來.
一瞬间.两个男人都心头一凛.仿佛看到了鬼.
“你來了.”最后.还是胆子最大的陶立果上前去打招呼.
于清瑶点头.“走吧.”
“哦.好.”
不知怎么的.原本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來了.两个男人走到前头.于清瑶自动自发的去后头.
一路无话.到了看守所.依然是两个男人去打招呼.看守所的人看了看他们.再看看后面的于清瑶.了然一笑.挥手放行.
因为暂时还沒有定案.所以王宪睿自从被抓后就一直关在看守所里.
于清瑶对他的最终印象还停留在那一晚.那个疯狂的男人身上.因此当看到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被警察带过來的时候.她愣了半天.还是对方先和她打招呼.她才认出他的身份.
“看到我这样.被吓坏了吧.”坐下后.王宪睿自嘲一笑.语调凄凉.
于清瑶摇头.
王宪睿贪婪的看着她.“我以为你都不会再见我了.”
“我本來是不想的.”于清瑶点点头.
“那为什么……”
“他们死缠烂打.我躲不开.”于清瑶指指坐在自己两旁的两个男人.
王宪睿立马朝两位好友送去感激的目光.
唐卫别开头.陶立果想了想.也垂下眼帘.
于清瑶静静看着跟前这个男人.
距离那件事已经两个多月了吧.他瘦了很多.人也憔悴得不行.就仿佛一个失去了希望的老人.只盼着挨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老天爷大发慈悲來把他的命收走.他就算是彻底解脱了.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你很幸福.有两个一心为你考虑的朋友.”缓缓的.她开口说话了.
王宪睿眼底一抹亮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