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一觉睡得果然久.一直到次日傍晚才醒转过來.
孔雀儿进來伺候明月洗漱的时候头垂得老底.一声不吭.明月觉得稀奇.这丫头哪一天在自己面前不是叽叽喳喳个不停地.
见孔雀儿在一边拧脸巾.明月按捺不住要起身下去问问.这才坐起來.一阵疼痛铺天盖地卷席而來.
全身的骨头就像要散了一般.身下那处更是酸疼.明月还有些睡意的脑子胡乱地疑惑地转了两圈.突然睁大眼睛.轻“啊”了声.整个人已经缩回床上.用被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娘娘.”被窝里.明月听到孔雀儿克制着欢喜又带着害羞的轻唤.抖着手把领子拉低.果然吻痕遍布.明月心头一哆嗦.把袖子拉高.依然吻痕遍布……
昨天、月牙湖、蒹葭苇草、大木舟、千金酿……然后轩辕灵宵.接着……最后……
一大堆鲜活的记忆铺天盖地而來.羞得明月全身又热又红.任孔雀儿在床塌旁叫唤着也不答应.
他们昨晚那样算是传说中的圆房了.是吗.
“娘娘.”孔雀儿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她随娘娘入宫.虽对皇帝宠幸妃子这样的事听过不少.入宫后宫里还有专门管事的嬷嬷教她们这类事.以便她们更好伺候各宫的主子.但是皇帝从來沒留宿娘娘这里.她毕竟才十六.也从來不曾见过也不曾经历过.
昨晚下半夜皇帝突然过來.抱着被裹在毯子里的娘娘.娘娘自从那次箭伤醒來后变得十分畏寒.她看见娘娘在皇帝怀里阖着双目.脸色酡红.还以为娘娘生病发热.担心个半死.下去匆匆茫茫熬了碗姜汤便端过來.
刚踏进寝殿便听到一些细碎的嘤咛.孔雀儿当时沒有多想.以为娘娘病地厉害.莽莽撞撞就冲了进去.却沒想到……
孔雀儿愣了下.猛地回神.摸了摸.手上的脸巾已经冷却了.忙放回银盆里.“娘娘.这水凉了.奴婢这就下去再打些热水过來.”说完听得明月细若蚊鸣地“嗯”了声.便逃跑一样的抱着银盆下去了.
昨晚冲进去在寝殿里看见的那幕时不时在脑海里浮现.赶之不走.挥之不去.
地上凌乱委着衣服.皇帝把娘娘放在床塌上.卧在娘娘上面.娘娘身上赤~裸.皇上衣服半褪.敞着大片精实的胸背.腰间覆着白绸丝毯.他把脸埋在娘娘颈窝处.手却在娘娘的……
在被卖到北王府之前.母亲还在世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曾教她说那处是女子叫最私密的地方.除了丈夫谁也不能看不能碰.只有丈夫可以占有.可以让女子享受到时间最美妙的滋味.
皇帝的手停在娘娘身上动作的地方正是母亲说的女子身上最私密的那处.
宫里的嬷嬷教她们时说过.皇帝和她们主子一处时.绝对不能抬头.只能当自己是瞎子是聋子是哑巴.否则是大不敬.明月待下人一向很是平和.平日里和孔雀儿又是常常闹成一团的.在灵雎宫里孔雀儿便慢慢的也沒什么大的顾忌.是以进去的那瞬.直直地看着那幕.
娘娘唇间不断不自觉溢出那样破碎的嘤咛.眼睛却始终阖着.竟似乎在睡梦中.孔雀儿还來不及想.一声沉怒地“滚”带着一股大力便把她整个人摔出寝殿外.
手里的姜汤洒了一地.
孔雀儿又震又惊地浑浑噩噩着坐在寝殿外的石阶上.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从里面出來.吩咐了些事给她便迅速离开了.
她待皇帝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按皇帝吩咐烧了一桶热水进去.床塌上的娘娘果然是睡着的.她竟不知道.即使娘娘在睡着也可以……
给娘娘擦洗身子.看着碰着娘娘腕延了满身的青红紫蓝痕迹.孔雀儿好几次竟拿不稳手上的布斤.
似乎有些东西在这个晚上.在这样如花年岁里.在孔雀儿心上悄悄发生了.
三天后.
周围紫色的凛婪花依旧开得热烈.明月恹恹倚在石椅上.沒有一丝赏玩的性质.
石桌上搁着的汤羹慢慢冷却.明月不情不愿拿起银匙搅了几下.便又放下了.
轩辕灵宵还要把她关在这里多久.
她很喜欢她.三日前知道自己和他已经做了那种事后.虽然羞极心内却有难掩的欢欣.
那一晚她虽然喝多了.可却记得清清楚楚.他们那样的亲密.她很是喜欢.
那时她觉得轩辕灵宵应该也是有些喜欢她的.这只是那时的想法.现在明月心头乱得很.疑惑一大堆.
轩辕灵宵若是不喜欢她.为何要和她做那样亲密的事.
可若是喜欢她.为何三日前她醒來欢欣羞怯还未过.他却让奈何给她送來一碗汤药.说是不留下祸患的.盯着她喝的一滴不剩才行礼离去.
明月这一方面虽然还是懵懵懂懂.却也不是全都不知晓.轩辕灵宵和她做了那样的事后.却怕她有了身子.
他不想让她怀上她的孩子.认为是祸患.他应当是不喜欢自己的罢.
看奈何手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明月当时也沒多说什么.问了一句“是他吩咐的吗.”见奈何点头.便也不多加废话.爽快的喝下了.
汤药沒有想象的苦涩.明月喝下去后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感久久堵在心口不散.不是恼怒.似乎也不是忧伤.比难过重一点点.比失望沉一些些.
之后便是另她禁足灵雎宫内的圣旨和一群面无表情的带武器侍卫守在灵雎宫门外.
明月觉得喜欢就喜欢了.不喜欢就算了.可是这样不明不白模糊不清让她难受地紧.
地上的小白球丝毫沒有察觉到音乐烦乱的心思.舔着舌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明月.
上回在灵雎宫被赵芳摔着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个子也窜地飞快.身子骨长开了.快到明月膝盖高.原本毛茸茸的毛渐渐光滑.额上的“王”字愈发明显.
可是……
它哪里像头虎.明月看了看它那副乞丐儿似得模样不觉失笑.心下一软.摘下一片大大的凛婪花叶子.放在手里围成一个漏斗形状.把碗里的汤羹尽数倒进去.
小白球欢快极了.使劲地蹭蹭明月地手背.逗得明月又一阵发笑.
看着小白球吃得忙碌.明月心头暗暗拿了个主子.她乖乖在这里被关了三天也够了.她一定得出去一趟.搞清楚状况.她还想知道北王他们如何了.虽然心头已经信了自己不是拖把明月一说.不过.他们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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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去倒也不难.
早在上回小白球叼着她最喜欢的绣鞋到处乱跑.她追赶时便在园子里发现了一条“密道”.
明月猜想灵雎宫之前这里可能是一出放置器物的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那条“密道”有一人高.直通向灵雎宫外.虽然不远.但避过守在门外的那些侍卫应当是可以的了.说是“密道”.其实应当是当年运输器物的一条暗道.修建灵雎宫时不知何故不曾把它掩埋起來.
之前不是沒想过要从那里出去.不过终究碍着圣旨一事.一再犹豫.故而搁下了.现在三天了.却仍沒有放了她的动静明月实在是闷不下去了.出去其实也并不一定要被人知道的.偷偷出去.偷偷回來便可.
和孔雀儿商量一通.好一顿安抚终于劝下了她.明月换上一身内侍的衣服便溜了出去.
明月万万沒有想到.这一出去后.再回來灵雎宫时竟是整整三个月之后.
穿过密道后粘了一身灰.明月默默向身上这身内侍衣服的主人告了声罪.便一溜烟往华清殿去了.
她多多少少也是会些轻功的.到一路要躲着來往的人.却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华清殿的轩辕灵宵宸居之处.虽然这会儿轩辕灵宵在宣政殿处理正事地可能性大些.可是那里的阵势明月是见识过得.守在殿外的侍卫比现在地灵雎宫多了不知道多少.华清殿除了轩辕灵宵身边的人外沒什么侍卫.
眼看离华清殿不远.明月一口气还沒松下來.对门便來呢一大班人.匆匆一瞄.明月吓得赶紧闪人躲在最近的假山后面.
过來的正是夏洇泊和文嬗以及她们身边地婢女.
她们可都是识得自己的.夏洇泊还好.若是被文嬗看见了.定让自己死无全尸.
她们越走越近.明月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想着她们快点过去.却沒见到.她们堪堪走到自己躲身的假山处.朝停了下來.
“姐姐为何这么说.”声音娇媚.明月不用想也知道说话的是文嬗.
“妹妹也是在宫里闲着的.姐姐便不信这三日妹妹不曾听到一丝风声.”这是夏洇泊.
“什么风声.”文嬗说道.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不悦.“北王被处死.皇上法外开恩.免了连坐之罪.只把北王的众亲眷流放.把他的两个女儿封妃.姐姐要说的是这事吗.”
“妹妹只知皇上封妃拓跋明歌拓跋明绯.却不知这三日皇上宿在她二人寝宫里夜夜欢好.”
躲在假山后的明月心底一抽.险些发出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