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选我做舵主.”江楚寒笑了起來:“我江楚寒当时在江南之时.也不过才是个七品的芝麻官儿.竟然能够得到内宗的全力支持成为舵主.要是沒什么内情在里面.我可不信.”
“沒错.有的.”阳伯转过身來.淡淡地叹道:“其实很简单.我内宗内部早已经分崩离析.只不过在林帮主的强力弹压之下.这才久久沒有发生任何的事情.然而.我们却需要一个人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外宗.同时.这个人.且必须得是官身.所以.林帮主.就挑选了你.”
江楚寒点了点头.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说道:“所以.我就成了舵主.而今.天地会内宗已经解散.所以我这个舵主.也就不存在了.是么.”
深深的一声叹气以后.阳伯指着这墓.淡淡地道:“敢问江大人.你可知道这里面所埋葬的.究竟是何人.”
“何人.”江楚寒诧异地道.
“我天地会第一代舵主.”阳伯斩钉截铁地道:“现如今.天地会外宗早已经质变成了一个反叛组织.而仅存的保持着天地会宗义的内宗.现在也已经名存实亡.來的太快了.呵呵……來的太快了.來的太快了.”
“接下來.你门漕帮打算怎么办.”江楚寒沉默了良久以后.豁然发问道.
“还能怎么办.”阳伯晒然一笑道:“靠天收.只不过.挣脱了这个枷锁以后.我们漕帮以及漕帮以下的地下势力.从此以后也将摆脱负在身上几代的命运.事实上.对于他们來说.倒是一件好事.”
“为朝廷效力吧.”江楚寒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上.江楚寒早已经起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一來自己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鸿胪寺少卿.恐怕说话的分量.还不及这个阳伯在某些朝廷大员的面前分量要足.
“江大人的意思是.”阳伯的眉尖一挑.淡淡地道.
“为朝廷效力.眼下.啊不.恐怕再过几年.天下大势恐怕就要逆天而变.到那时.风云变幻……你们漕帮.可肯归于朝廷所用.”江楚寒沉声问道.
只不过.江楚寒此话一出.却立刻引來阳伯的一声哈哈大笑:“江大人啊江大人.不愧是江大人.要是换做了旁人.只会是收为己用.又哪里会真正的让这股势力存在于朝廷.”
“这个……”江楚寒顿时一窒.说实话.江楚寒的确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碍于某些非特殊的因素.这才强制打消了这个念头.事实上.谁不想真正掌控这股势力.江楚寒想.恐怕任何人都想.
阳伯点了点头.继续道:“赛赛是上任帮主的女儿.若不是林功也一起死去.帮主也应当是林功的.大人既然娶了赛赛为内眷.我漕帮上下也理当归顺.不知道江大人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说……”好半天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反应了过來.带着一丝颤抖的道:“你是说.漕帮上下.愿意归我所用.”
“非也.”阳伯斩钉截铁地道.说到最后.阳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事实上.我阳某早已经将退路想好了.江大人一代英才.我漕帮上下理当投效.更何况……我的儿子阳光.还想要建立一番功名.眼看着天下乱世将起.外宗……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我漕帮更应当择明主而牺.所以.我漕帮上下.理当投效大人.”
“好.好.”江楚寒惊喜的就快要说不出來话了.到了最后.只见阳伯忽然躬身一拜.低声道:“属下参见江大人.我漕帮上下愿意举帮投效.百生百世.绝不反悔.”
“好.”自古英雄多慷慨.接受了阳伯的投效之礼以后.江楚寒此时此刻.也早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顺天的端午节.却是好生热闹.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一天里.当今皇帝崇祯.将要接待來自鞑靼国的使者贵英恰台吉.同时朝廷禁军也将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龙舟赛.一则是起到了观赏的作用.至于二來么.我们的崇祯皇帝.多多少少也存在了一些扬大明之威的意思.
当然了.这一天里.江楚寒等一家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个机会.待眉儿.赛赛.陈沅沅等三女一番打扮了以后.江楚寒便携着三女一起去观看在京的禁军赛龙舟.邱枫等早已派护卫、仆人和所雇的闲汉前往金明池畔占据了一处杨柳依依的观景之地.锦缎褥子铺好.各色梅红匣儿盛满砂糖元子、水晶角儿、荔枝膏、梅子姜、杏儿片等甜食.潘楼也准备了野鸭肉、滴水水晶脍、冬月盘兔旋炙、煎角子、脑子肉等杂嚼吃食.连同新酿的梅子酒.杏儿酒.都用上等的银器装了送來.
江楚寒等一家人所圈占这一块观景之地乃是金明池旁的一座山丘.居高临下望出去.只见金明池畔遍布着官商士绅的锦帐筵席.一处处围满童仆婢女.熙熙攘攘的顺天百姓围着耍把戏的形成一个个热闹的圈子.观看着吞铁剑、玩傀儡、吐五色水、旋烧泥丸子、杂剧、话本、琴箫鼓笛、上刀山、耍猴戏等各色把戏.此外还有算卦的、猜字谜的、卖药的的游走其间.使金明池畔显得热闹无比.更多平民百姓.则是三五个人找了棵大树.面向金明池水随意席地而坐.中间摆着一竹蓝的各色小食.有的站在金明池畔踮起脚尖朝对岸的临水殿望去.
然而.江楚寒安顿好了三女之后.却还得顺着原路返回.江楚寒是朝廷命官.按制必须得侍奉于皇帝左右.在好生安慰了一番眉儿和赛赛等人以后.江楚寒这才连声叹着气的一步步地向着皇帝的观台附近走去.
往日空空荡荡的临水殿此刻更是盛况非凡.无数旌旗遮天蔽日.殿前诸班禁军将士身着大红的锦袍.帽簪怒放的鲜花.刀枪出鞘寒芒闪闪.在日光下交映成一片.骑军驻马.步军列阵.在殿旁排列得整整齐齐.
在临水殿中.黄罗伞盖.金交椅等御用器物赫然在目.这表明当今陛下崇祯正亲临此处参加端午庆典.殿中满是皇亲国戚.更有无数的宦官宫女.手捧金银痰盂、白玉果盘、孔雀尾翎扇、玉柄拂尘之类御用物事.虽然是大白天.却有二百宫人手提红纱灯笼和琉璃宫灯在外围了一圈.
在临水殿旁有一大块空地.禁军将士正式开始龙舟赛之前.诸军排出了各色把戏杂耍进献官家.有的是唱戏.有的是舞狮舞豹、有的是打腰鼓舞蹈、有的是爬竹竿、有的是打筋斗、有的是赤身相扑、有的是以藤牌腰刀格斗、有的是口吐烟火.因为是刻意准备.比金明池对面百姓所观看的杂耍精彩百倍.旁边更有宫中乐部的数百乐师以管弦丝竹相和.真正是个嘉年华会.
明皇崇祯左手是宰执大臣.右手是亲王宗室.身后是后宫佳丽及公主等.崇祯朝外望去.只见临水殿外的百官皆冠冕朝服.在百官的行列之外.殿前司特意选拔身形高大的镇殿武士威武不凡.衬托得旁边鞑靼国的使臣都恭谨得很.
“不知这大明数十万军士.到底有多少玩杂耍的.”贵英恰台吉轻轻道.声音仅仅只有离得最近的、刚刚站定在这里的江楚寒听得见.
“贵国所谓皮室精兵.到底有多少被布施给了佛寺的高僧.”江楚寒针锋相对地答道.鞑靼国贵人崇佛成痴.不少王公贵族.居然把世代追随的皮室部众都布施给了佛寺.这事在明国亦引为笑谈.
崇祯的眼力特好.看到鞑靼国使臣贵英恰台吉竟然敢抬头朝上看了一眼.鼻端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想起前番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与女真人结盟.挑动并支持鞑靼国北部女真藩属骚扰辽阳之事.倒是值得一试.
侍卫亲军步军司指挥使熊文灿前來禀报参赛诸军皆以准备停当.崇祯示意赛龙舟可以开始.三声号炮响过之后.在十余万顺天居民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中.九条龙舟滑离起点线.每条龙舟上都有二十四条大汉.精赤上身.奋力划桨之下.龙舟似乎在水面飞驰一般.
“加把劲.快.快.快.”铁骑军校尉曹变蛟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吊睛白额虎的刺青.奋力敲响着鼓点.但他自己的声音却比鼓声还要大.又短又粗的脖子上青筋冒起.他手下挑选出來的铁骑军精兵不敢怠慢.不多时.一个个汗流浃背.手臂却丝毫不敢放松.随着曹变蛟的鼓点.划桨的频率反而越來越快.带起來的水花越來越大.两岸观战的人群的欢呼声也越來越强烈.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现在是五十钱一张.五十钱一张.”开封府的地痞高声的叫卖着手中的赌券.开赛之前诸军实力未显.所以一张赌券按照往年的胜绩从十文钱到三十文钱不等.若是赢了他就赔一百文钱.此时诸军已经分了先后.属于侍卫亲军步军司的虎翼水军领先了半船身.自然买虎翼水军的人多.那价钱也相应涨到五十钱.到庄家也估计虎翼水军胜的时候.他便不再卖出赌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