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几斗番外:三年踪迹三年心 (4)
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遇到亚梦,如果知道下一刻她将历经生命里最惨痛的一幕。如果能有如果,几斗一定会抓住亚梦,不让他离开。可是命运就是这样戏弄了自己,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在自己变得有些怯弱的时候,粉发的少女在自己触手不能所及之处,堕入了地狱的深渊。
五:
滂沱的大雨,静静的下着。雨季提前来临,淹没了春日的生机。
出租车停在了墓园的门口,歌呗下了车,却见坐在车里的几斗一动不动。“几斗……到了,下来吧……”一身黑色长裙的歌呗,打着同样颜色的雨伞看着车里的人。大大的墨镜遮住了歌呗此时的表情。
“我不想去……”男生隔了许久,无力的说出这一句话。
“出来,去见见她。”歌呗的手伸进车厢里去拉几斗。
“我不想去……”几斗还是这一句话,带着微怒的语气。
“去见她最后一面!”歌呗喊道。
“不……”几斗扬起深蓝色的瞳眸固执的看向歌呗。
“她死了,去看她一次吧。”歌呗提高声音想要唤起少年,深绿色的铁杉枝头,几只黑色的寒鸦凄寒沙哑的叫着飞上灰色的天空。几斗的瞳眸晃动,苍白的脸上露出颓然而痛苦的神色。
接到亚梦的死讯时,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明明昨天她还那样鲜活的出现在几斗的眼前,如今却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难以接受,爱着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疼痛如蚂蚁一般侵蚀着全身的经络,心脏像是被谁用力握紧,夺走了他的知觉与意识,带给他麻木而冰冷的痛。
几斗始终没有见到亚梦的最后一面,他去的时候,工人们已经开始往墓身上灌注水泥了。几斗站在雨水里,耳边是他人声嘶力竭的哭声,而他却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静默的站在冰冷的墓碑前,凝视着碑上少女的相片。
他的喉咙中低低唤出破碎的音节,墓碑上那双充满着温暖笑意的金色眼睛凝视着几斗,却再也不能回应他的任何一声呼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唯世从背后冲了上来,扯着几斗的衣领愤怒而悲切的喊道。这是唯世第一次失态,第一次抛开王子温雅的外衣,在大雨中如金色的狮子质问着几斗。“你不是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么……你不是说过会不让亚梦受到伤害的么?”唯世一手指着墓碑嘶吼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会躺在了那里面,为什么她会在那里面?”
雨水顺着唯世的金发流下来,混着眼睛里的泪水划过鼻梁。被质问的少年,低着头,湿透的墨蓝色头发掩盖了他的眼睛。几斗像是被抛掷在了世界之外,他任唯世质问,任唯世怒吼,任唯世一拳砸在自己的脸上……
少年变得单薄脆弱的身体撞在了墓碑上,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混着雨水很快消失在衣襟里。然而满口的血腥味让几斗难以呼吸,少年双手环抱着身体,弯下腰咳嗽起来,胸腔剧烈的颤抖,咳嗽几乎要把肺给震碎一般。然而咳嗽停止,几斗侧过头,把头抵在墓碑的一角,疼痛令隐忍已久的眼泪滑落下来,两行泪,顺着发丝不着痕迹的混入嘴里,血腥和咸湿的味道混在一起,无比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