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宫,是上天赐予戴国国主的宫殿。从云海上看,白圭宫的所在地就像一座马蹄形的险要岛屿,港湾的边上有着数不清的建筑。酷爱奢侈豪华的骄王命令工匠雕琢水晶来作为建筑的路面和柱子,还打算用更多的宝石去装饰庭院。可惜这个计划在完成之前,他的宰辅就患上失道之症死去,骄王也在一月内驾崩。
一国宰辅泰麒按照惯例,应当居住在白圭宫西北方,贴近园林的仁重殿。但他与骁宗的感情实在太好,加之当时十一岁的男孩十分粘人,宠爱他的骁宗便将泰麒的住处挪到了王的正寝附近,让他住得离自己更近。
那时候泰麒还跟潭翠学过一阵骑马,方便每日来回居处和处理政事的广德殿。
就为了离王近一点,每天还要骑马上下班!?雪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觉得特别难以接受。
燕朝从路寝开始,除了王与护卫官以外,其他人都不能佩剑入内了。雪在上交武器的时候,是非常不愿意的。这把延王赠送的冬器虽然没有名字,却锋利异常,时间久了她也跟它处出了感情。
“没关系,白圭宫很安全的。”感觉到了她的不舍,泰麒曾这么安慰她。
但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少年立刻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她所指的正是之前泰麒在白圭宫内被阿选偷袭的事情。
“那是……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的话中满含对骁宗的信任。
雪叹了口气,虽然对骁宗敌意犹存,但客观来说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甚至可以说非常欣赏他。强大,自信,还有言谈举止中流露出的霸道之气,如果不是因为泰麒如此依恋他,她觉得自己非常愿意与他结交。
但是对于要,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仙人的寿命几近无限,她可以慢慢将要的注意力挖过来。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少年的手。
泰麒不觉有异,还在兴致盎然地给她介绍着:“刚才绕过的是主上和官员处理政务的外宫,再往里就是内宫了。往那边走是我工作的广德殿,住的地方在正寝附近,一出门就能看见长乐殿呢……”
过去在金波宫,景王并没有这样的讲究,但回归白圭宫前,按照规定,雪不得不放弃方便行动的平民布衫,改而穿上正式又繁复的裙子。
虽然好几次差点踩到裙摆而摔倒,但雪凭着灵活的身体本能还是没有当众出丑。而且比起自己,泰麒的衣服更让她不习惯。
“黑色的……”黑色的长袍。
跟她家乡的习俗不同,这边喜事着黑,丧事着白。
“再过去就是后宫了。但是骁宗主上没有妻妾,所以里面一直是空着的。”泰麒遥指遥远的那一片建筑。
“他要是有还好一点呢。”雪小声嘟囔。
“嗯?为什么?”他恰巧听到了。
“呃、”那就不会在你身上投注太多注意,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我是觉得很奇怪啦!很奇怪!骁宗这种男人应该很受女人欢迎的吧?为什么会没有妻妾呢?”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以前还小完全没想过这种事情。”泰麒说,随即又笑了笑:“这个世界的婚恋观跟我们不一样,除非是想要孩子,否则不会特意迁移户籍结婚的。”
就算不想要小孩,也有情人什么的吧?雪看着恋人满脸的纯洁,叹了口气。
“但是,骁宗主上会很受女人欢迎吗?”他迷惑地问。“雪也觉得他很好吗?”
“呃,通常意义上的吧。”客观来看的确英武自信,但是在雪看来他还是很让人讨厌。“但是我还是觉得要最好了。”
泰麒笑了,停下脚步捏紧了她的手,问道:“真的吗?”
他从不会反问这种像是少女向恋人寻求确认一样的话,她疑惑地盯着泰麒看。“当然了。”
他牵动嘴角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她侧过身:“到了,以后我们就住这里。”这是长乐宫旁边的一座宫殿。雪顺着阶梯看过去,只见殿门前站了一大群女官,为首的正是前几天被她用暴力轰出门的颜桐。
从在离宫第一次看见那天开始,颜桐和手下的女官们就开始强势地侵入原本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生活,将泰麒无微不至地照料了起来。
雪根本无法忍受有人、特别是女人如此贴近只属于自己的泰麒,自然与她们有过摩擦。颜桐善辩,雪又容易冲动,好几次要撸袖子揍人,但想起泰麒又只能勉强忍耐下来。
他自己也并不习惯被像玻璃人一样服侍着,十一岁的时候年纪尚幼,又有汕子在身边,也没有经常与这些女官接触,但是天性让他不自觉地服从于规则。只要颜桐说需要那么做,他就会尽力做到。
看着站在宫殿前的女官们,雪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猛然想起自己的兵器早已被收走了。
颜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迎进泰麒的同时却把雪拦在了外面。
“你想干什么?”雪冷下脸。
“接下来是台甫的居所,像你这样无官职的人可是不能随便入内的。”跟在颜桐身后的女官面无表情地说:“即使有了雁的仙籍,海客终归还是海客。能踏入燕朝已经是主上的恩典。”
“海客又怎样,就算没了冬器我也能硬扭下你的头颅来。”雪冷笑。“况且我是要的恋人,这一点就足够我进去了吧。”
“天哪、恋人?”
几个未曾跟随颜桐前往离宫的女官以袖捂嘴发出惊呼。
“这种失礼之极的话不要再让人听见了!台甫是何等高洁,怎么可能……”
但颜桐的斥责却被去而折返的泰麒打断了:“雪的确是我的恋人。颜桐,刚才那种失礼的话请不要再让我听见了。”
他少见地阴沉着脸走出来,揽过雪的腰将她往殿里推。
“台甫……”
前几次与她的交锋都正好处在泰麒听不见的地方,两人都清楚麒麟不喜欢争吵,即使有摩擦也下意识走到他听不见的地方。
“台甫哟!如果您执意让这种没有一官半职、来历不明的海客进入殿内,我颜桐便就此长跪不起!”她高声喊道,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泰麒脸白了白,终于回身正对她。“为什么要这样?”
“那是规矩!身为一国台甫如此随便,您要将戴国的国威置于何地?别国的人听说我们让一个海客女人在白圭宫内行走自如,又会怎样地嘲笑我国?”
“国威为什么会跟雪……这都有什么关系啊?”泰麒完全懵了。
“台甫遭逢大难,未曾接受完整的教育,因此不能理解颜桐所说的意思!”颜桐跪伏在地,声音却非常响亮:“但是现在,请您立刻赶走那个粗鄙的海客。”
“请不要这么说!”泰麒不满地皱眉:“要说海客,我也应当是海客。请不要用粗鄙这种失礼的词……”
“台甫并不是海客!您是流落在异国的胎果。”
“你这是……”什么歪理。
泰麒并不擅长与人争辩,更何况面对的是颜桐这样固执己见的人。雪在一旁越听越生气,干脆推开他走上前。“海客怎么了?海客不是人吗?海客懂的知识说出来吓死你!跪着是要威胁谁啊!”
她一脚勾起颜桐的肩膀,弯腰揪住她的衣领将这个女人扯了起来。“那里是我和要的家乡,在人家面前说他家乡的坏话就不粗鄙吗?刚才开始就粗鄙粗鄙地说,其实你自己才是最粗鄙的!”
颜桐并不会武术,即使登了仙籍体力也不好,竟然就这么被雪揪着扔进女官堆里,推倒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谁尖叫着喊了声刺客,就见一群卫兵冲了进来,看见倒成一片的女官和站在庭院中央的雪,二话不说冲上前就要捉拿她。
“保护台甫!”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喊了一声,立刻有人上前护在泰麒面前。
“不是的!那是雪!她不是坏人!”
雪隐约听见少年这么辩护着,却无暇往那边看一眼,只觉得阻碍自己的人又增多了,干脆握拳与他们对殴起来。
没有了利器的雪尽管身手灵敏,却还是无法完全施展开,没过多久就被其中一个卫兵扑倒在地,侧脸和脖子磕在了坚硬的地面,疼痛伴着湿润的感觉从脸上和脖子蔓延。
“血!”女官有人惊呼。“快将她拉走!”
“不能让台甫见血了!”
“真是不详的海客!”
雪的双手被他们狠狠扭在身后,头部撞地的眩晕还未褪去,她用力摇了摇头想要看清远处被人们层层包围的泰麒,却让血流得更快,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放开她!”她可以听见泰麒在那头大声喊叫,“雪不是坏人!让我看看她!她受伤了!放开!”
或许是血腥味让他变得无力,泰麒甚至没有办法推开面前的人墙,只能徒劳地被他们越推越远。
“要……”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无法挣脱身后的束缚。
“颜桐大人,要怎么处理?”
“交给皆白大人吧。”颜桐理了理被扯歪的前襟,连一眼都不再看她,就转身走进了殿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卡了很久。
因为根本不想写雪和颜桐的对决。
颜桐是女配,思想上就跟塙王很相似,讨厌海客,不能忍受海客跟在尊贵的台甫身边,也无法赞同台甫跟肮脏的海客厮混的想法。
后悔这个设定了,所以打算草草写过去,把矛盾快进一下尽快写到雪变心(误)
这一章感觉会不会很像被拆散的怨侣?没了使令的泰麒身娇体弱,每次还没上线就被强制打断读条,后来遇到血就更虚弱,根本敌不过腰圆膀粗的卫兵们,只能被拉走,他超着急的大家不要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