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
荷田田一惊.难道被发现了.结果这一声田田之后再也沒有声息.
轻轻走近.被风吹起的帷幔遮住了一张苍白的年轻面庞.此刻池晟眉头紧锁.冷汗直流.痛苦不堪.
荷田田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就是他.害得蓬莱万余条人命魂归大地.师父流离失所.蓬莱从人界彻底消失.那是她曾经唯一的归所.
荷田田的手摸到了怀里摔断了的玉骨扇.冰凉刺骨.
“水……”池晟轻哼.
荷田田几乎的下意识地朝桌子上看去.目光被水壶旁边的一碟桂花糕吸引过去.
白白的糕点.上面撒着淡淡的桂花.仔细闻.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记忆.一下子波涛汹涌.
那拥挤肮脏的妓院.炙热的火舌舔舐着自己刚呆着的屋子.刚刚拒绝了岚山风的邀请.但是答应他的条件.扮作假死.好让采莲曲成为绝唱.
突然火场里传來撕心的吼声.那个小小的少年在炙热的蒸烤中.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她从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吼起來.如此揪心.
那还是为了一碟桂花糕就和自己的赌气的小少年吗.就是那一刻.荷田田知道了他不是人类.因为他为了救自己.竟然不利于任何工具直接飞在了空中.
荷田田几乎是立刻就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的表情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胆颤的疯狂.
也许.那时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被卿非烟附了体.戮师尊.灭蓬莱.如今是要称霸魔界吗.
荷田田目光变幻.灭门仇敌就在眼前.她的右手却颤的厉害.
那是忘嗔池的后遗症.穿透南笙胸膛的手感不断地在手心重复.荷田田按住了发颤的右手.
轻轻撩开了池晟的单臂.
伤口沒有得到好好的处理.已经溃烂化脓.到底是混血.不如真正的妖怪恢复能力强.荷田田叹了口气.轻轻用断了的玉骨扇锋利的扇刃削去了腐肉.流出了一股恶臭的脓血.
荷田田哑然.难道他从受伤开始就从沒有包扎过.
荷田田神色复杂.做好了初步护理.下一步就是挤出脓血.荷田田停了手.转身就准备出去叫人.
她不能挤.那剧痛必定能让池晟清醒.自己就走不了了.
刚转身.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
那感觉荷田田再熟悉不过了.他拉着她穿过蓬莱的小径.和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愁.一起受罚.一起逃晨课.他是荷田田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池晟朦朦胧胧的睁开一丝眼睛.意识还沒有恢复.但是显然已经认出了荷田田.梦乞到:“田田.我是在做梦.那我希望我不要醒.”
“是的.你是在做梦.”荷田田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生硬道.
“你从來沒有走入过我的梦.田田.能不走了么.”小心翼翼的声音.
“不可能.池晟.我恨你.你知道的.你害了青苗.害了师尊.害了蓬莱.”荷田田硬生生地把手抽出來.
“不.”池晟喊着就要起身.肩膀的伤口崩裂.一股脓血扑就喷了出來.
荷田田终是不忍心下手.扶着池晟躺下.又把伤口重新包扎了.接着就要挤脓血.
“不.别挤.别挤.我怕我一疼就会醒.你就不见了……”池晟扯了扯嘴角.晓得一如当年那个小小少年.
荷田田任他靠着自己.有好多话想问.又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已经隔了千重万重山.只有一直沉默不语.
谁知池晟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等他一觉醒來.顿时觉得浑身舒爽了许多.侧头一看.原來伤口被处理过了.很细致的包扎着.
他心里甜蜜着.自己有多久沒有梦见荷田田了.这是他干枯生命里唯一一抹碧绿的色彩.
看來那个庸医还有有点用处的.可以考虑到了魔宫再了结他的性命.
池晟想要起身.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己屋里的荷花还都沒有开放.只有碧绿的荷叶.哪里來的荷花香.除非……
池晟猛地站了起來.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旁边桌子上的桂花糕少了一块儿.在这里.沒有人敢吃他的桂花糕.连碰都不能碰的禁忌.除非……
“田田.”池晟靠在门口.大声呼喊.
听见呼喊的魔兵纷纷涌过來.那白面释冰也赶紧穿透人群來到池晟的面前:“主上.您怎么了.”
池晟却像完全沒有听见似的.大声的呼喊着荷田田的名字.在魔兵的搀扶下从这边踉跄地走到那边.
“你们去.去那边找.必须要找到一个穿着碧绿裙子的女子.快去.”
那边熙熙攘攘.纷乱不堪.荷田田穿着偷來的一身魔兵的衣服.默默地烤火.
自己已经伪装好了离开的脚印.想他们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呆在队伍里随他们一起去魔宫.
荷田田偷偷望了眼满面焦急.一脸得來复失去表情的池晟的脸.默默地想起师父來.
自己不见了.师父也会这样焦急吗.会來救她吗.
结果是沒有答案.
荷田田默默烧着火.背对着那灯火阑珊中.焦急寻找的人儿.
空气阻隔了他们的距离.也阻隔着仇恨.池晟.对你.我已仁至义尽
这边霁月和叶半一行.连同一只上古神兽.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山脚下寻到了一间小茅屋.两人均已经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叶半便提议借宿一晚.
“我还要去寻她.”霁月望着如豆灯火.心里万分焦急.
“你总不能露着屁股去见她吧.”叶半望了望他俩的这身行头.
霁月想了想.无声的退了回來.示意叶半去敲门.
“请问.屋里有人、魔吗.我们想借宿一晚.”叶半说的倒是轻车熟路.
门吱呀一声开了.霁月大吃一惊.开门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师尊”
只有叶半不认得來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