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拳头还沒有落下來.就被他身后的老头一把抓住了.这个脸上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老人怒喝道“二娃.你给我住手.咱们犯不着和他们着急.要算帐得找他们领导.”
“哼.”黄毛少年松开了手.依旧愤愤不平.随地吐了一口痰.
两个黑西装小伙子却依旧保持着十分客气的态度.完全沒有任何愤怒的表情.那个被黄毛抓住的小伙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十分客气的说道“请三位跟我们來.我们的汽车就在外面.”
说罢.两个黑西装便转身走向停在道中央的奔驰越野车.
看着两人的动作.那个老头悄悄对黄毛少年说道“混小子.你要长点眼色.这两个人都很厉害.随便一拳就够你趟半个月的.你沒发现他们拳头的指节骨全是平的吗.”
“这……我倒沒有看出來.”黄毛少年迟疑道“爹.那咱们还要不要上他们的车啊.”
“上.怎么不上.咱们走.”老头当先走向了越野车.
奔驰越野车一路行驶非常平稳.不多时便來到了寓土庸公司门口.这时候.只见一部绿色皮卡车挡在了入口处.车上的两男一女正在与保安说话.似乎是想要进入公司.而保安员不允许他们进入.
开车的小伙子按了几声喇叭.门口的保安见状.连忙要求那两男一女将皮卡车开走.那三个人倒也沒有胡搅蛮缠.回到了皮卡车里面.将车子倒了出去.让出了大门的出入口.
奔驰越野车缓缓驶进公司.坐在后座的黄毛少年从敞开的车窗里面探出头來.张望着公司主办公楼.指指点点说道“娘.他们说俺哥就是从那里跳下來的.这群混蛋.今天跟他们沒完.”
“二娃.你不要乱來.咱们要弄明白事情真相.你如果乱來可是会误事的.待会儿你什么话都别说.由我來跟他们讲.”老头叮嘱道.
至于坐在一旁的那个大娘.早就哭得双眼红肿.她只顾着抽噎.根本说不出什么话來.
眼见着奔驰越野车进入寓土庸公司.在大门外皮卡车里面的高进他们三个人.却都是郁闷非常.
刚才吃了一锅闭门羹.看门的保安死活不让他们进去.说什么都不行.刘静亮出记者证不行.保安说不行.需要采访申请.赵晨亮出警察证.保安还是说不行.说必须有搜查证.
赵晨來了脾气.说是要调查前天发生的自杀事件.可是保安比他脾气更大.说是警方早就结案.根本沒有什么可以调查的.如果赵晨敢擅自闯入.就会报警还要找律师.找市里面的某位书记.
正在三人与几个保安纠缠之际.越野车來了.刘静说服了赵晨.先将车开走.再商量对策.
倒车出來的时候.高进留意到那越野车里面探出头來的黄发少年.他现在的目力非常之好.而且记忆力也是过目不忘.一下子就看见了越野车后座的三个人.无论是从服装还是气质上.都带着一股与奔驰越野车格格不入的乡土气息.
略微想了一想.高进很快就明白.他突然问道“刘静.那个李副科长是什么地方的人.他家里是不是在农村啊.”
刘静原本正与赵晨在商量.打算回报社办一张采访许可证什么的.由老总提出正式的采访要求.让对方沒有理由拒绝.这时候听见高进的问題.略微想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高进答道“是的.他和我们老总一样.都是江北市辖下一个远郊乡村的.”
“你们看见那辆越野车沒有.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一辆.里面有三个人可能是李副科长的亲属.”高进解释道.
赵晨探头过去张望.透过半封闭式的铁门.正好看见那辆越野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但是却沒有看见里面的乘客.
“这么说來.他们一定是來料理后事的.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出來.到时候咱们找机会和家属接触一下.或许能够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事情.”刘静说道.
她是新闻系出身的记者.又经过了数年的职业锻炼.在挖掘新闻线索方面.她的反应确实比一般人敏锐许多.
“我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高进也很赞同刘静的说法.
这时候赵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來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王叔你好.我是赵晨.”
手机通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但是高进耳音过人.却还是听得很清楚.只听见电话另一端传出一个威严的男声“赵晨.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连续旷工.还有沒有纪律啦.”
“王叔.我的事情你最清楚.心里有一股气堵住了.”赵晨愤愤说道.
电话另一端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听见对方叹息一声.语气有些缓和“赵晨啊.王叔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气呢.说实在的.要是换成当年的我.这时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來了.但是你要明白.斗争越复杂.你越要坚定.”
“嗯.谢谢王叔.我知道的.”赵晨语气也缓和了下來.
“你王叔过两年就要退休.也不能再照顾你多久了.这几天的事情我还可以替你掩护一下.可是如果你再继续旷工的话.后果可大可小.”
赵晨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么憋屈的事.我实在接受不了.”
“胡说.怎么憋屈啦.档案科可是重要的部门.只要你用心.不但可以大大增强专业知识.更是可以磨练你的意志.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像你妈妈了.都是一样太过冲动.心急怎么能干大事呢.”
“我……”赵晨有些语塞.他确实很冲动.但是并不愚蠢.明白话里包含的意义.
“你好好想一想.明天立即给我回來上班.要是明天我再看不见你.那你以后就不用來了.”说罢.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赵晨收起手机.长叹一声.显得十分无奈.一旁的刘静说道“王叔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他的话你要是还听不进去.那么以后我也不理你了.”
高进拍了拍赵晨的后背.说道“斗争越复杂.你越要坚定.这句话真的很好.你一定要记住.”
“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回去.不就是内务吗.咱照样玩得转.”赵晨脸上阴郁之色一扫而光.眼神变得很是坚定.
纠结了赵晨多日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他原先一直在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耿耿于怀.故而根本就沒有去档案科履新上任.甚至连续旷工多日.
本來赵晨在前天与高进谈话之后.便已经恢复了斗志.今天正准备回去上班.可是却遇到刘静想要來调查寓土庸的自杀事件.他担心有鬼怪作祟.所以便跟着一起來了.自然就又是旷了工.这才使得王叔亲自打电话來劝说.
这王叔是赵晨的领导.是副局的级别.多年以前赵晨的母亲也是一个警察.当年这王叔还是她的手下.后來赵晨的母亲去世父亲失踪.他沦落成了一个孤儿.便是由王叔看着长大的.再后來赵晨考取警校也是通过王叔的介绍.才得以少走了许多弯路.其实在赵晨的心里面.早就将王叔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般.
“这样就对.”刘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三个人于是便在车里面等待着.仔细观察每一辆进出寓土庸公司的车辆.留意着李明的三个亲属.
……
此时在寓土庸公司十二层主楼的顶层.总经理办公室里面.真皮沙发上坐着总经理许有传.在他对面坐着李明的父母和弟弟.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刚才他自己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沒有.”许有传语气很平缓.他轻轻推动了一下摆在茶几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说“这些都是证据.要是打官司的话.只要我们一拿出來.你们不但分文赔偿都拿不到.还要反过來赔偿我们.”
“这……”李明的父亲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弱弱的说道“这混蛋娃儿.怎么能这样做呢.唉……”
李明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只顾着掉眼泪.黄毛少年同样一副沮丧的表情.就好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
许有传合起笔记本电脑.接着从西装内口袋中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放在茶几上.推到李明父亲的面前.说道“李大爷.我们公司本着人道主义原则.给予你们一百万元的抚恤金.希望你们可以节哀顺变.”
“啊.这么多.”黄毛少年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支票.数起了里面的数字“个、十、百……十万、百万.真的是一百万.”
“二娃.”李明的父亲瞪了一眼.黄毛少年立即乖乖将支票送到父亲面前.
“好.很好.我希望今天在这里你们所见所闻的一切.出了这个门.你们就不要对任何人谈起.现在我让手下送你们去殡仪馆.协助你们好好办理丧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对他们讲.”许有传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两个.送他们出去.”
李明的父母和弟弟表情尴尬的站了起來.朝许有传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谁都不会说.”
接着.两个黑西装小伙便又带着三个人下了楼.依旧乘坐那辆奔驰越野车.驶出了公司大门.径直朝殡仪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