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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陶罐火油

    高时明见了刘令誉劈头便问:“布政使是不是捉了李信的亲兵营官牛蛋.”

    这大太监果然是给牛蛋來求情的.不过刘令誉并不买账.自己这回占着理.后边又有晋王撑腰.怕你何來.刚想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高时明却沒打算听他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牛蛋一事你可知道与城中富商卢氏有关.”

    刘令誉暗笑.抓牛蛋就是因为他擅自在内城使用火器.炸了卢府的大门.可不与卢氏有关么.他点点头.刚想说自己是秉公办事.牛蛋此举连晋王都惊动了.若不严惩怕今后还有人效仿.

    高时明却沒等他解释.又继续问道:“卢金吉其人你可了解.实话说与你.此寮与北人勾结密切.心怀叵测.小心将自己也陷了进去.”

    这句话显然与他预想好的不一样.什么叫与北人勾结.还心怀叵测……等刘令誉回过味以后.却笑不出來了.

    “高公的意思是.卢氏里通……”

    高时明不置可否.面色严峻道:“言及于此.布政使耗资珍重.叨扰.告辞.”

    看着高时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影壁另一侧.刘令誉却久久回不过神來.太原城中自打张阁老为父申冤一案爆发后.直至后來的太原城内外商户的罢市.这一些列事件似乎不都是巧合.背后有人暗中操控也未可知.

    再回想自己于此中的一些表现.刘宇亮忽然直冒冷汗.先是封报馆.然后又给总兵府的公务搅局.如今更是抓了李信的亲兵营官牛蛋……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自己的的确确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当了别人的马前卒.到时候万一真的有问題.恐怕……

    高时明此人刘令誉了解.虽然为人偏狭.但却是一个从不放空炮的人.他此來也的确当是为那牛蛋说项.但却直戳到自家的软肋上.刘令誉终于醒转过來.自己只顾着出一口恶气.却忽略了这潭水有多深.多浑.而自己只是个沒有实权的布政使.若是在这等斗争到白热化的地步里插一脚进去.万一跟着吃了挂落.冤是不冤.

    一念及此.刘宇亮刘令誉起了抽身的想法.可又犯了愁.他恨高时明为什么不早点來找自己.偏偏等着他打了牛蛋四十军棍.又抽了二十鞭子以后才过來.这下如何收场.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今日终于也体会了一次.

    再难也得送.万一那路仅仅真如高时明所言.自己不就成了从犯帮凶吗.到时候别说掌权或者是高升.恐怕还要定他一个胁从之罪.一想到自己连日來近似愚蠢行为.刘令誉便冷汗直冒.

    牛蛋挨了四十军棍.又被抽了二十鞭子.伤的不重.也决然不清.刘令誉前倨后恭的行为.让他大为迷惑不解.不知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但由于疼痛导致头脑昏沉.只希望他聒噪完了赶紧离开.自己好好歇上一歇.他并不害怕.知道大将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即便身在牢狱之中.身加棍棒皮鞭之下仍旧心中笃定沉着.

    “布政使先命人打了俺.现在又來对俺嘘寒问暖.说.你还有甚阴谋.一并使出來.俺牛蛋不怕你.大将军也不会放过你.”

    刘令誉听他提起李信.心里就是一哆嗦.这厮是自己命里克星.当初在朝廷上几个内阁大学士都拿他沒有办法.自己也因为此人得罪了张四知.担惊受怕.如今当了布政使.实权却又被此人夺了去.都说大明朝以文驭武.如何竟沒人能限制这武夫了.

    心里边想的远了.刘令誉的嘴上却沒停过.

    “让牛营官受苦了.误会.先前是误会一场……”

    刘令誉厚着脸皮说到这就有几分说不下去了.难道让他一个堂堂的布政使去给个行伍丘八认错吗.这个脸他丢不起.

    “已经备好舒适的房间.还请牛营官移步养伤……”

    看着刘令誉这幅德行.牛蛋不依不饶.“那俺挨的那四十棍子和二十鞭子就白挨了吗.不行.你得给俺个说法.要不不给俺说法.俺就在这.哪也不走.等俺们大将军亲自救俺出去.”

    刘令誉暗骂牛蛋泼皮无赖.口中却是连连道:“不白挨.不白挨.牛营官想要甚补偿.只管开口便是.”他认为这等人都是贪财好色的主.不论银钱还是女人满足便是.

    岂知牛蛋勾勾手指.让刘令誉靠近些.面对这等冒犯的肢体语言.刘令誉强忍住了胸中逐渐燃烧起的怒火.自我安慰着.只要将这尊瘟神送走.到时候那卢金吉是否勾结外人便与他无干了.

    抓捕牛蛋一事名义上是晋王暴怒.要求追究首犯.并加以严惩.但从始至终与他接触的都是和卢金吉密切相关之人.他出于报复李信的目的便睁一眼闭一眼.甚至说动了与李曰辅一同前來的锦衣卫出马抓捕.

    刘令誉配合的靠了过去.只听牛蛋一字一顿的道:“除非让俺把这四十棍子和二十鞭子还回來……”

    看着牛蛋戏耍的表情.刘令誉觉得自己就快被怒火烤熟了.

    卢金吉一大早就坐立不安.下人來报.刘令誉竟然放了牛蛋.这让他莫不这头脑.当时刘令誉就差拍胸脯保证一定严惩于内城使用火器的凶手.可这一转眼怎么就变了呢.据说还雇了轿子将他抬回去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卢金吉决定亲自拜访问个明白.他知道刘令誉赴任山西布政使之后屡屡受李信的排挤.一直试图拉拢在山西人脉甚广的自己.但他出于某些原因并沒有痛快回应.这一回刘令誉如果能达成他的目的.便倒向此人又有何妨.毕竟卢家在山西的地位已经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

    但亲自登门拜访的结果却让卢金吉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恐慌.刘令誉竟然闭门不见.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却有沒了主意.便打算找周、王两家商议一下接下來的对策.岂知竟也吃了闭门羹.

    接二连三的吃闭门羹已经让卢金吉预感到不妙.难道李信要对自己下手.想到这个问題之后不仅毛骨悚然.他不怕李信在罢市上做文章.但此前霸占民田用的手段都跳过粗暴.留下的尾巴也颇多.

    若是李信由此下手.卢金吉不敢再想下去.他有些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直到此时他才彻底体会了何为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此时.黑衣人又來了.

    这一回提的却是粮食问題.黑衣人所言急需一大批粮食.价钱都好说.卢金吉趁着李信对付商户罢市开铺营业.甚至低价销售的机会.大肆收购了商社出卖的粮食.此消彼长之下.太原附近近三成的粮食竟都在卢金吉一手掌握之中.

    顾十四由宣府返回太原便立即投入了情报工作中去.监视卢金吉便是回來以后的第一个任务.有了宣府的经验之后监视一个城中富绅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发现了卢金吉的异常之处.连续两天有个浑身上下包裹的极严实的黑衣人出入卢府.而且.至少有一次.这个黑衣人曾于闲逛中出现在那自尽的放贷人家附近.

    这是个非常值得可以的地方.于是他立即将这个情况告知了李信.李信当即便判断.此人说不定便与那放贷人有着扯不脱的关系.而且卢金吉与放贷人与此人间的关系也未必如表面看起來那么简单.

    “刚刚得报.卢金吉随那黑衣人出城去了.”

    “严密监视.看他们的动向如何.”

    “如果他们准备出逃呢.”

    李信沉思半晌.“留下财产可以放他们走.”

    卢金吉带着黑衣人出城以后.却惊讶的发现城外早就有人推着大车小车等候多时.车上似乎也都满满装着东西.只是上面盖着苫布.看不清究竟是何物.这些人显然都是黑衣人所请.他知道此人有太多隐秘事.不该多嘴的绝不该多嘴.

    “我卢家粮食十有**都存在城东别庄之中.先生准备都要.”

    黑衣人有些心不在焉.点头应承.

    “得看卢老爷有多少存粮了.在下的胃口可不小.”

    “二十万石上下.先生吃得下.”

    那黑衣人听卢金吉所言数目之后显然一愣.卢金吉以为他被粮食的数目惊住了.谁知此人一张口经让他错愕不已.

    “如何这么少.”

    “卢某别庄的粮食已经占了太原城内外总储粮食的三成往上.”

    听了这一番的解释.黑衣人竟又出乎意料的嘿嘿笑了.卢金吉不解其意.也不再多问.

    抵达别庄之后.卢金吉令人大开庄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大车亦跟在后面徐徐的进來.黑衣人只觉眼前豁然一亮.庄中大小粮仓林立.竟是专门的存粮之所.上下扫视一遍.又挥了挥手.淡淡的道:

    “动手吧.”

    只见大车上的苫布纷纷被人揭掉.漏出來的是满满当当的陶罐.有人立即提了陶罐砸向粮仓.陶罐粉碎之下粘稠的液体迸流了出來.卢金吉大惊失色.“猛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