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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而不能

    这一眼将朱徽妤吓得不轻.忍着腹部的刺痛.心里祈求自己快些失去知觉吧.不要让她自尽都死的这么曲折.只见大喇嘛居然大剌剌的走了过來.吓得她赶忙紧闭双眼装死.

    大喇嘛罗桑坚赞來到新乐郡主面前.大略扫了两眼.冲多尔济摇摇头.包括木然呆坐在地上的田复珍.都明白了.新乐郡主已经气绝身亡.

    多尔济咬牙切齿.华丽的出场就要如此狼狈落幕了吗.如果他有幸读过奴酋皇太极手中那本早就已经翻烂了的三国演义.用书里的七个字來形容此时境地再恰当不过.“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可惜夫人不是他的夫人.兵却真是货真价实的乌珠穆沁部勇士.新乐郡主的自尽再一次打击了他麾下勇士的士气.仅仅是一愣神的功夫.明军骑兵已经又奔近了十几步.

    俘虏的百姓们不是木雕泥塑.在这种后面刀架脖子上.前方骑兵即将冲击而至的绝境里.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不知如何便扯断了手手.脚脚相连的绳子.四散逃开.

    这种情况又是多尔济始料不及的.他预感到大势已去.乌珠穆沁部的勇士们在气势上已经输了.可究竟是如何输的.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在遇到这个明朝郡主以后就开始走霉运.既然她已经自杀身死.自己已经沒了继续坚持下去于明军血战的理由.

    多尔济自诩不是逞匹夫之勇的莽汉.绝不会打这等天时地利人和均不沾边的仗.“撤撤撤.快撤.”

    这仗真是沒法打了.以他对三卫军的了解.李信从來都是以骑兵先黏住对方.等步战火枪兵从容进入战场之后.在改为袭扰侧翼.正面战线则交给火枪和长枪.如此多重打击之下.以乌珠穆沁部勇士的状态.很难与之匹敌.

    自家台吉沒有战意.鞑子们更加不愿意面对明军.听到撤退的军令以后便一哄而散.沒了战斗意志和高效的组织.即便勇悍如蒙古人亦显得不堪一击.

    李信埋身马背.双腿紧夹马腹.却并不知道郡主已经自尽全节.如今三卫军已经如箭在弦上.无论如何都要一鼓作气冲击到底.眼见着百姓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纷纷逃向两侧.连带着将蒙古军阵脚一并打乱.真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加速.冲击.”

    “杀.杀.杀.”

    骑兵们嘶声回应着.一时间气势如虹.似乎在沒什么能阻挡他们的前进.

    这一切映在多尔济充满不甘的瞳仁里.他知道.再不走就要被明军黏住.到时候难以脱身.再被赶來的步兵夹击之下焉能有活路.惊急交加之下.催促乌珠穆沁部勇士们撤退的同时.已经抖了缰绳.催胯下战马窜了出去.

    乌珠穆沁部的鞑兵们再也顾不得与明军对峙.纷纷跟着自家台吉.打马逃命而去.至于塞旺汗最重新的法王.多尔济才不去理会.就任他自生自灭好了.沒了这苍蝇一般嗡嗡的家伙.世界会清静不少.

    如果多尔济知道李信的三卫军只有这千把骑兵渡过了涨水的南河.定然失悔莫及.只可惜他不知道.现在充斥满脑子的除了安全的逃回草原.还是安全的讨回草原.

    朱徽妤对多尔济的溃败一无所知.只是紧紧的闭着双眼.兀自在装死以求早些失去直觉.结束这痛苦的过程.但偏偏事与愿违.她不但沒有失去知觉.并且腹部的刺痛亦在逐渐减弱.

    难道是疼的麻木了吗.从未受过伤的朱徽妤心里充满了疑惑.可是那个讨厌的胖大喇嘛就在身侧.她又不敢查看情况.只是双手死死的按住匕首于腹部的伤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仰马嘶的声音竟渐渐远去.朱徽妤暗自疑惑.终于要失去意识了吗.可感觉还很清醒呢.耳边的汉话逐渐多了起來.只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十三哥快來.郡主自尽了.”

    声音里似乎充满了震惊与惋惜.朱徽妤猜测着.这是在说她吗.想睁开眼來查看情况.可实在又觉得不妥.就这样醒來岂不是太丢人了.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受伤并沒有想象中严重.或者说并不致命.他开始后悔用那胖喇嘛的匕首.如果用那些鞑子的弯刀或许效果能更好些.随即又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偷到他们的武器.若是以锋利的匕首在脖颈间割一刀倒是比现在痛快了许多.

    一时之间.朱徽妤竟忘了腹部的刺痛与内心的恐惧.开始针对如何能成功的自尽.胡思乱想起來.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传到朱徽妤耳中.紧接着是一阵显是极度压抑的哭号之声.

    “大将军.大将军.复珍无言再见将军……”

    “田大人莫要妄自菲薄.深陷贼手.忍辱负重.原非常人所及.是我三卫军.是我大明之英雄功臣啊.”

    “将军……”

    一句话沒说完.竟然痛哭失声.这其中有多少是委屈.有多少是汗颜.还有多少是感动朱徽妤说不好.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那名被人称作是大将军的声音所吸引过去.朱徽妤已经隐隐猜到.鞑子败退了.她得救了.而且朝思暮想之人竟然近在咫尺.只觉得一颗小心脏都要兴奋的跳出了胸腔.

    但随即.朱徽妤又是一阵黯然.忽然意识到.自己深陷贼手数日.在世人眼中早已经是失节之人.她虽然自幼在晋王的百般溺爱下长大.对世事不甚通晓.但却也明白.失节对一个女人而言是致命且毁灭的打击.可很快.朱徽妤爱幻想的乐观天性又占据了上风……

    叹息与哀声回荡在朱徽妤的四周.朱徽妤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竟然被抱了起來.惊的她花容失色.偷偷睁眼.一张胡子拉碴的侧脸正映入眼中.不是李信还能有谁.整个人陷在他粗犷伟岸的身躯里.竟然忘了伤口的疼痛.瞬间惊羞莫名.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又惊鹿一般乱跳起來.

    众人面对新乐郡主的“遗体”俱是心有戚戚.却不敢处置而接触她的身体.毕竟男女大防犹在.即便人死了也不能对她不敬.眼下军中又沒有女人.唯一能权宜处置的也只有李信了.毕竟郡主是皇帝指婚给李信的.而李信又亲率人马为她厮杀而來.这在所有三卫军眼中在合适不过了.

    李信抱起朱徽妤后.只觉她身体温软.可绝不似已经气绝之人.细看之下.只见她的胸口竟隐隐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

    “快.支帐篷.人还活着.”

    这一声惊呼听得大伙俱是一愣.还以为李信是伤心过度.说起了胡话.直到李信又一次大喊.大伙这才如梦方醒.忙去将随身携带的军帐支起來 .

    大将军这是要为郡主处置伤口.沒准人还真活着.

    与军中士卒的欣喜不同.田复珍的脸上则满是复杂之色.郡主若沒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士卒的帐篷简陋至极.支起來也极是便利.李信弯腰进去.将郡主小心翼翼的平方在地上.又掰开她紧握着匕首的双手.啪嗒一下.匕首竟应声而落在地上.

    伤口处.大红的军服被鲜血透染.晕出一片深红之色.李信不清楚朱徽妤的伤情究竟如何.情急之下拾起匕首.沿着军服腹部的破口将之划开.然后双手用力扯开.里面染得通红的白色中衣就此露了出來.

    又听得呲啦一声.朱徽妤只觉得腹部一凉.李信竟然撕开了她的中衣.不由得又羞又恼.

    忽闻李信惊讶的噫了一声.紧接着她又觉得自己的腹部被布条死死的缠了起來.紧紧的.怪舒服的.

    “起來吧.还要装到几时.”

    声音渐冷.朱徽妤惊讶.这是在跟谁说话.随即恍然.这帐中岂能有第二人.自是于自己说话.看來她的直觉沒错.伤口虽疼.却远不致命.应当是死不成了.只好睁开眼睛.

    却见.半蹲的李信手中把玩着那柄精致的匕首.更为让朱徽妤惊奇的是.那匕首刀身竟然随着李信的手指缩回刀柄之中.仅仅余下了一指宽的刃尖.

    朱徽妤这才明白.难怪她大难不死.却不是因为匕首刺腹部难以致命.而是这匕首本身被做了手脚.随即胖大喇嘛那猥琐的笑脸浮现于脑中.不禁奇怪此人言行.他明知自己死不了.又为何对那鞑子首领假称自己已经死了呢.

    见李信半晌沒有动静.朱徽妤赶紧起身退开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此刻她的脸上还似发烧般热的利害.

    “我.我落入贼手.沒有马上全节自尽.你.你不会怪我吧.”

    这是朱徽妤最想知道的.如果李信当真怪她.世上恐怕已经容不得她有半分留恋了.可是李信却迟迟沒有开口.朱徽妤的目光期期艾艾.心理面却愈发的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