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大殿门口出现的两位各具美艳的宫妇身上.气氛空前地紧张起來.
相较之下.倒是“嫌疑人”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徐徐地啜着茶.茶雾袅袅.令她的脸别具一种朦胧的美丽.
萧丽云与杜婉莹双双走进大殿.冲着上首的华服老人行了一礼.
“搜到沒有.”孝仁太后虚抬了手示意不必多礼了.显然急于想知道结果.
二妃相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杜婉莹一脸沮丧地摇摇头:“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二人带着宫人搜遍了关睢宫.并无发现.”
噢.
坐中齐齐发出低低的一声.你可以认为是松了一口气.也可以认为是大失所望.
“太后.东南方向的建筑又不止关睢宫一个.何况佛祖所示又未明说一定是在某座屋子里.东南方向范围可大着呢.”
经窦涟漪一提醒.孝仁太后也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哀家也是糊涂了.加上萧杜二妃言之凿凿的也影响了哀家的判断.淑妃.婉妃.以后可不许随便怀疑人.”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训.”萧、杜二妃气急败坏.又不敢表露分毫.只得诺诺称是.
及至二妃复归坐位.孝仁太后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窦涟漪身上.“俪妃.如今一日找不到害人的源头.皇后的病一日好不起來.你看如何是好.”
太后急.其实皇后应该比老人家还急.
窦涟漪一想到皇后一心等着在自己宫中找到害人的源头.然后好让病情立马好转.如今却山重水复.事态并未按她的预想发展.必定会急得跳脚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就想笑.
“佛祖既有明示必不会错.依臣妾的意思.派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它來.不然皇后娘娘的病再拖下去怕是不好.”她煞有介事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杜婉莹头一个表示反对:“东南方向那么大一片.如何找.”
“婉妃这会倒是知道东南方向是个大范围了.方才是谁直指关睢宫的.幸好本宫幸运.不然只怕是百口莫辩.落得如太后当年一样的下场.”
窦涟漪一番连讥带刺.令杜婉莹想发火却又无从辩驳.一张脸气成了褚色.
而太后联想到自己当年的遭遇.后怕之余.对方才误会于她也觉不该.“俪妃.大家也是一时情急才犯下此错.你素來大度.千万别放在心上.”
“是.臣妾明白.”
窦涟漪得了便宜.自然懂得卖乖了.
“那就按俪妃说的办.淑妃、婉妃.这事便交给你们二人负责.多派些人手往东南方向寻找.务必尽快找到.”孝仁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这法子虽笨.可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萧丽云与杜婉莹立即领旨而去.
只是一出中宫.萧丽云坐上轿撵便吩咐回宫.
只见她抚了抚红宝石耳坠.冲着随后上轿的杜婉莹道:“本宫不过是一介闲妃.寻找“小人”这样的大事.还是由皇上钦定的暂理后宫之人.也就是婉妃去办吧.“说完.一拍轿杆.轿夫得了令快步稳健地如飞而去.
杜婉莹那叫一个气呀.什么协理后宫.风头都叫窦贱人给抢去了.吃苦受累的事都落在了自己头上.真是倒霉.
怨归怨.却也不得不依命行事.
且说窦涟漪回到关睢宫.秀珠几个围在一起乐成一片.
“主子姐姐.您是沒看见淑妃和婉妃刚进來的那副嘴脸.气势汹汹处带得意洋洋;结果里里外外.床上床下柜子里角角落落都搜了一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那叫一个大失所望的模样.奴婢现在想起來还想笑.哈哈哈……”五儿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一幕.
素云暗自庆幸.幸好主子事前想到了.不然今天只怕难逃厄运.
原來那会.窦涟漪听说妹妹來过后.与皇后装病联系起來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当即命秀珠几人将宫里搜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最后在床垫下找到一个写着皇后生辰八字、浑身扎满银针的小人.
“皇后害主子也罢了.二小姐居然帮着外人陷害主子.真是太过份了.”秀珠想起來便气愤不已.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而來自亲人的算计更是防不胜防.如果这件事不是亲妹妹所为.窦涟漪不至于投鼠忌器.错失一个反噬皇后的大好机会.
“小英子.去请二小姐來一趟.”窦涟漪略略沉思一会.决定跟妹妹好好谈一谈.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怕将來害人害已.
小英子有些为难:“二小姐只怕不会听奴才的.”
“她是个聪明人.你只管去请.”窦涟漪语气极笃定.
如果妹妹此刻还看不清状况.那真的不配呆在这人吃人的后宫之中.即便赖在宫中不走.也只会伦为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器而已.
过了一会儿.窦婳姒如她所料地來了.不情不愿地行礼问安.
如果是从前.她早就拉住妹妹让其别见外了.今儿个却规规矩矩地受了妹妹一拜.姐妹.从妹妹将小布人放入自己宫中的时候.恐怕在妹妹的心中.亲情便已不复存在了.
然而.妹妹可以不认.她却不能不顾.
“坐吧.”
是以.她还是决定以姐妹的关系來进行这场谈话.
“奴婢不敢.俪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窦婳姒也察觉到了一丝疏远的意味.却也无所谓.梗着脖子含酸带讥.尤其在“奴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窦涟漪暗自摇摇头.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尽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姒儿.姐姐记得当初娘亲劝我留下你时.还说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我现在不求你我能相互照应.只求别手足相残.你能答应吗.”
窦婳姒双眼一瞪.大声嚷了起來:“俪妃娘娘这叫什么话.奴婢听不懂.”
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死不悔改.窦涟漪不怒反笑了起來.
“今天关睢宫被搜了.你应该听说了吧.别不承认这事跟你沒干系.如果不是看在姐妹情份上.只怕你此刻已在宫刑司受审.”她死死地盯着妹妹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一丝心虚或者一点点悔意來.可惜.又一次失望了.
窦婳姒一听这句.像炸了毛的公鸡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俪妃娘娘.您被搜宫关奴婢什么事.如今后宫人人都认为您想谋夺后位.使那种见不得人的法子加害皇后娘娘.您可别想将罪过引到奴婢身上來.”
别人给自己扣屎盆子也就罢了.如今亲妹妹也这么说.叫那些人听了.还不编排得更欢.
“那个东西本宫已经叫人烧了.你大可放心.不过只此一次.若有下次.别怪本宫不认姐妹亲情.”窦涟漪只觉得心寒齿冷.
何况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谈话可以结束了.
在蛮不讲理的外表下.窦婳姒仍然可以看出松了一口气.草草行了一礼:“奴婢走了.”硬梆梆地丢下一句.掉头而去.
“太过份了.主子救了她一命.她非但不感激.还处处与主子作对.如此妹妹不要也罢.”秀珠早就气不过了.只是碍于主子情面不好当面指责.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窦涟漪苦笑.如今不是她要不要这个妹妹.而是妹妹已经不认她这个姐姐了.
而且.以妹妹的心性是断然不会收手的.这才是令她最头疼的地方.
姐妹相残的局面她真的不愿意见到啊.不行.必须想个法子将妹妹送走.
……
且说皇后月碧落骑虎难下.如今佛祖显灵.宫中人人相信“小人”存在.只是始终找不出來藏在哪里.而一天找不出來.她的病就一天不能好转.
换言之.在那个东西找到之前.她得一直装病.
“本宫要疯了.”她看着镜子中腊黄如死灰的脸.一把拍开还在继续往上面抹黄糊状膏子的手.“再这样下去.别说皇上了.连本宫自己看着这张脸都想吐了.”
玲珑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沒有呀.皇上倒是很关心皇后娘娘的病呢.间天地派人來问.”
女人凄然地笑了笑.那有什么用.自打上次來过后.皇上已经十來天沒踏过中宫的门槛了.只怕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吧.
“不行.本宫得尽快好起來.”月碧落下了决心般地一挥手.蓦地听见外面有小太监拉长声调扬声通报:“俪妃娘娘求见.”
“快看看.抹匀了沒有.”月碧落心里咒骂一声.赶紧命贴身宫女帮着化出更逼真的病容來.眼见沒什么破绽了.这才示意玲珑宣进.
这边刚躺下.窦涟漪便缓缓地走了进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她一直走到病榻前.行礼问安.
月碧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了.虚弱地抬一下手都觉困难.只看见唇动了动.视唇形估摸着是让她别多礼.
玲珑搬了凳子來.窦涟漪便坐下了.一脸揪心地望着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