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碧海老人因病去世.迁徙至南部海域的碧海族人树倒猢狲散大都自谋生路去了.惊鸿只好带领着自愿留下的少部分人根据原定路线渡海.但不幸遭遇风暴船只遇难.还好大难不死被人救來这座岛上……
“所以.你们都是被钟离诉救下的咯.”说实话朝露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笑面狐狸一样的家伙突发善心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到怀疑.
哪知惊鸿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们醒來后就在这里了.”
“啊.你们都不知道那家伙.”这回轮到朝露发愣了.
惊鸿点点头.过了几秒又摇了摇头.似乎也很不确定的样子.“听其他人说起过有个神秘的岛主.只是谁也沒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一阵尴尬的沉默.难不成能见到钟离诉真容还是件三生有幸的事.
在惊鸿的带领下穿过弯曲的田间小路來到几间农舍前.攀着藤蔓的竹篱笆围成恬淡幽静的农家小院.屋顶上方飘起袅袅炊烟.朝露一下就发现不远处那个正在院中忙碌的人影有几分眼熟.她不太确定地呼唤了一声“小六.是你吗.”
那颀长瘦削的男子身形随之一滞.然后缓缓转了过來.
清俊柔和的五官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然而从右额角一直蔓延到下颔骨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人看了不禁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看清朝露的瞬间.容貌清秀的布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露出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好久不见.你们怎么來了.”他手中端着个簸箕笑吟吟地走到朝露等人跟前站定.和一年多前相比成熟稳重了许多.
“哎.一言难尽啊.”
故人重逢的喜悦让朝露顿时感慨万千.她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指着身旁的迦楼罗和尹引介绍道:“都是为了这对亡命鸳鸯~”
说起來此番行程的主要目的就是帮这俩家伙找个安身所在.现在任务也完成了.沒想到还能遇到小六和惊鸿.也算是额外的惊喜了.
“对了.”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朝露收起笑容转向尹引.“你真不管你那逗比弟弟了.除了投靠魔教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气成这样啊”
“那个混账小子.”
尹引脸色瞬间就变了.咬牙切齿地吸了一口气.“他平日里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我也管不了.可他现在居然……居然违背祖宗定的规矩跑去炼那噬心蛊.”
“噬心蛊.”
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朝露瞬间來了精神.“什么玩意.”
谁知朝露话音刚落.尹引整个情绪瞬间低落下來.眼神黯淡无光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静默了半晌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如果真的被那混小子弄出來了.恐怕会带來很大的灾难……”
朝露愣了愣.看尹引的样子好像也不愿意说太多.但从她那堪称绝望的表情可以看出真是受到打击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决定抛却尘世从此隐居吧.
因为这个话題而变得颇有些压抑的气氛让在场每个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尹引抬起头來握住朝露的手.目光中带着隐忍的恳求.“朝露.若是日后你行走江湖的时候碰到那混账小子.可否……看在你我的情分上.留他一命.”
完全被这话吓到了.朝露惊愕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总觉得这次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晚.朝露等人就在这海岛渔村落脚了.
原來这未名岛的确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不少退隐高手前來避世定居.他们的子孙也在这里代代传承从未再踏出一步.但是也有相当多一部分人是像惊鸿和小六他们那样莫名其妙被人救了之后來到岛上的当然根据朝露推测.把这些人捡回來的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离岛主~
好吧.想起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她就浑身不舒服.最开始的好印象全都在被对方坑了一次又一次后消磨殆尽了……
出人意料的是.朝露等人还是这十几年來唯一通过前方那座岛屿渡海过來的.因此第二天大早院子外面就围了一群人像看猴把戏似的指着朝露他们几个议论纷纷.充满了好奇.
辰曜嘴里咬着一块看外观就知道很甜腻的糕点从屋里走出來.看到院外那些人.他原本神清气爽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呃.可能看我们是外面來的.比较好奇吧~”朝露正忙着剥豆角.小六和惊鸿去外面给他们借船渡海.所以在这之前只能多留几天了……
该死的.君无夜那家伙本來还帮着她处理这些蔬菜.可转眼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剩下她一个要准备这么多人的午饭.刚好一抬头就看到辰曜悠闲地逛來逛去.于是沒好气地将装着豆角的竹筐往他怀里一塞“我都快忙死了.归你负责了.”
“你……你让我做这个.”看着满满一筐豆角.辰曜眼睛都睁圆了.
“怎么.不满意就别吃饭啊.”
头也不回地走开.认识这么久了她也算摸清了这小子的脾气.想当初在御府当厨房帮工的时候也是打死都不情愿.最后照样乖乖切了几天菜~
说起來一早上都沒看见那小龙男.就连平时总是寸步不离的飞星也不见了踪影.她决定先去找找.省得待会白做饭了.
可是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沒看见人.心里正嘀咕着.却听到后院传來一阵异常的动静她心下一凛.想也沒想就循声跑了过去……
然而刚跑到后院就看见飞星四肢着地像头野兽一样嘶吼着.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朝露并不认识的人.
只见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刀刻般深邃而分明的五官.尽管只穿了一身简朴的灰色暗纹长袍.却依然盖不住他与生俱來的高贵气度.
那中年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已经有些躁狂的飞星.沉声道:“兔崽子.你过來.”
尽管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朝露一心护着自己当作弟弟看待的飞星.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皱眉看向那灰袍中年人.“先容我问一句.阁下是何人.”
“我是他老子.”
啥.
朝露愣了愣.回过神來以后有些愤怒地指责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何要骂人.”
见朝露中途插进來.那灰袍中年人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你这多管闲事的小丫头又是从哪里冒出來的.”
“你、你说什么”
这千里认亲的戏码是怎么回事.好歹让她提前做个准备啊喂……
“我是曲冷松.他是我儿子曲飞星.”
“……”
尼玛连姓氏都冒出來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啊~
朝露滴了一串冷汗.虽然能找到飞星的亲人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她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交出去啊凡事都得讲证据是不是.于是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将飞星拉到身后与眼前这个长得还挺帅的大叔隔开來.“你凭什么肯定他就是你儿子.”
虽然对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名字.但也有可能是偷看了飞星挂脖子上那块木牌啊.
“哼.这兔崽子屁股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你扒了他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曲冷松剑眉一拧.傲气地睨视着朝露.看得出他退隐到这个岛以前肯定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屁股……
此时此刻朝露只想随手抓來个什么东西摔一摔解解气.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上回在溪边抓鱼顺便给飞星搓了个澡的时候似乎还真看到他身上有个胎记.但是当时根本沒在意.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去脱已经算是少年人的飞星的裤子.好像有点不妥当吧.
想起这会正在前院的辰曜.于是二话不说跑过去将人拽了过來.
“你干什么啊.豆角还沒剥完……”
袖子掳了一半又被朝露拽走的辰曜很不高兴.可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满脸傲气的曲冷松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内力带來的压迫感.表情瞬间凝重.“你是什么人.”
“他说是飞星的爹……”朝露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解释道.“所以才让你來帮忙的嘛.”
辰曜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來.显然不明白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朝露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你待会把飞星带去房间里脱了他裤子……”
“等等.”
不等朝露说完辰曜就一脸黑线地打断了.他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我为什么要脱他裤子.”
“废话.不脱裤子怎么检查屁股啊”朝露理所当然地睁大了眼睛.
此言一出.辰曜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