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之外,繁华朵朵将女子环绕,花冢安静无比不见其他生灵。
姜遥盘膝而坐,圈圈白光将她笼罩,亮光忽闪,居然比天上日光还耀眼。
黑沉的意识骤然被照亮,姜遥似乎看见了前方路途。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探进了未知的幽暗,触摸到阻挡她步伐的阻障。
天柱之上,无澄的天空突然飘来乌云,慢慢朝天柱上方汇聚。不落的太阳被遮挡,三千余年来,花冢第一次陷入阴影中。
没有半丝的风,黑云却无声汇集,不时擦出白色闪电。地上花儿无风自动混乱地摇曳着身姿,似乎对天上景象深深惊恐。
那即将出现天雷。
“隆--”的一声响,天空传来巨大雷声,姜遥入定般似乎没觉察到上方异动,似乎遇见了什么障碍,精致的脸上却慢慢变得苍白。
天空骤然响起惊雷,白色闪光沿着天柱直窜而下,眼见就要往姜遥身上打下。
猛地一阵惊光自姜遥身上闪现,地上花儿纷纷垂枝左右摇曳,亮光相撞迸发巨大天光,姜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花儿。
远在魔界之外,邢释天手中药碗“嘭”地摔地,药汁洒落一地沁进暗红地毯中。
“尊主。”楼迦担心地望着眼前之人,看着空荡荡地在地上微微晃动的碗,张手引起,缓缓放回不远的桌上。
尊主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他如此失仪。
“下去罢,混进魔界的人,一个不留!”邢释天缓缓咳了数声,抚上胸口。
遥遥……
楼伽应是退下,殿内恢复安静,邢释天看着空旷的大殿,没有想念的身影,心中空荡得厉害。
曾经无情无爱之人,他邢释天也总算学会了思念的滋味。
殿外传来脚步声,邢释天眯眼看去,只见一白衣少年缓缓过来,脚步稳健面容沉着,手中红钰刀噬血般诡红,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正是一同前往创界山历练的姜同风。
“姐夫。”少年的声嗓微微低哑,这一趟历练让他成长不少,明显的看着稳重了。
邢释天看他一眼,目光落在红钰宝刀上,摸摸手中红色尾戒,声音平静深沉:“收好你的刀。”
姜同风稍微一愣,后又反应过来,念诀将宝刀幻化收好,说:“姐夫,姐姐还没回来?”
邢释天不作答,白皙修长的手指扣着桌面:“创界山闯到第几层了?”
“十一层。”姜同风垂眸,他还想继续往上,但他年纪尚轻这具身体似乎没法承受十二层强大的压迫力。他也不强求,先且回来再行修炼。
出来创界山后,他原本直接到兰地大陆去了,却发现邢释天和楼伽青言等人已经去了魔界,还是青言折返将他带来的。
邢释天赞赏地看他一眼,果然是崔家的血脉,天赋得上天厚爱:“创界山不必再闯,哪里已经没你需要的东西。你去找柳权,他的教导对你有用。”
姜同风不解,柳权他认识,一直苦苦爱慕他娘亲的男子。柳权是柳家人,为什么让他指导崔家的功法?
但邢释天的话从来不会错的,这是四年来在他庇护之下,姜同风得到的答案。
是的,四年。
他去创界山是年仅十岁,如今十二。
他回来没见到姐姐,他的心好慌。就好像四年前,姐姐突然就遭变故,等待中度过的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他怕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
邢释天给了姐姐重生的机会,给了他盼头,所以他一定要变强,才能守护住想要保护的东西。
“姐姐她还好吗?何时回来?”姜同风抬头问道。
“她很好,你不必担心。”邢释天不欲多说,尽管眼前之人是姜遥的亲弟。
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将姜遥独自留在创界山。他再次抚上胸口,遥遥她应该把他施加来禁锢灵力的封印解开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遥遥即将再次破茧而出,到时天地为她惊叹。
可是,太快了,他的遥遥怎么就这般着急呢。
邢释天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那个叫小九的花灵便是他扔回花冢的,他将一切都算好了,就是没算到姜遥会这么快将她的封印破解。一旦解开,姜遥的实力将一日千里。
但他却隐约担忧。
他看向书案之上的奏报,天界异动,三界即将动乱。花冢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遥遥只有留在与天地隔绝的花冢才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我以为姐姐会比我早回来的。”姜同风抿唇,后有笑了:“不过也好,姐夫,你何时娶我姐姐?”
“你姐姐回来之时。”邢释天眸中有异样的色彩,花冢无四季无年岁,他的遥遥一定不知两年早已转眼而过。想到姜遥回来是惊诧的眼神,邢释天心里暖暖。
多点时间准备正好,魔界之后的婚礼,怎么能不隆重而盛大呢。
姜同风笑了,终于像个十二岁的少年,满满的期待和欣喜。他想起自己一直想办的事,收敛笑意同邢释天说:“姐夫,我先去人间一趟。”
邢释天眼睛微眯:“不许,在你姐姐回来之前,不得离开魔界半步。”
人间,青国,姜同风想去的是那里罢?
“我只是想去姜家看看?”姜同风倔强道。
“姜家?想回去让他们看看当初的他们是多么愚蠢?” 邢释天活了数千年,岂会不明白他这一点心思:“你若真想讨不平,本尊替你将姜家灭了,如何?”
男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但绝不是随口一说。姜同风知道邢释天从来是说到做到。他怨恨姜家当初的作为,但姐姐一切都还不知道,自己不能私自做决定。
“还是不必劳烦姐夫了,我这就去找柳权。”姜同风问道空气中的药味,不放心道:“姐夫你……毒发了?”
邢释天勾唇一笑:“不是大事,你回去罢。”
便是毒发又如何,邢释天从不畏惧,他的眼中从头到尾都是清冷和魔界至尊的不容侵犯的睥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