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阴谋阳谋时刻时刻都在发生着,在没有祸及自己及家人的情况下,姜遥表示无视之。
同风这几日都在院中学习法术,他的美人师父原本想赖着不走了,结果被邢释天派人“请”了回去。这些日子他两头跑,却乐此不疲,据说是因为小家伙的聪明劲入了他的眼。这两日呆的时辰长了,也因此祸害了姜遥不少的点心。姜遥每日懒洋洋地做盘糕点,全当做是给美人师父的束修。
姜遥望着蔚蓝的天,突然想起了四姨娘的竹园。那满院子的竹子,若取下一截来做个竹筒饭,四姨娘应该不会有意见吧?阿弟最近用功得很,做个新鲜的吃食,就全当是给他的奖励。至于那妖孽……想来还要多准备一份,不然自己的份可就要被抢走了。
姜遥说做就做,跟弟弟简单交代了声,转身出了院子。
如今可是农历六月,进了竹园,一片葱茏绿意让人眼前一亮。上回去她院子里请她的那小丫环见了她,问明来意,直接带了她去竹林里。
这倒是让姜遥好奇了,伐她的竹子,都不用禀告一声四姨娘?
姜遥在小林子里转了一下,竹子要一年的新竹最好,新竹水分耐烧,香味也浓郁。姜遥选了根够粗的,便要接过小丫环找来的斧头,那小丫环吓得急忙摆手:“四小姐,这些粗活奴婢来就好。”
姜遥笑笑,倒也没坚持,问道:“我见过你两次了,还未知晓你的名字。”
那小丫环有些惊讶,她憨憨地看着姜遥说道:“原来四小姐还记得奴婢,奴婢叫小园。”
姜遥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没知会四姨娘一声就领了我来这,砍了四姨娘最爱的竹子,不怕四姨娘惩罚你么?”
小玉腼腆一笑:“姨娘交代过了,要是四小姐过来,想要干什么,都让下人按四小姐的意思来。”小玉神神秘秘地向姜遥说了句:“姨娘说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想来是之前告诉她那七塔星之事,在她看来那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四姨娘却记在了心里。
不过这想干什么都随她来的说法,是不是太随意了点?姜遥无奈摇摇头。
这竹子刚砍下来,还没截成段,姜遥就看见四姨娘正远远地走来。
姜遥迎了过去说道:“四姨娘怎么不好好在屋里歇着,这里乱七八糟的,仔细绊到了。”
四姨娘露齿一笑:“不怕,有丫环陪着。屋里实在是闷得很,出来走走也好。”
姜遥不再相劝,直接言明来意:“我这是想来四姨娘这伐根竹子,做个竹筒饭。”
“竹筒饭?那是何物?”四姨娘好奇地问。
姜遥笑着说:“没想到四姨娘也有兴趣,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图的也是个新鲜。你让小园跟我回去学学,没一会就会了。不过四姨娘怀了身孕,可得注意不要吃撑了。”
四姨娘闻言嗤嗤直笑,一旁的秋月见此心中舒了口气,姨娘自怀了身孕,一直要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好些时日没这般开怀了。
“四姨娘,最近宝宝可好?”姜遥留意了一下她那凸起的肚子。
“托四小姐的福,孩儿可乖巧了,如今一点都不闹人。”
秦二娘轻抚着肚子,脸上柔情似水,尽是要做母亲的欣喜。姜遥忽然想起了她的母亲,那年怀着阿弟时,母亲也是这般的神态。四姨娘算是在太尉府中最是通透的一个了,十五岁便纳进府中,也未曾做过伤害她姐弟两的事。那厨房里常关照她和弟弟的陈婶,听说也是四姨娘娘家的人。姜遥叹息,自己也不是冷血之人,四姨娘和她的孩子,如果可以,自己倒也愿意帮她一把。
姜遥自顾地沉入自己的思绪里,不经意抬起头时,看见了四姨娘呆望着竹林,略带忧虑心伤的眼眸。
“不知四姨娘在想什么?可否方便说与我听?莫要憋着伤了孩子。”
四姨娘欲言又止,姜遥也不好催她,旁边的秋月看不过去了,出声道:“四小姐,姨娘这是在担心,若是怀着的不是男孩儿那可如何是好?”
姜遥闻言一笑,这个年代,确实是有这个担忧。若女人有了个儿子,这辈子才算有了依靠。而四姨娘不甘心一直屈于司马丽人的压迫之下,这孩子就更显重要了。
“四姨娘,这孩子还没生下来,想这么多无谓的,也无济于事。”姜遥劝解道:“若是个女娃,你想想,有那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你看着她长大,她会糯糯地喊你母亲,会跟你撒娇耍赖,她跟着你学琴棋书画,长大了再求父亲给他寻个如意郎君。”
“四姨娘,万事要往好的方向想,不然在半路,怕你已经累的毫无斗志了。”
四姨娘站着不语,想是进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了。
清风拂面,竹林沙沙作响,一丝轻灵的声响抓住了姜遥的注意力。声音不小,四姨娘和秋月小园却像是没听到般。姜遥觉得疑惑,侧耳倾听,面露惊诧。
“四姨娘,林子虽是清爽,但也莫要贪凉,你还是回去吧,我改日就去看你?”
秋月显然是极关心四姨娘的,一听此话,如临大敌,连声劝着四姨娘。四姨娘奈何不了她,便随了姜遥的意。
姜遥看了眼还在把竹子截段的小园说道:“小园,先别忙活,我忘了我院中没了糯米,你去姨娘那瞧瞧还有没有?”
小园脆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放下了手中物事跑开了。
姜遥微微摇头感叹,真是个有活力的小姑娘。
姜遥顺着声响再往里走了两步,密集的竹子挡住了周围的景色。野生的香豌豆花散落了一地,粉的白的,像极了那飞舞的蝴蝶。微风吹过,花儿招展摇曳生姿,一派欣荣。
姜遥也不顾地上的尘土,跪坐在那柔柔绿草上,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花枝,闭上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突然间那一个接一个的小白光如精灵般出现在眼前,它们微微颤动着,轻轻地打着圈儿。姜遥第一次看见这般情景,想来是这几日的瞎琢磨,功力也提升了?
“姐姐。”一个轻灵的声音蓦地想起。
姜遥凝神,那白光竟幻化成形,扇着翅膀悬在空中。
这是……精灵?姜遥一惊,能化成形,是证明这花也快成精了么?
那小东西在姜遥的意识里饶了一圈,欢喜地说道:“我在此地扎根了百年,终于有人听到我的呼喊了。”
“你是精灵?”姜遥问道。
“精灵是什么?”那花儿歪歪头说道:“我是花灵。”
姜遥点头:“小花儿,你找听得到花语的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花灵看似忧虑地转呀转,在姜遥快要被绕晕前终于停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姐姐,可否借我几分灵力?我每日吸收日月之光勤加修炼,近几年来不知却为何频频受阻,想来要借外力方可继续修行。”
姜遥点头,柔声道:“那我该如何做?”
“你直接往花枝上注入法力便可,这样便能冲破阻碍。”那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般轻快。
姜遥依言照做,手中幽光微闪。不一会,竹林下那花儿,一朵接一朵地全开了,粉白的花瓣一起绽放,遍撒竹林,煞是美丽。
突然,那花灵倏地从姜遥的意识里消失了,耳朵里有个回音颤抖而谦卑:“香豌儿知错,竟不知是花祖驾临,谢祖尊相助。若祖尊有令,万死不辞。”
姜遥睁开双眼,方才还盛放的花儿,如今半拢花瓣,低垂着枝头。姜遥皱眉,花祖?啥玩意?
小园再回来时,姜遥已经出了林子,看着喘着气的小园,姜遥放开方才疑惑,好笑道:“急什么?后面有东西追你?”
“四小姐,你要的米。”小园腼腆一笑,看到姜遥身后的竹林,疑惑道:“咦,什么时候竹林开了这么多花儿了?”
姜遥也转头看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想,对小园说道:“回去告诉四姨娘,不要伤了这竹林的花儿,它们自有造化。”
小园不明就里,但还是记在了心上,急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