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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怒烧

    结果简单.过程却不简单.辛容贺岚很快怀疑到女皇的用心:“那温泉池我早有耳闻.从前娜尹也常沐浴.但从未有过中毒之说.不言.今日你在池畔.可曾觉察到有何异样.”

    何不言端出一碗水來:“在你训斥我不准看你家应含絮的时候.我其实正在认真研究水质.”他转头看向阿敏、阿喜.“今日你们带应姑娘过去的时候.那些红色的花瓣就已经在了吗.”

    阿敏回忆道:“是的.平日里夫人沐浴也是要撒些花瓣添加香气的.所以我们以为女皇的温泉池里也一直有些花瓣.何况池子周围都开满了花.落下去也很正常.”

    何不言却摇了摇头:“这花不是落下去的.而是在应姑娘进去之前.有人特地撒进去的.的确是池边藤蔓上开出的花.但是那花本无毒.撒在池子里的却被下了毒.这毒不致命.可会一直发痒发斑.若无解药.直至皮肤溃烂.极其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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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银国的地牢铁门.突然被人狠狠一脚蹿开.刺目的强光霸道侵入.辛容贺岚的脚步带着冲天的怒焰.几步跨到女皇的牢狱门前.

    牢门沒锁.他长驱直入.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脖子.往墙上撞.

    女皇惊慌失措.几乎不能呼叫.

    “解药呢.”辛容贺岚只有这切齿愠怒的三个字.

    女皇却镇定下來.转了笑颜.嗤嗤发笑:“想……要……吗.那……先放开我.”尽管被掐住咽喉.说话已经非常困难.却不减威胁的士气.逼得辛容贺岚不得不将她松开.

    “她又死不了.你着什么急.”女皇反问道.

    “把解药交出來.否则我就让你去给鄂尔苏赢陪葬.”辛容贺岚冷喝道.

    他胜在一下子就捏住了人家的软肋.女皇脸色骤变.怒问:“你把苏赢怎么了.你……你杀了他.”

    “目前还沒有.但我不敢保证在我沒有拿到解药走出这间牢房之后.他还能活着.”

    “你不准伤害他.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让应含絮为他殉葬.”女皇表情狰狞.悲愤纵横.“你不要以为那毒真是死不了人.凭应含絮虚弱的体质.只怕撑不过三个月.三个月你诱拐娜尹谋我皇权.三个月我也可以让你失去你最心爱的应含絮.”

    女皇话音未落.整个身子突然弹起來.飞撞在墙壁上.又重重摔落.一把老骨头几乎被打散.

    辛容贺岚从不轻易打人.这一次是真的忍无可忍.

    “我不会给你解药的.”然而一顿踢蹿.反而增加了女皇破罐子破摔的狠心.“我失去了一整个北银国.再失去我的儿女算什么.要夺.我就都要夺回來.你休想我妥协.今日就是你把苏赢和娜尹的尸体放到我眼前.我大不了就是一死相陪.总好过屈服在你膝下.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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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容贺岚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回到驸马府.见应含絮已经苏醒.煎熬难耐地要去抓挠那些发痒的红斑.阿敏、阿喜拦止不下.无助地望了望门边.

    辛容贺岚站在门边.蹙眉看了片刻.打发了屋内所有人出去.然后挨近抱住应含絮.扣紧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这期间.公主府的婆子來过.再度请大驸马过去探望身子突然不适的鄂尔娜尹.被辛容贺岚一顿呵斥:“每次都不适在这么巧合的时候.真当老子傻吗.你回去告诉她.除非她娘把解药交出來.否则.这孩子就是生出來我也不会认.”

    这一厢抱紧应含絮.柔声呵护:“别挠.别抓.会疼.会留疤的.你听我的话.我就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带你去看你爱看的戏.每天陪着你.不走了好吗.”

    这样难得温存.池三少爷这样放下架子的呵护.大约也只有这样的时刻才肯流露吧.

    应含絮泪流满面.抽着鼻涕.问:“你知道我爱吃什么菜.爱看什么戏.”

    “你沒有特别钟爱的一道菜.吃肉你喜欢带点甜味.吃鱼你喜欢吃鱼肚子.你爱看情情爱爱的戏.听缠绵悱恻的曲.然后陪着戏子们哭.你就是个矫情的女人.”辛容贺岚说.俨如回忆.应含絮也是头一回知道:原來他这么了解自己.

    可是男人到底不靠谱.前一刻说要陪她、不走了云云.下一刻收到西疆战事的消息.扭头就走.

    这厮从前不是纨绔惯了.逼他上战场还暴跳如雷的嘛.怎么这会子就这么积极了.应含絮心想:所谓权力与野心.当真会吞噬掉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依恋和对现状的贪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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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银国西疆传出有女皇旧兵作乱抗上、要联合西戎夺回政权的消息.辛容贺岚去了之后发现也无多大点事.不过是几个小兵嫉恨待遇不公、进爵缓慢而发的牢骚.待他回到皇宫.已是好几天过去.应含絮却不在驸马府内.

    “人呢.”辛容贺岚问.

    何不言在房内点安神的熏香.女皇不给解药.解毒全靠不言.他沒接触过北银国的毒.不管正方偏方都试过许多.熏香熏得屋子云雾缭绕.缭绕里不见应含絮.辛容贺岚当然是急了.

    何不言倒是不急不缓:“阿敏这丫头机灵.发现晒太阳能够止痒.带着应含絮出门采光去了.”

    “沒事老爱往外跑.这女人真是死了也活该.”辛容贺岚心情不好.骂道.

    何不言嘲笑他:“真要死了.你舍得.”转而恢复正色.叹了口气.“不过她现在倒的的确确、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我至今都想不通.应含絮去温泉池沐浴之前.究竟是谁为女皇偷换了池中花.如此迅速不着痕迹.又是怎样跟被关押的女皇通气的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解毒.解毒是你现在唯一需要专心去做的事.”

    “解毒我当然很用心.可这个问題相当严重.我觉得有必要与你好好探讨探讨.”何不言拉辛容贺岚坐了下來.“你现在是许多事物搁在手里忙得不知道从何下手.从前不曾这么日理万机.现在突然兼顾诸事.脑子一定乱得跟米糊一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你把朝中上下所有该撤换的人都换了.却惟独忽略了后宫.应含絮每日生活在这片区域.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她的行踪.被关押的女皇却竟能了解透彻.一切安排好似不经意却又顺理成章.也许你该提防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你是说娜尹.”

    “哦.你自己屋里的女人.你自己了解.我也不便多说.”何不言道.“一切都只是猜测.”

    其实经他这么一点拨.辛容贺岚的确仔细想了想应含絮身边有可能害她的人:“娜尹是女皇的亲生女儿.因为我而背叛了皇族和国家.我自然多放了心眼在她身上.担心她哪天良心发现回头是岸.可我至今也无发现异常.如果真要说应含絮身边的人.难不成是阿喜和阿敏.”

    “那两个丫头表面上看起來还是挺单纯的.尤其是阿喜……”何不言说.

    不想说阿喜阿喜就到.她端着药碗走进來.进屋也是发现应含絮不在.蹙眉疑问:“夫人呢.”

    “别叫她夫人.她是宁国人.北银国的婚礼对她无效.”辛容贺岚一直对此很在意.今日终于有闲情道出了怨怼.“阿敏带她出去晒太阳了.你先把药搁着就是.”

    阿喜把药放下.却一脸不悦:“阿敏也真是的.我去厨房的时候告诉过她我按何先生的方子煎药去了.很快就回來.她这会子带姑娘出门做什么.姑娘体寒.药冷了可喝不得.”

    从前阿敏和阿喜很注意应含絮的身体.轻易不会犯这种疏忽大意的错.可是今天……

    联系何不言此前的话.辛容贺岚突然觉察到什么.

    最亲近的人.也许就是最危险的人.

    “不好.”他转身奔出.迅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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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即便池崇速度再快.此时的应含絮.也不在他可以追及的范围之内.

    两个时辰前.应含絮被阿敏推着轮椅到院子里晒太阳.北银国这个时节几乎沒有黑夜.可太阳也偏斜得很.必须找一处无树荫遮挡的空地.阿敏就这样推着她一直走一直走.直至走到了一个应含絮都沒來过的地方.

    “阿敏.我们还在宫里头吧.可别走远了.”应含絮说.

    “放心吧.夫人.不会走远的.”阿敏说道.推着轮椅的脚步却更快了.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和风轻抚面颊带着花香.七月的天不再如先前那般寒冷.应含絮觉得很舒服.遂闭眼眯了会儿.醒來的时候.天地万物皆是自己不熟悉的画面.

    “这是哪里.阿敏.”应含絮不禁质疑.

    可是身后人却推着轮椅快速往前.不知道停步.

    “阿敏.快停下.我要回去.”应含絮叫道.轮椅折了个弯.太阳正好投射了身后人的阴影到应含絮眼前.挺拔身材、衣袂翩翩、玉冠高束、气场邪魅.不是阿敏.不是阿敏.